触手怪（五）
  小辅助回到了意识空间里。*9-5+x\i\a`o,s-h-u\o·.￠c-o\m~
  “好奇怪啊。”
  他明明是听见有声音的。
  可现出原形搜查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觉得哪里怪怪的，后知后觉总感觉坐立难安如芒在背。他不敢有过多犹豫，直接打开操作面板，打算把这件灵异事件上报给主系统。
  悬浮在空气之中的面板被打开，小辅助不断给自己心理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难不成还有鬼吗哈哈哈哈……”
  结果他刚一擡头看向纯黑屏幕，就发现里头的倒影直直地盯着他，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有人在这？
  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他怎么没发现！
  男子戴着棒球帽，身上并未配备系统统一分发的白色工作服，只穿了一件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冲锋衣。
  他压低帽檐，扯下黑色口罩，一双锐利的眼睛朝小辅助投射过来，眉眼生凉。
  “小声点，别吵醒他。”
  小辅助捂着嘴，支支吾吾，指指点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会在这？”
  男子不说话。
  小辅助则是被吓得不敢说话。
  他是知道这个人的。
  神秘莫测，行踪不定。最初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小辅助还只是个实习生。某天组会结束，他回工作台的时候，正巧碰见042在主机附近扯电线。
  没错，扯电线！
  这么没有安全意识的操作愣是把小辅助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系统的修理工，于是他只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同僚。结果回头和其他同僚对了口供，才发现这人根本就不是系统里的。
  并且他还被告知，042是系统通缉已久的黑客。系统每天崩出的那么多漏洞，都是他搞出来的。
  主系统对此颇为头痛，可不管他们怎么查，就是找不到这人的一点痕迹。
  就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形如鬼魅，来去无踪。
  鉴于对方目前还未对系统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主系统那边只把它当做系统bug，全当无视。
  直到他们发现，042最近做的事情超出了系统的控制范围。
  事情还得从上一个副本说起。
  当初，元时愈进入系统之后，因为现实世界之中的不可抗力一直陷入昏迷，嗜睡不醒。那个时候系统为元时愈做出的第一个快穿小世界已经开始运行，为了保证小世界内生态系统不被破坏，系统抽取了元时愈的部分数据，捏了一个和元时愈一模一样的ai人放入系统自动运行，并且设置了自动循环。$白马D书D院#?{ $~.首?^\发#??
  这样一来，昏迷之中的元时愈能在醒来之后直接进入世界，而小世界也不会因为宿主的缺席而陷入崩坏。省时省力，一举两得。
  直到他们发现，042这个家伙打上了元时愈的主意。
  证据就是，他们发现042在《山神》副本里的登录记录高达一万三千次。也就是说，042借着宋璞的皮，在《山神》副本里经历了一万三千次任务。
  经历了一万三千次死亡。
  直到元时愈醒来，重新登入世界，完成了拯救山神的任务，《山神》副本的登录记录这才止步一万三千零一次。
  他，042，将必死的结局循环了一万三千次。这是什么操作？专门上赶着求虐吗？主系统被惊掉下巴，他不知道042为什么要登录这么多次，毕竟其他副本也有他的登录记录，但也只是登陆一次就退出了。
  总不能是为了见元时愈吧……哈哈哈哈哈哈，太荒谬了。
  很快主系统的工作人员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登入次数过多，《山神》这个新副本直接炸了，这让系统的漏洞更多了。主系统为了修补漏洞，全体熬了几个大夜，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紧急调派团队去查，结果发现了因外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
  小辅助没登录记录。
  也就是说，跟随元时愈进入系统的……是042。
  因为这件事，小辅助吃了处分，相关的技术人员也被拉去开了组会。系统放出悬赏令，042被列为高危人员，全系统齐心协力把整个系统倒过来清了一遍，结果也在意料之内。
  他们没有找到这个行如鬼魅的家伙。
  诡异且离谱的经历让小辅助越想越怕，吓得小辅助直接嚷嚷，“042！你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子眼底徒生的晦涩，把小辅助吓得闭了嘴。
  在无言的沉默之中，小辅助的理智渐渐回笼。这才想起，有人经验的前辈警告过他，这人不喜欢别人叫他042这个名字。
  奇了个大怪，这明明是你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又不是别人扣你头上的，怎么自己用得得，别人就叫不成。
  男子压低帽檐，让人看不起情绪。他靠在操作台上，他背对着显示屏，没有去看元时愈的脸。μμ¨看?$\书?君+? ¤最o新|~#章μD?节t¤更[新?o快-
  042？
  这个名字？
  他有多久没听人喊起过了。
  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外号，是情绪崩溃的元时愈声嘶力竭地喊出的，恨不得下一秒就从他身边跑开。
  这个名字……他都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听到了。
  眼前这个小辅助，不过就只是用了一个简单的外号就可以将他逼向曾经逃离的深渊，让他失重坠崖。
  他不想听到这个名字……除非是那个人叫的。
  见眼前男子脸色不好，小辅助直接“噌”了起来，直接拍下红色警戒按钮。霎时间警报声震天，系统启动了一级警报，紧接着，大屏幕变亮起警卫出动的标识。以小辅助为轴心的操作间瞬间陷入屏蔽状态，捉拿042如同瓮中捉鼈。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挂着工牌的眼睛男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还没等他问出个缘由，话音戛然而止。
  “田楷前辈，我按的警告，怎么办，这人是042。”小辅助急地快哭了。
  气氛再次凝固。
  田楷挠了挠头，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毕竟他也是刚刚才知道，042是《山神》副本里的宋璞，并且还冒名顶替了小辅助的工位，全程以“042”伴身系统的身份跟着元时愈。
  而假装是市一高校医的他，可没少在元时愈耳边吹风，让对方别去救宋璞。
  这这这，这不就是变相地打042的脸吗
  太尴尬了！！！
  “田前辈？”042笑了笑。“我可真是小看你了，你居然也能混到前辈。”
  田楷：“......”
  “你不要得意，田楷前辈是建立系统的核心团队，我劝你最好识时务点。”小辅助狐假虎威，摆出了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怕042了。
  田楷闭眼，差点跪下。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说了！
  男子闻言，嗤笑一声。
  “确实，这个系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建立，他可太清楚了。”
  “是吧？”042那双生凉的眉眼透过帽檐，直直地射向田楷。
  一字一句，夹枪带棍，把田楷砸得无地自容。
  “他不记得我了，对吗？”042侧着头，他长得很高，哪怕是垂着眼也能将这两人的微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你们折叠了他的记忆。”
  “完成山神副本之后，他拥有了十八岁以前的记忆。”田楷低着头。
  “他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042生凉的眉眼难得偏执，“他当年说什么都想去死，现在连过去那点早就被他弃如敝履的记忆他也不要，对吗？”
  田楷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不是，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什么叫他说什么都想去死，如果他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他根本不可能在系统里醒来，这个系统是为了他才做出来的，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啊！”
  小辅助徒劳张嘴，眼皮一跳。
  他猜到是发生了些变故，但他没料到这变故发生在元时愈和眼前这个男子身上。
  红色的警报灯照在042的脸上，男人神情恍惚，他没理会两人的叫喊，直接转身离去。
  “你疯了吧，你前面那是电击墙，你不要命了？”
  小辅助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谁知那人居然穿过墙体，消失在走廊尽头。
  “没用的。”田楷瘫坐在地上，脸埋进手里，“这个系统是为了元时愈建立的，不可能抓住他。”
  “为什么？”小辅助觉得荒谬。
  田楷的眼神有些空洞，他摇了摇头，“他生病了。
  “这个系统是为了他建立的，系统依托元时愈的潜意识建立，运作，完善。”
  “那个男人子所以能在系统中来去无踪。”
  “是因为他永远能包容他。”
  ————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是被人刻意按了八倍速，元时愈体感才眨了眨眼，日子就来到两年后了。
  “好困好困。”元时愈起了个大早，但这并不代表他睡得安稳。
  自从两年前把盛韫接回家之后，元时愈发现，每天早上醒来他的脚腕处总会遍布红.痕。第一次看到这些红.痕，元时愈被吓得疯狂敲小辅助的窗口，还以为自己又惹上什么不好的东西。深知此事是042作为的小辅助和田楷私底下达成协议，绝不能在记忆完全恢复之前让元时愈接触太多真相，只好宽慰对方啥事没有。
  好在这红.痕看上去触目惊心，但下地走两圈后就能尽数褪去，现在他起床后，对这些莫名其妙浮现出来的红.痕早已见怪不怪了，但盛韫却比他更在意。
  “元哥，我来晚了。”
  元时愈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英俊青年，眼睛有些移不开。
  才两年不到......盛韫变了很多。
  被他带回来之后，元时愈听从了小辅助的建议，实施放养方针。秉持着不过问，不了解，不知道的原则，元时愈并不打算过多干涉这位“boss”的私人生后。唯一他会上心的，就是时刻留意盛韫的黑化值，在有人上门找麻烦时先一步把人收拾掉。
  所以这两年来，盛韫的生活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最起码，盛韫没有像书中那样三天两头进医院。相反，这两年的平静生活让盛韫变得更加健康。
  高挑青年向他走来，乌黑的瞳眸直直地看着他，在见到元时愈的那一刻，元时愈甚至产生了一丝错觉。
  盛韫好像笑了。
  “没，你没来晚。”元时愈觉得盛韫的脑回路有些奇怪。明明是他下楼早了，这家伙居然说是自己来晚了。
  自从两年前元时愈第一次发现自己脚上出现红痕起，盛韫就像是一个固执的机器人，每天拿着一盒药膏出现在他的门口。
  说来也是奇怪，盛韫入住元家的时候，连行李都没有，睡衣便服都是借元时愈那堆买大穿不了的衣服......怎么忽然能随手掏出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来。
  “不用啦。”过去两年里，元时愈每天都对盛韫说这句话。可惜刚睡醒的元时愈的意识滞后，他不喜欢入睡，因为每次醒来时脑子不可避免会陷入短暂的空白。那个时候的大脑就像短暂失联的服务器，而他只能被动地躺在床上等待脑细胞反应过来。
  每次这个时候都是小辅助最忙的时候，没办法，他只能每天都为元时愈加载一遍他的记忆。
  而盛韫就是趁元时愈放空的这段时间，把药膏化在对方脚踝处的。
  盛韫没有说话，直接半跪在元时愈面前。他打开药盒，细长却富有力量感的指尖向内探去，带出白色的膏状药体。
  他不急着上药，而是用掌心揉搓，激活，等膏状药体彻底融化成黏腻的半液体，他才把这些药体轻轻地覆盖在在元时愈的脚踝上。
  盛韫穿戴整齐，白色的衬衫裹紧，连喉结都看不到。元时愈叫了他，他却没有擡头，元时愈只能看见对方收敛起的眉眼，还有他宽阔的肩膀与胸膛。
  元时愈僵直了腰肢，大脑当了机。
  这是清醒状态下元时愈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着对方的揉搓。
  清醒状态下的元时愈不比没睡醒时清醒多少，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也有卡壳说不出话的时候。
  盛韫的手很大，都不用完全合拢掌心，只轻轻一握，就能把元时愈的整个脚踝包裹在内。
  这触感，温热，强势，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但却并不蛮横，元时愈只觉得自己的脚像是陷入云层一样，柔软又舒适。
  元时愈眨了眨眼，后知后觉他忽觉发现这个触感……居然有些熟悉。
  这像是他睡着时，脚踝边常有的禁.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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