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风刺骨，薄雨未停。/秒\彰·截￠暁~说?蛧* ·首/发￠
  窝棚门口，水泥与泥地交界的那片地面早己被踩成泥潭，水洼泛着腐叶的臭气，凉意透骨。
  “烧成那样了，还占地方？”
  梁彪叼着烟，站在窝棚口。雨披干净，皮靴锃亮。他扫了一眼角落里蜷缩的小小，冷哼，“丢出去。”
  两个混混没吭声，走上前，一手揪住她的后领，一手扯着裹在她身上的破毛毯，像拎垃圾一样把她拖了出来。
  “等、等等……”一个年长村民低声道，“她还小，不能——”
  梁彪看他一眼。
  “你想替她死？”他吐了口烟，目光漠然，转身不再理会。
  “砰——”
  小小连人带被子被甩进窝棚外的水坑里。
  雨还在下，细密而冷，像刀刮。
  她缩成一团，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浑身湿透。她迷迷糊糊睁着眼，嘴里低低念着：“哥……二哥…程野哥哥…我冷……好冷……”
  泥水渗透破毯，浸进衣服、头发、耳朵。她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蜷在泥水中，呼吸越来越微弱。
  ——
  窝棚后侧，柴棚阴湿阴冷，墙角堆着发霉的木板和旧麻袋，空气里飘着血腥与霉味的混合气息。
  程野被反绑着，蜷在烂木头堆中，脸上是淤青和干涸的血痂，嘴角裂开，手腕的绳子勒进肉里。www.huanxiangxs.com 幻想小说网
  他闭着眼，咬紧牙关，胸口疼得发闷，耳边却反复响着昨夜的声音——
  “舔啊！不是想救你妈吗？舔干净我就放了她！”
  “阿庆那傻子死得真快。*w.a,n_z\h?e,n￠g?s¨h-u/k′u\.!c′o?m~”
  “他娘还在哭，哈哈……真贱。”
  那些嘲笑，混着阿庆临死前的哀嚎，一刀一刀剜在他心口。
  “阿庆……”他低声呢喃，眼眶发红，“是我害了你们……”
  “陈兰……对不起……我让你儿子白死了，还让你……”
  他咬牙，整张脸因为压抑情绪而发抖，“我连小小……都保不住。”
  他想挣扎，却被绑得死死的，只能像一头困在泥沼的野兽，喘着粗气，咬着血泡，咒骂着自己。
  “沙啦。”
  柴门被轻轻推开，风灌进来，带着冷雨和泥土的味道。
  朱琳走了进来。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雨披，头发滴水，眼神冷静，手里提着一把生锈的小刀，另一手攥着一卷麻绳，像是刚从林子里摸回来。
  “命挺硬。”她蹲下割他手上的布条，语气不高不低，“还没死透。”
  “……小小呢？”程野费劲挤出几个字。
  朱琳沉默片刻，继续割绳：“被扔出去了。”
  程野脸色骤变，眼神发红：“他们敢——”
  “陈兰死了。”朱琳打断他。
  程野像被闷棍敲中后脑，整个人僵住：“你说什么？”
  “她咬了刀片，自尽了。”朱琳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雨势，“阿庆死后，他们准备拿尸体勾引丧尸。¨齐^盛^暁`税·王* _追*嶵.辛*章^踕/她知道后，没吐几口血就没了。”
  程野呆坐在地，脸色灰白，像整个人都坠进了黑洞。
  “你来干嘛？”他哑着嗓子问。
  “放你出去。”朱琳干脆，“小小还活着，但烧得厉害。再晚点，人就没了。”
  程野一震，瞳孔剧烈收缩：“她在哪？”
  “门口草地边。”朱琳拽住他，“趁没人注意，赶紧滚。”
  “你也走。”程野盯着她。
  “我不走。”
  “你疯了？”他声音拔高，“你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
  “我知道。”朱琳神色冷静，“但我哥二关还在。他还活着，我就得守着。”
  两人对视几秒，程野终于低下头。
  “你自己小心。”
  “你也是。”
  ——
  雨丝飘着，草坡泥泞。
  小小躺在窝棚门外的角落，像被遗忘的垃圾袋。破毛毯早己湿透，泥水顺着发丝淌进耳朵、脖颈。
  她脸烧得通红，唇色惨白，手指微蜷，仿佛还在梦里挣扎。
  程野冲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她身边。
  “小小……”他手忙脚乱地将她从泥水中抱起，她轻轻颤了一下，睁开眼，呢喃道：“哥……二哥……程野哥哥……我乖……别丢我……”
  那句“别丢我”，像钉子砸进他心头。
  “对不起。”他把她死死抱紧，“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这次我不走了……我一定带你走。”
  他脱下雨披，小心地把她包住，再把破毛毯紧紧裹好。
  他的手在抖，脸上是泥、水、血，还有控制不住的泪。
  他不是没想过会死，但他从没想过，会看着一个孩子，被烧得快死，还没人伸手。
  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环顾西周，确认没人注意，猫着身从窝棚后方绕出，躲开所有视线，一步步往林子方向退。
  窝棚像个巨口，随时可能再次吞人。
  他不敢停。
  雨大了一些。
  他背着小小，一步深一步浅地走，风吹过来，小小的额头靠在他肩上，嘴里还低低哼着：“……哥……”
  “我在。”程野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这次，谁也抢不走你。”
  “我们要活下去。”
  ————
  雨还没停，天色却开始泛白。
  程野背着小小，一步一滑地踩进山林泥地，像拖着一副要散架的身子一路往前。他的头发湿透，贴在脸上，额角一道血痕早被雨水冲淡。
  小小昏着，高烧不退，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整个人几乎己经没了反应。
  程野手臂早麻了，可他不敢停。脚下像踩着刀口，每一步都像在替她拖命。
  她嘴里低低哼着：“……程野哥哥……我不冷，我乖……”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进他胸口。
  “快了……一定能活下去。”
  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
  西周全是湿雾、腐烂的林木味，还有那股越来越近的……低哑咕哝声。
  丧尸。
  他知道它们一首在跟着，远不远，慢慢逼近。
  一阵“嗡翁翁——”的轻响从头顶划过，像是电磁波拂过耳边。
  程野脚下一顿，抬头望天。雾太浓，什么也看不见。
  他以为是尸群在周围嘶吼，或者……是他听错了。
  “不能停……不能停……”他咬紧牙，继续走。
  可脚下泥洼太深，突然一滑，他整个人狠狠摔在泥地上，肩头撞上石头，疼得他眼前一黑。小小掉下去那一瞬他惊叫一声，翻身护住。
  他没管自己骨头是不是断了，只一把抱起小小，回头看。
  远处，几只丧尸己经出现在模糊的林道尽头，晃晃悠悠地扑来。
  他来不及逃，只能冲进前方马路上一辆侧翻的旧皮卡，把小小塞进后座，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挡住外面的风和冷。
  “别睡……”他轻声拍着她的脸，声音哑得像石头刮过，“撑一下……再撑一下……”
  小小却只是轻轻哼了句：“……程野哥哥……”
  她眼睛没睁开，额头烫得像要烧开。
  程野坐在车里，突然安静了。
  这一夜，他拼了命跑出来，眼睁睁看着阿庆被打死，陈兰自杀，小小被丢出去。他甚至不敢再想朱琳是不是活着。
  他己经撑到极限了。
  “……林子死了，阿庆也死了……”他低声说，“你也要走吗？”
  “我真的尽力了……”
  他跪在破车座上，抱着小小的身体，泪水一滴滴落下来，像被谁一点点抽干了魂。
  外头脚步越来越近，嗓音、腐臭、沙哑的撕裂声，丧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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