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作者:鹿鸣洲    更新:2025-05-27 00:41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成婚
  贺玄渊的话,让温怜眼神一缩,一直以来她不愿面对的伤口,被贺玄渊无情地揭开,直接让最不堪的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在她的眼前。(?;求′,′书|?帮?′ =))最£1)新¨#章?>¢节3更?|新;快?_|
  那就是,她又一次爱上了贺玄渊。
  无论他的手段与否,无论他是否动心,她都陷进去了。这一次不仅是她的心沦陷了,连她的人也陷进去了。
  往日的那些亲昵、那些承诺,那些让她倍感幸福的时刻,如今纷纷化作碎片,都往她心窝子里面扎。
  曾经那些日子多美好,现在她就有多痛苦。
  “我没有,我没有……”她低头喃喃,不住地往后退,崩溃地抱着脑袋,“我没有,我没有!”
  她爱的人是贺玄铭,怎么会再爱上贺玄渊呢?
  贺玄渊看不得她自欺欺人,也不满她一脸拒绝的模样,他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她的袖子,逼着她擡起头。
  他的寒眸凝视着她,即使看着她满脸的的泪水,也没有丝毫怜惜,残忍道:“你没有?这两个月,你当真就没发现一丝蛛丝马迹吗?你这么敏感的人,怎么可能被骗这么久?”
  温怜和贺玄铭自小一起长大,自然对贺玄铭十分了解。贺玄渊的伪装并未上心,先不说身形样貌,两人之间各种行为差异已经足够显着了。
  但整整两个月,温怜却丝毫没有发现。
  这不正常。
  贺玄渊从没觉得他能骗温怜这么久,后来他想明白了,不是他骗了温怜,而是温怜她甘愿被骗的。
  或者说,两个月以来她也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她有意忽略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而已。
  看着温怜苍白的脸色,贺玄渊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温声安抚:“怜儿,承认吧。”
  “你爱的从来就不是贺玄铭,你爱的一直都是我。”
  这份爱,足以让她麻木地忽略所有的疑点,足以让她自欺欺人地“保护”两人脆弱的婚姻,安心当她的“宁王妃”。
  贺玄渊像一个温柔的屠夫,一片一片划开温怜的胸膛,然后抽丝剥茧地为她捋出那些纷繁复杂的思绪。看着她呆滞的模样,他怜惜地想抱着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没有!”温怜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了!”
  贺玄渊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不禁后退两步,他毫不在意地稳住身影,轻笑了一声。
  见他还想继续上前,温怜心里一紧,慌乱地从袖口取出早已备好的匕首,紧张地连刀鞘都没揭开,指着他颤颤巍巍道:“你、你别过来!”
  她嗓子紧张地干渴,心跳如雷,见贺玄渊盯着她手中的匕首看,才后知后觉笨拙地打开刀鞘。
  贺玄渊眸色一暗,竟真的停住了脚步,阴沉道:“你想杀我?”
  温怜手心不自觉地出汗,她握紧匕首:“我来,不是想杀你,而是为了跟你做一个了断。”
  “了断?”贺玄渊轻嗤:“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了断。”
  他不好畏惧地上前一步,全然无视温怜手中的匕首。
  “你、你别再过来了!”温怜害怕地后退一步,手中的匕首开始不由自主地抖起来,她的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哭腔:“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那你就杀了我吧。”贺玄渊目色沉沉地盯着她,压抑着心中肆虐的怒气,“就用你手中的这把匕首,来呀!用它刺向我!”
  可贺玄渊毕竟是一国之君,琦善还在大周境内,温怜根本就不敢真的伤了他。
  看着逐步走向她的贺玄渊,温怜完全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绝望之际,她将匕首放在她的脖颈上。
  她还未说话,贺玄渊的脚步瞬间僵住了。
  “你想干什么?”贺玄渊的脸色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
  温怜:“你后退!”
  “好。”贺玄渊顺从地后退几步,嗓音嘶哑:“我不过来了,你先把匕首放下,有什么事情咱们好生商量。”
  温怜紧张地嗓子干哑:“贺玄渊,你放过我吧。”
  放过她,别再纠缠她了。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然而由于她的手心早已湿透,那匕首不受控制地贴上了温怜皙白的脖颈,瞬间留下一道浅红。
  那道红仿若一道利剑,折断了贺玄渊一向骄傲的骨,他握紧双拳,尽力压住声音里的颤抖:“你想要什么?”
  温怜:“我要离开这里。~x+i_a.o^s¢h¢u^o/c,m-s?.*n.e¢t′”
  贺玄渊浑身一僵,半晌未作声,温怜心里一急,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见贺玄渊惊讶地望向门口,语气有些慌乱:“你怎么回来了?”
  温怜一顿,不由自主向身后看去,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只觉一阵风飘过,继而她的手腕一痛,整个人就被贺玄渊抱起来按到了床上。
  贺玄渊又在骗她!
  温怜后知后觉上了当,恼羞成怒地挣扎,一边哭一边骂:“混蛋,你快放开我!”
  贺玄渊用了巧劲儿,温怜看似被他粗暴地按住,但却并没有哪里被磕到,他一手将温怜按住,另一只手举起被他夺过的匕首,眼神沉沉。
  “怜儿,我不可能放了你,你我之间已是夫妻,至死方休。”
  “想离开,也不是没有方法。”
  他将匕首塞进温怜的手中,握着她的手,温怜无措地看着他的浓黑的眸子,想抽出自己的手。但贺玄渊的手像钳子一样锢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干什么?”温怜被他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
  贺玄渊:“你不是想让我放过你吗?好啊。”
  他笑了笑,牵着温怜的手指向自己的胸膛,“现在,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你不就自由了?”
  “疯子!”温怜用力地挣扎,“你这个疯子!”
  “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贺玄渊无所谓地轻笑,牵着她的手:“来,我来教你,把匕首插进这里,你就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不顾温怜的挣扎,他的手带着匕首一寸一寸伸向他的胸口,打铁店家说的不错,这匕首确实削铁如泥,温怜看着他垂落的发丝被刀锋截断,慌乱地想要抽出手。
  “疯了,你真的疯了。”
  温怜被逼的红了眼,可纵使手腕被抓得生疼,贺玄渊却并没有松手,直到匕首碰到了他的胸口,他抓着她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温怜松了口气,可就在下一瞬,贺玄渊的手骤然发力,直接硬生生地戳了进去,温怜无声地睁大双眼,一口气停在了胸口。
  鲜血顺着匕首缓缓下流,灼热鲜红的血液让温怜浑身一颤,疯了一般想抽出自己的手。
  “你这个疯子!”不知不觉,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察觉到贺玄渊还在往里面刺,温怜脑袋一空,猛然间迸发出连自己也从未想过的力气,她一把将贺玄渊的手推开,那只握着匕首顺势歪斜,划破了他的手臂。
  “疯子,”温怜立刻坐起身,用手按住他胸前依旧在冒血的伤口,一滴滴泪水落在他被血染红的衣服上,“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骗你,是我不对。”贺玄渊缓缓起身,脸色苍白:“这一刀就算我怕还给你了。”
  “我既给了你机会,便再也不会给第二次。”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转身看了看温怜,“来人呐,带温小姐进宫。”
  自那日两人对峙之后,温怜便被贺玄渊带进了皇宫里,依旧是住在原先的芙蕖宫中。
  这个无人的小庭院,自温怜离开后便闲置了,但贺玄渊却特意吩咐人每日打扫,不让人触碰里面的一草一物。
  仿佛一早,就静待佳人归期。
  如今,等到了。
  已是深秋,阳光虽然依旧灿烂,但已不再炙热,温怜像往常一样侧靠在秋千上,望着远方出神,曦光打在温怜莹润而苍白的脸上,呈现一种奇异的破碎感,远远看去,清瘦的身影透着寂寥。
  已经一个月了,在那日贺玄渊发疯将她强行带进宫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他。
  一开始,温怜还会愤怒地找他,但芙蕖宫早已被人包的严严实实,她连一步也踏不出去。
  她被贺玄渊软禁了。
  现在,她索性放弃了……她看清了,贺玄渊只是想报复她,报复她伤了他的母亲,所以将她困死在这一隅之地。
  想起贺玄渊那晚对她说的话,温怜自嘲地笑了笑,薄而透的唇色泛着脆弱的白。
  她又一次陷入了贺玄渊精心编织的陷阱里,再一次撞得头破血流。那晚,在贺玄渊趾高气昂、自得意满地说出她又爱上了他时,她显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羞愧地低头。
  温怜紧紧咬唇,一想到那晚的场景,无休止的羞耻感便涌上心头,不禁眼里泛起朦胧的水汽。
  她没注意到,院外一角,她已经被人注视多时了。
  贺玄渊看着温怜清瘦的背影,眉头紧锁。¢s_o?k~a·n_s_h+u¨./c¨o-m′
  “你不是说让我不要刺激她吗?”贺玄渊看向身侧的赵太医,冷声道:“我已经一个月都没去见她了,她怎么还这么这样!”
  温怜抗拒吃药,因此那些药都是磨成粉随饭菜一起烹饪的,贺玄渊已经绞尽脑汁如何让温怜舒心,可效果显然不大。
  赵太医看着门外这些围得密密麻麻的看守护卫,犹犹豫豫,欲言又止:“陛下,温小姐本就郁结于心,您又让她只能待在这一间宫殿里,长此以往,不利于温小姐的恢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尽力了。
  虽然贺玄渊没有像周帝一般搞得满后宫都是女人,但只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还这么执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贺玄渊静静地凝视着温怜,默然不语。
  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灼热,温怜似有所感一般,下意识朝门外望了一眼。
  院外,依旧是空无一人,温怜忽觉自己可笑。
  她百无聊赖地起身,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她身体总是乏得很。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太对劲,但转念一想,她连自己都已经身不由己,那些身体上的小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她进了门,贺玄渊才上前一步,对着守卫吩咐:“从今天开始,不必拦着温小姐出门了,她想去哪里你们都跟着,保护好他。”
  侍卫:“是!”
  他转身欲走,想了一瞬后又顿住了,接着道:“离远点儿,别被她发现了。”
  温怜一觉醒来,正值黄昏时分。
  一行行大雁向南飞去,划过澄澈清透的天空,留下无声的痕迹。
  身旁的小丫头昔儿看着温怜一脸怔然,小声提醒:“小姐若是喜欢看着秋景,此刻去太液池边最能见到美景,那还有一处高台,有时候甚至能看到南山上的明觉寺呢。”
  温怜唇角微动,默然不语。
  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灵动荡漾,显得灰暗无神,浑身散发出清冷寂寥的落寞,仿佛秋日枝头上挂着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摇摇欲坠。
  脆弱的,一触即逝。
  昔儿心思灵透,见她不语,一眼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便接着道:“小姐,我刚刚发现门口的那些人都不见了,你说会不会……”
  她是贺玄渊的人,自然知道贺玄渊的吩咐,但作为在温怜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管她是不是,都得装出站在温怜这边的,才能减少温怜对她的戒心。
  听她这么说,温怜猛地擡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外,这些日子,她已经做好了被贺玄渊关一辈子的准备了,难道贺玄渊要放了她?
  “你再去看看。”温怜着急地吩咐,她不信贺玄渊会这么好心就这么放过她。
  昔儿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回屋佯装欣喜道:“小姐,他们真的都走了!咱们去太液池去看看吧。”
  温怜第一个想法便是收拾东西离开,但贺玄渊阴险狡诈,她担忧有诈,只好先顺着她道:“好。”
  先去打探一番,再做计划。
  宫里依旧如往常那般,漫长的宫道在红霞之下显得空旷而寂寥,红墙之上的琉璃瓦映着淡淡的落日余晖。
  温怜缓步走在青石板上,她的脚步又缓又轻,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忽地,前面不知是哪个宫里,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谈话。或许只是两人随意谈话,但在这空旷的宫道之内,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上面让我们尚衣局准备大红的绸缎,数量还不少呢,难道宫里要发生什么喜事了不成?”
  “巧了,我们尚工局也是,前几个月陛下下令节俭,我们就差点儿用木头做钗子里,但是这两日,南海珍珠、金丝银线之类的东西,全都往局里送,工期催得还紧。”
  “又是金银珠宝,又是大红绸缎,难不成……陛下终于决定立后了?”
  贺玄渊在太子时期没有成婚,继位之后限于周帝的丧期,底下大臣也不好多说什么。
  按照礼制,国丧三年,但是对于贺玄渊这样的储君而言,丧期一般都会缩减为二十七日,更何况,贺玄渊还从未立妃。
  国不可一日无主,自然也不可一日无后,贺玄渊已经继位几个月了,但后宫却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免让所有人都心而悬悬。
  两位女官感慨着,完全没注意一墙之隔的温怜。昔儿看形势不对,小声凑近温怜道:“小姐,我们——”
  “闭嘴。”温怜斜视冷眼看她。
  昔儿心里一顿,自她伺候温怜以来,她从未有过这般词严厉色的时候,她唇角微动,最后还是垂眸退到温怜的身后,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她没想到今日刚出门,就赶上了这么一出,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两位女官丝毫没注意到一墙之隔的暗潮涌动,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
  “我看立后是不太可能吧,也没听陛下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呀,每天都待在承明殿里面。”
  “你不知道,我们家那位前几日还偷偷告诉我,说是程丞相几乎隔三差五就带着一大批人上书,让陛下早日立后,这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他程家对后位是志在必得。”
  “要说程家小姐,我倒也见过,倒是个貌美之人,只是听说也是从内宅斗出来的,手段了得,若是她以后入住未央,你我以后怕是难得空闲了。”
  “她也就靠着家世而已,你要说貌美,那哪儿比得上以前芙蕖宫的那位主儿?只可惜啊,她……”
  “是啊,当初哪位温小姐才真的是惊鸿一瞥,我一个女人差点儿都被她勾了魂……”
  温怜手指捏紧,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直接转身扭头便走。
  昔儿自知大事不好,赶紧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一回芙蕖宫,不知何时门外又站了一些人,温怜脸色越发凛冽,径直回了屋,“砰”地一声,将门关住了。
  昔儿着急地站在门外,也不敢去拍门,只好喊道:“小姐,您还没用晚膳呢。”
  “不吃了,别来烦我。”
  屋内,传来闷闷的声音,似乎声音隔了好几层的棉花。
  昔儿没办法,气得跺了一下脚,只好脚步飞快地朝着承明殿跑去。
  太阳已完全落下,寒气四起。
  温怜缩在棉被里,全身蜷缩在一起,紧紧地抱着自己,将头埋在膝间,可依旧是冻得瑟瑟发抖。
  明明被子已经足够厚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呢?温怜伸手将被子再裹紧一些,不经意间,手背触到了脸,一片湿润。
  她一愣,才发现自己竟是哭了。
  她竟然,还会为贺玄渊哭?这个认知,比贺玄渊要大婚的消息,更加让温怜受刺激。
  她不能哭,不能再为贺玄渊哭了!
  温怜就着绵柔的枕巾,毫无章法地擦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擦干了,新的泪水又会不由自主地流出来,温怜擦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越擦,哭得越厉害,擦到最后,枕巾湿透了,脸都被她擦红了。
  “别哭了,”温怜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崩溃着闭着眼睛,哽咽着,“求你别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停不下来?
  她不要,再也不要为贺玄渊哭了。
  她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京城,离开贺玄渊,她再也不要和贺玄渊有什么瓜葛了。
  门外,贺玄渊驻足门前,听着屋内哽咽的哭声,脸色阴沉,浑身僵硬。
  他来得急,只着一身单衣,寒风带着湿气爬上衣角,顺着四肢百骸,流入心底。
  温怜的每一道哭声,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他想进去抱抱她,想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想亲吻她伤心的眼睛,想……让她不要再哭了。
  可他不敢。
  赵太医说过,怀孕之人情绪不稳定,他不敢冒这个险。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哭泣声逐渐变慢,变小,而后悄然无声。
  哭泣,其实也是一件极费体力的事情,温怜哭得累了,困倦地睡了过去。
  房门露出一条小缝,听着屋内规律的呼吸声,贺玄渊轻手轻脚地进门,在寒风还未进门时,将它关在门外。
  屋内昏暗,他知道温怜一向比较敏感,也不敢随意上前。
  这是这一个月来,他第一离温怜如此之近。待眼睛适应了屋内的黑暗,他拖去鞋子,踩着冰冷的地面,缓步走向温怜。
  许是之前一直闷着头,温怜的脸色睡得绯红一片,这一瞬间让贺玄渊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那也是这般,困倦地躺在温轲的怀里。
  只不过,那时的她,未曾遇到这些伤心事,睫毛上未曾沾上泪水。
  看着夜色中她眼睫上星星点点的碎珠,贺玄渊忍不住伸出手想为她擦拭,可刚一伸出去,他自己就顿住了。
  他的身体早已被寒气入侵,而温怜最好是怕冷了。他手指微曲,默默收回了手,不经意间却碰到了一片冰冷。
  他下意识低头,原来是一张枕巾,只是这张枕巾,如今早已浸满了泪水,触手即凉。
  贺玄渊拿起枕巾,无言片刻,而后轻轻地拂过,似乎在弥补无法触摸温怜的遗憾。
  “你说过的,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背叛我的。”
  贺玄渊捏紧手中的枕巾,目光灼灼地看着床上之人不安地睡颜,哑着声:“你说过的。”
  “为什么你能放下一切去爱贺玄铭,却不愿意放下一切来爱我?明明……明明我才是最爱的你。”
  “等孩子出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让之前的全都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冰冷的面上划过一滴炽热的泪水。
  贺玄渊二十多年的生涯之中,面对父亲的冷漠他没哭过,面对母亲的狠毒他也没哭过,面对唯一的亲人——温轲去世他也没哭,唯二的两次哭,皆是因为温怜。
  第一次,是因为担心无法保护她。
  这次,是因为无论他做什么,他却无法靠近她。
  泪水隐入温怜的枕巾之中,两人的泪水彼此交融、难分你我,此时此刻,两人以另一种方式触碰在了一起。
  他怕惊扰她,于是也不管冰冷的地面,毫不在意地席地而坐。视线刚好与床面平行,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享受着难得的安静与温馨。
  如果,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第二日,温怜浑身疲惫地醒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体越来越疲惫,她也越来越嗜睡,常常一睡一整天。
  但似乎,从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昔儿听见屋内的动静,谨慎地敲了敲门,听到温怜同意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端着热水进门。
  “小姐,您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日头已高,温怜皱眉:“现在什么时辰了?”
  昔儿:“巳时末了,您昨晚也没用晚膳,今天早膳也没吃,您想吃什么,我让人多备一些。”
  温怜听到巳时末,愣住了。
  从昨天傍晚直接睡到了快用午膳的时间,她从不是个嗜睡之人,以往去太学时,也常常天没亮就起床。
  她怎么能睡这么长时间?!
  “你怎么不叫我?”温怜有些恍惚,“以后我若是再这样,你到点儿就把我叫醒。”
  昔儿假意应道:“好。”
  她想为温怜穿衣,被温怜拒绝了,“你去收拾床铺就好,我自己穿衣。”
  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碰她的身体。
  她看了一眼正铺床的昔儿,躲到屏风后面褪去衣服,低头看着自己悄然发生变化的胸前,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从何时起,她就感觉胸前有些酸胀,细细一看,好像也比之前大了一些。
  温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也不敢声张,只能每日装作无事发生。
  她一早没了母亲,贴身的嬷嬷也没教过她这些,嗜睡、易疲倦、胸前敏感胀痛,其实这都是女人在怀孕之间会出现的正常反应。
  “诶?枕巾怎么不见了?”昔儿忽然转头,却看到温怜从屏风后走出,她脸色有些不好,似乎碰上了什么麻烦。
  昔儿人精似的,她虽是未出阁的宫女,但之前也伺候了不少周帝的妃子,瞬间就猜到了温怜的身体变化。
  她眼睛一转,朝着温怜的胸前和小腹看去。
  温怜毫无察觉,问:“什么枕巾?”
  昔儿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枕巾上了,随口道:“少了一条枕巾,可能屋里有小丫鬟来过,拿去洗了吧。”
  温怜见她这样说,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她隐约记得,似乎昨晚她拿过枕巾擦过眼泪。
  见昔儿似乎有些着急地要走,温怜淡淡吩咐:“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到底陛下什么时候要成婚了。”
  既然贺玄渊要将她困死在宫里,那她又岂能坐以待毙?他大婚之时,必会对她放松警惕,届时就是她逃离这里最佳的机会!
  昔儿脸色一僵,劝慰道:“小姐,这些都是那些女官乱说的,陛下心里只有你一个。”
  温怜冷笑一声,有她?有她怕不是也只是为了折磨她罢了。
  “你若不去,那我便自己去了。”温怜看她,眼睛透亮,似乎说到做到。
  昔儿真的怕了,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小姐莫着急。”
  一出门,她直奔承明殿的方向而去。
  已经两个月了,再瞒……怕是瞒不了了。
  1.对了,之前一直想说,总是会忘记,温怜母亲的母国“龟兹”,读音是“秋辞”,借用的时古代西域的古国名,读错了就不好听了。
  2.关于孕期身体的变化,是百度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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