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那边，现在是钟爷爷睡那儿。
  怕电话铃声把他吵醒，话说到一半的钟煜斌，赶紧朝书房跑去。
  “这么晚了，谁啊？”
  晚饭吃得晚，吃的时候，大家又边吃边聊，也拖了些时间。
  吃完还在客厅坐了会儿，再加上洗漱。
  这会儿都十一多了。
  住进钟家这么久，麦佳慧还是第一次听到，电话在这么晚的时候响起。
  她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声，但也没在意，扭头对着睡熟了的小奶团子纠结起来。
  刚才，钟煜斌的话虽然还没说完；
  但是麦佳慧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让她像小不点儿，还没来之前那样，睡在最外面。
  想到之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明明入睡之前，她还特意往外面挪了挪，和钟煜之间至少有十五公分以上的距离。
  可到了第二天早上睡醒，她不是皮肤贴皮肤地，和钟煜斌紧挨在一起；
  就是直接滚进人家怀里，和前胸贴后背的……
  想到这些，麦佳慧就耳根发烫，纠结着要不要继续这样？
  在经历了前面，那么多天的“相拥而睡”。
  现在她再坚持分开，让小奶团子隔在中间，倒显得她有点儿矫情了。
  她很了解自己，一个多月相处下来，自己已经渐渐接受钟煜斌了，想和他做正常的夫妻。
  而钟煜斌也很明显……
  既然他们彼此都有这个意思，再坚持分开，就显得太矫情了。
  但是吧……
  这张床着实太小了。
  小奶团子就占去小半，剩下那点地方，不好办事。
  万一出现了天雷勾地火的事情，该怎么办？
  然，不等麦佳慧纠结出个结果来，就看到跨着大步，急急走进来了，“孩子不行了，换衣服赶紧去一趟。”
  孩子不行……了？
  麦佳慧的脑子懵了两秒，才转过弯来，声音都忍不住微微颤抖，“那孩子没……了？”
  这样的字眼，太残忍。
  她都有点儿不敢说。
  钟煜斌去找自己的衣服，见她已经被吓呆了。
  又帮她找了套平时穿的衣服过来，递给她，“听所长的意思是，还有一口气在，想着我们毕竟养过他一段时间，问我们去不去看一眼。”
  “去！赶紧去！”
  听到孩子还有一口气在，麦佳慧赶紧从床上下来，拿起衣服，就想往厕所冲。
  心里接受了钟煜斌，是一回事儿。
  当着他的面换衣服，她暂时还是做不到的。
  钟煜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你这里换，我去借车。”
  他睡觉的时候，穿着大裤衩。
  这会儿，直接把长裤一套就完事儿了。
  话落，扯过上衣，边往外走，边往身上套。
  等他一出去，麦佳慧三下五除二，把身上专用来穿着睡觉的旧衣服脱下来，换上钟煜斌帮她找出来的衣服。
  自己换好衣服，她下意识地又想去小奶团子找衣服换上。
  蹲在柜子前扒拉了两下，才想起来，给孩子换衣服太费时间了。
  这会儿，时间就是生命！
  哪有时间给她换衣服？
  麦佳慧拿了床小薄被，把正在熟睡中的小奶团子包好，就这样直接抱着走。
  “小慧，怎么回事儿？”
  听到动静，钟父钟母和麦仁华都出来了。
  钟灵娇已经睡着了。
  “说是那孩子情况不怎么好，让我们去看看。”
  麦佳慧没把话说得太吓人，怕钟母她们听了，晚上会难过得睡不着。
  “你和煜斌去看看就好了，小彤彤就不要去了。”
  钟母上前，想从麦佳慧手里接过孩子，“今晚就让她跟我们睡。”
  “妈，小彤彤得去。”
  麦佳慧没松手，看着钟母小声说道，“我想带她去，万一……尽力吧。”
  “她能……”
  钟母没反应过来，钟父却是听懂了，万一那孩子真不行了，看小彤彤能不能尽力救回他。
  “让小彤彤去。”
  钟父把钟母拉回自己身边，对麦佳慧说道，“照顾好孩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让煜斌想办法打电话回来。”
  “好的，爸。”
  麦佳慧应下。
  麦佳华走到她身边，“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衣服，跟你一起去。”
  “姐，你明天还得去市场，采购饭店开张要用的东西，今晚你好好休息。”
  麦佳慧没让。
  主要是不知道，今晚得忙到几点。
  而开张在即，小饭馆的事情，也是不能耽搁的。
  “小华，你就听小慧的，赶紧回去休息，他们晚上要是忙到太晚回来，明天你也有精力帮他们不是？”
  麦佳华本来还想坚持的，被钟母劝了劝，这才没再坚持。
  麦佳慧抱着小彤彤出门，钟煜斌借了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等她上了车，一坐稳，就急急启动车子……
  大半夜的，路上基本没有行人，车辆也少。
  钟煜斌把车子开是很快。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到了……
  麦佳慧又看了一眼，才确定，他们来的地方是医院。
  “发现孩子情况不对，他们就近把孩子送到这里来了。”
  钟煜斌从车头绕过来，解释道。
  麦佳慧的脚有点儿发软，“所以，孩子不行了，是医生说的？”
  钟煜斌默了一下，算是默认了她这话、
  然后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单手抱着，一只手挽着麦佳慧，给她借力，“我们进去看看。”
  “没事儿，我自己能走。”
  等自己缓过来了，麦佳慧抽出手，“如果……”
  “小慧。”
  她才刚开口，钟煜斌仿佛，就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打断她的话，“什么都别瞎想。”
  说话间，他们转了弯，就看到所长和白天那个公安，手里抱着个襁褓，静静地站在走廊尽头。
  钟煜斌只是抬眼扫了一圈，所长就知道他的意思，解释，“孤儿院的人已经走了。”
  孩子才刚到他们那里大半天，就出了这事儿，他们和孩子都来不及建立，等把该洗脱的嫌疑洗脱干净，他们就走了。
  所长把小不点儿递了过来，“你们看看吧。”
  麦佳慧上前，接过孩子。
  小不点儿眼睛紧闭，感觉不到他的生命体征。
  她着急想把他和小奶团子放在一起，又不想当着所长他们的面这事儿，便给钟煜斌使了个眼色。
  “郑所，能不能让孩子和我们呆一个晚上？”
  接收到媳妇儿发出来的“信号”，钟煜斌问道。
  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所长愣了一下，“有……这个必要？”
  孩子已经不行了。
  他们难道不觉得晦气？
  “养了他半个月，处出感情了，今晚就再让他和我们在一起，明天早上我再和你联系？”
  钟煜斌含糊地解释了一下。
  又不是亲生的，而且孩子才刚出生，又不会互动，能有什么感情？
  尽管，所长对钟煜斌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且对他们想抱孩子回去的行为，有一肚子的纳闷不解。
  但是钟家的背景，以及钟煜斌的职业，让他百分之一百相信，他想带孩子回去，绝对不是想干什么事儿，也就同意了，“那行，明天我们再联系。”
  所长他们是骑摩托车过来的。
  钟煜斌就不用送他们了。
  和他们分开后，一上车，麦佳慧立刻就把襁褓打开。
  同时，让钟煜斌把小奶团子身上的小被子解开，把小不点儿放进去，紧挨着小奶团子，再把他俩一起包起来。
  “宝贝儿，加油！”
  望着小不点儿毫无生气的小脸儿，麦佳慧情不自禁就流下眼泪，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对不起。”
  所长说了，孩子在离开钟家的时候，就在哭，一直哭到他们把他送到孤儿院。
  以为孤儿院的人比较会哄孩子，能把他哄好。
  所以把孩子送到后，他们就离开了。
  谁曾想，这小屁孩儿也是真能哭啊！
  听孤儿院的人说，他们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轮番上阵，使出浑身解数，就没一个能哄了这小祖宗！
  他就从哭着进门，一直到晚上七点多，一刻也没停过。
  给他喂水喂奶，他也不肯喝。
  就这么不吃不喝地，一直哭。
  直到七点儿，才慢慢停下来。
  大家还以为，他终于把自己哭累了。
  那会儿正好是晚饭时间，大家都忙着给别的孩子安排晚饭。
  便想着，让他先睡会儿，等忙完了，再去给他喂奶。
  因为他一直安安静静的，工作人员还以为，他还没醒，也就没去吵他。
  直到九点半左右，把其他孩子都照顾好，把他们赶上床，看着他们睡着之后，这才意识到，小屁孩儿是不是安静得有过头了？
  跑过去一看，发现他还在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乖孩子，该起来吃饭了。”
  变腰，想叫醒孩子，这才发现，孩子的情况不对！
  伸手去探鼻息，顿时就给吓得哭出来了，“不好了！这孩子没气了！”
  院长也给吓得，赶紧带人把小不点儿，送到最近的医院。
  医生查看了一番，摇摇头，遗憾地告诉他们，“来得太晚了。”
  中午才刚送进来，晚上就没了。
  院长生怕被怀疑，小不点儿的死和孤儿院有关系，赶紧就把所长叫过来了。
  一番了解下来，孤儿院的确存在不可推脱的责任。
  但是小不点儿这种哭法，迟早也是要出事的。
  所长批评了孤儿院的人几句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原本想着，回所里把手续走一下，连夜就去山上把孩子的后事处理了。
  却发现孩子的身体，到现在还是软的。
  按理，都几个小时过去了，孩子的身体已经开始硬了才对。
  可他却平时没什么两样。
  鬼使神差地，原本没想过要联系钟煜斌和麦佳慧的所长，突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医院借了电话，往钟家打了个电话。
  只是，他也万万没想到，钟煜斌和麦佳慧，会这么猛，竟然想把孩子抱回去了。
  想到这里，所长又朝钟煜斌的车子看去，只来得及看到，麦佳慧抱着小不点儿上车。
  紧接着，他们一个转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开慢点儿，我试着给孩子喂点水。”
  麦佳慧抬头，冲驾驶座的钟煜斌说道。
  然后从小奶团子出门的专用包里，掏出小水壶。
  再重从另一个小盒子里，拿出干净的勺子，舀出一滴水，轻轻抹在小不点儿的嘴唇上。
  断水断奶十个小时以上，小不点儿的嘴唇都是干的。
  等嘴唇上的水分一干，麦佳慧反复不断地，给他抹上温水。
  如此反复十几分钟后，她发现，小不点儿有意识地嘬了嘬嘴唇的水分。
  动作不大，却给了麦佳慧无限希望，她激动都快哭了，“好样儿！加油，等回到家，阿姨再给你泡奶喝。”
  刚才匆匆忙忙的，同时也是想着，小奶团子睡着了，大概也不需要用到，就没有去装奶粉。
  小不点儿肚子早就饿了，感觉到嘴唇上有东西，他不由自主地就嘬着小嘴儿……
  看得麦佳慧心疼得不行，又去催钟煜斌，“孩子可能饿坏了，能不能开快点？”
  让开慢点的，是她；
  让开快点的，也是她。
  但是钟煜斌却没半丝儿不耐烦。
  因为他知道，麦佳慧又不是故意捉弄人。
  而是根据孩子的情况来调车速的。
  “好。”
  他应了声，随即把速度提了上来。
  空旷的马路，为红绿灯口也少，加速后，他们没一会儿，就回到大院了。
  “我抱着就好，你赶紧去还车子。”
  钟煜斌想帮麦佳慧，先把孩子送进屋，再去还车子。
  刚才急着用车，钟煜斌是问大院安保处借的车子。
  人家就只有这辆车子，且随时有可能要用到，所以特意交待了，用完务必及时归还。
  麦佳慧没让他帮忙，提醒他，“回来的时候，记得车上的包包拿回来。”
  她抱着两个孩子，腾不出手拿包包了。
  屋里，钟母和麦佳华一直没敢睡得太死，听到外面有声响，俩人就都出来了。
  一看到麦佳慧抱着俩孩子进来，她们齐齐迎上来，“怎么样？”
  说着，探头去看包被里的孩子。
  小奶团子睡得小猪仔似的，香喷喷的。
  小不点儿紧紧挨在她身边，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了无生气的样子。
  “这……”
  钟母的表情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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