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北极星进行时
作者:茜栎    更新:2025-05-06 00:09
  松针凝霜甲衣重,驯鹿踏冰裂帛声。?1\3?x!s!.~n¨e`t·
  且看红旗卷朔雪,每寸冻土埋忠魂。
  谢苗少校的鹿皮靴尖碾碎最后一层伪装雪,芬兰防线的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他数着第三道鹿砦旁的暗影——本该是哨兵的位置,此刻却蜷着具冻僵的躯体,喉管被驯鹿角破冰斧划开,血在雪面冻成暗紫的花。
  “猎犬小队,清除雷区。”他低语,十二名猎人抽出腰间的探雷杆,杆头的驯鹿角尖在雪面划出细碎的响,像老妇人在织补渔网。
  娜杰日达的哥哥伊万趴在T-26坦克驾驶舱,鼻尖抵着结霜的观察孔。
  坦克履带缠着的粗麻布摩擦冰面,发出砂纸般的声响,他数着履带转动的圈数,每七圈就会碾过块凸起的冰棱——那是谢苗少校提前标出的安全路线。
  炮塔上“娜杰日达”的名字被冻得发亮,那是妹妹用口红写的,此刻正随着车身颠簸,像面小小的红旗在钢铁上飘扬。
  政委阿列克谢·格拉西莫夫的羊皮手套攥着冻硬的党章,指腹摩挲着封皮上的烫金字,列宁的头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穿行在坦克集群间,看见年轻驾驶员们往炮管上系红丝带——那是从“红色黎明”纺织厂带来的,每条丝带上都绣着母亲或爱人的名字。
  “同志们”
  他的声音混着引擎轰鸣,“曼纳海姆防线的石头,挡不住列宁格勒母亲们的纺车声;芬兰人的地雷,炸不碎我们怀里的面包渣。”
  第一颗照明弹在凌晨炸开,绿荧荧的光裹着雪粒,将冰原染成鬼域。伊万的坦克突然倾斜,左侧履带碾破冰壳,冰水灌进传动装置,引擎发出濒死的哀鸣。
  他猛打方向盘,车身在冰面上划出巨大的弧,探照灯扫过前方——三辆芬兰T-26坦克正从松树林里冲出,炮塔上的白十字标志在雪光中格外刺眼。
  谢苗少校的猎人小队趴在雷区边缘,看着己方坦克在冰面上打滑。他认出那是1939年缴获的苏制坦克,现在正用苏军的炮口对准自己。
  “留三发反坦克雷,其余炸鹿砦。”他扯开鹿皮护腕,露出内侧的红星刺青,那是1927年北极探险时纹的,“让他们尝尝自己的钢铁咬自己的滋味。,狐¨恋′闻·学! ¨首_发^”
  阿列克谢政委跳进弹坑,身边是辆燃烧的装甲车,驾驶员正从炮塔爬出,后背的棉服冒着火苗。
  他扯下自己的羊皮大衣扑灭火,手掌被灼痛,却在看见驾驶员胸前的“列宁格勒工人”徽章时笑了:
  “疼吗?”他大声问,“比你母亲在基洛夫工厂焊炮塔时的火星轻多了吧?”驾驶员愣住,盯着政委大衣下露出的党章,突然转身朝燃烧的坦克敬礼,捡起掉落的步枪继续冲锋。
  伊万的坦克终于停在冰原中央,引擎彻底熄火。他摸出妹妹塞在驾驶舱的木雕小熊,熊爪抵着胸前的工牌,上面写着“基洛夫工厂第47号焊工”。
  外头传来芬兰士兵的 大吼,混着雪橇犬的吠叫,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夜,妹妹在防空洞用冻僵的手给他补袜子,说:
  “哥,等你开上坦克,我就给炮塔绣星星。”
  谢苗少校的破冰斧劈开第二道鹿砦时,听见左侧传来密集的枪声。他知道,那是先遣队的滑雪兵与芬兰巡逻队交火了,枪声里夹杂着鹿哨的信号——三长两短,代表发现敌军补给站。
  他踹开挡路的原木,看见前方的芬兰工事里,探照灯正扫过己方坦克集群,那些用木板伪装的“坦克”在雪地上投下巨大的影子,成功引开了火力。
  阿列克谢政委猫腰跑过开阔地,雪地靴踩碎的冰碴像撒了把碎玻璃。他看见前方的战壕里,几个士兵正围着具芬兰士兵的尸体,犹豫着是否前进。
  “怎么?”
  他抓住最近的列兵,后者的棉袄上别着“少年先锋队”徽章,“怕雪地弄脏你的刺刀?”他夺过步枪,刺刀扎进冻硬的雪堆,
  “看看这儿”
  他指着远处列宁格勒方向的火光,“你们的母亲正在用德军传单烤面包,而你们要让芬兰人冲进面包房?”
  伊万从炮塔探出半个身子,用冲锋枪扫射逼近的芬兰步兵。子弹打在冰面上溅起火星,他看见一个芬兰士兵摔倒在自己坦克旁,钢盔滚落在地,露出张年轻的脸,和他在基洛夫工厂带的学徒一般大。
  但他没有停顿,换弹匣时摸到炮塔上妹妹绣的星星,线头在低温下脆裂,却像焊枪的火花般灼手。?萝?拉¢暁,说` -首`发!
  谢苗少校的猎人小队摸到芬兰防线的侧后,雪橇上的反坦克地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听见前方的冰面传来履带声,是芬兰的装甲部队增援了。
  “分成两队,”他抽出腰间的莫辛纳甘步枪,枪管缠着驯鹿皮隔热套,“一队炸履带,一队烧油箱——记住,他们的坦克怕冷,咱们不怕。”
  阿列克谢政委冲进临时救护所,里面挤满了伤员,护士们用德军降落伞布包扎伤口,止血带是从芬兰士兵尸体上扯下的皮带。他认出其中个伤员是先遣队的猎人,腿上的伤口在渗血,却还抓着鹿皮地图不放。
  “我没事,政委同志”
  猎人咧嘴笑,牙齿上沾着雪,“等伤好了,还要教新兵用鹿鸣骗芬兰的雪橇犬呢。”
  伊万的坦克被一发炮弹击中炮塔,剧烈的震动让他撞在钢铁内壁上。观察孔的玻璃碎了,冷风灌进来,他却看见妹妹绣的星星还在,只是红丝线被震得松散,像滴在雪地上的血。
  他摸出焊枪——这是他从工厂带来的,此刻成了近战武器,枪管砸在试图爬上来的芬兰士兵头盔上,发出钟鸣般的响。
  谢苗少校的反坦克雷在芬兰坦克群中炸开,第一辆坦克的履带断裂,车身歪在冰面上,像头断角的驯鹿。
  他看见驾驶员爬出炮塔,举着白旗,却在看见猎人队的红星臂章时愣住——那是用芬兰军旗改的,边角还留着蓝十字的残迹。
  “缴枪不杀?”谢苗用芬兰语喊,“但你们得告诉我们,曼纳海姆防线的暗堡坐标。”
  阿列克谢政委站在小高地上,看着己方坦克集群在冰原上重组。他掏出怀表,玻璃表面己碎,指针停在三点十五分——那是列宁格勒电台播放《国际歌》的时间。
  他突然举起步枪,对着天空连开三枪,枪声在雪原上回荡:
  “同志们,听见了吗?那是列宁格勒的炉火在响,是你们母亲的纺车在响,是苏维埃的锤子在砸法西斯的脑袋!”
  伊万的坦克终于被拖回阵地,引擎盖上布满弹孔,像块筛子。他爬出来时,看见妹妹娜杰日达的观测镜正对准自己,镜片反光中,他仿佛看见妹妹在普尔科沃高地的观测点,用体温焐热镜片的模样。
  后勤兵递来块冻硬的黑面包,他咬下时听见牙碜的响——里面混着木屑,是地下面包房的“特色”。
  谢苗少校蹲在缴获的芬兰地图前,指尖划过“奥卢湖”的蓝墨水渍。他知道,湖西岸的冰裂线正在扩大,上午的战斗让冰层承受了超出预计的重量。
  远处传来飞机的轰鸣,不是德军的斯图卡,而是苏军的伊尔-2,机翼下挂着伪装成芬兰标志的炸弹——它们将在半小时后“误炸”凯米铁路。
  阿列克谢政委巡视着俘虏营,芬兰士兵缩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身上盖着德军大衣。他看见个年轻俘虏在哭,怀里抱着本《卡勒瓦拉》史诗,书页间夹着张女人的照片。
  “想家了?”他用俄语问,对方惊恐地抬头。政委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块甜菜糖。
  “尝尝,比你们的黑麦面包甜。我们的母亲在防空洞熬糖时,总说‘给敌人的子弹要甜,让他们下辈子记得苏维埃的味道’。”
  伊万趴在坦克底下修理传动装置,扳手滑脱砸在手上,却没觉得疼。他盯着履带板上的刻字,那是母亲用指甲划的“胜利”,现在被冰水浸泡,却更清晰了。
  头顶传来谢苗少校的声音,说芬兰的援军正从维堡要塞赶来,带着他们引以为傲的“白熊”滑雪部队。
  他摸了摸焊枪,突然觉得掌心的老茧在发烫——那是当年在基洛夫工厂,为KV坦克焊炮塔时留下的,现在,这些老茧将带着列宁格勒的火,融化曼纳海姆防线的冰。
  谢苗少校站在索穆河冰桥,看着最后一辆T-26开上对岸。冰面发出不祥的闷响,像巨兽在咳嗽。他知道,这脆弱的冰桥撑不了多久,必须在芬兰援军到达前建立桥头堡。
  远处的松树林里,传来“白熊”部队特有的雪橇滑行声,像死神在磨镰刀。他抽出破冰斧,在冰面刻下颗红星,斧刃入冰三寸——这是列宁格勒的印记,比任何钢筋混凝土都坚固。
  阿列克谢政委看着伤员们被送往后方,雪橇上的红十字旗是用芬兰军旗改的,白十字被涂成了红五星。
  他想起在冬宫会议上,打字员姑娘说的“面包渣是最好的勋章”,此刻,这些裹着伤的战士,每个伤口都是苏维埃的勋章,每个冻僵的手指,都在冰原上书写着不屈的诗行。
  伊万的坦克再次启动,引擎声比之前沙哑,却多了份狠劲。他望着前方的芬兰防线,那里的探照灯正在疯狂扫射,却照不穿苏军战士眼中的火。
  妹妹绣的星星还在炮塔上,虽然有些歪斜,却像北极星般明亮。
  这场冰原上的绞肉战才刚刚开始,芬兰人的“白熊”会扑上来,德军的援军也在南下,但列宁格勒的儿女们,早己把生死刻进了坦克履带,把希望焊进了炮管。
  谢苗少校的鹿皮地图上,“伊万诺夫猎屋”的标记旁多了无数红点,那是牺牲的猎人队员。
  他摸着鹿皮上的血渍,想起出发前卡佳塞给他的木雕小熊,现在正挂在坦克炮管上,像面小小的战旗。
  松针落在他的鹿皮帽上,结着霜,却不冷——因为他知道,在身后的列宁格勒,每个窗台都亮着盏灯,每盏灯下都有双盼着胜利的眼睛。
  阿列克谢政委站在战场中央,看着第一缕阳光爬上坦克炮管。阳光照在他的党章上,照在战士们的刺刀上,照在冰原上的红星刻痕上。
  他突然想起列宁在1917年的演讲:“我们不要纸上的胜利,我们要让每个工人、每个农民都摸到胜利的果实。”
  此刻,这果实正被战士们用鲜血浇灌,在卡累利阿的冰原上,在曼纳海姆防线的石缝里,在每个苏维埃人的胸膛中,慢慢成熟。
  伊万的坦克开始冲锋,履带碾碎的冰碴飞溅,像撒了把碎钻。他听见政委在对讲机里喊:
  “同志们,列宁格勒的面包正在烤制,等我们突破防线,第一车面粉将沿着我们的血迹运来!”
  他笑了,露出冻得发红的牙龈,脚下的油门踩得更狠,炮塔上的星星在阳光下闪着光,那是妹妹的针脚,是母亲的祈愿,是整个苏维埃的希望。
  冰原上,枪声、炮声、引擎声交织成钢铁的交响乐,而在这交响乐的深处,每个战士的心中都回荡着同一个声音
  ——那是母亲在防空洞的低语,是爱人在工厂的焊花,是孩子在废墟的刻痕,是列宁格勒永不熄灭的炉火,在冰天雪地中,在枪林弹雨中,在每寸焦土中,燃烧,怒吼,指引着胜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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