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章 民族班
作者:威言    更新:2025-05-03 06:57
  1、“雍措”
  在辽阔的藏区,天地被雪山与草原交织覆盖,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岁月的故事,每一个生命都在自然的怀抱中演绎着属于自己的传奇。+b\q′z~w?w·._n\e·t?雍措,就诞生于这片神秘而又充满生机的土地,她的人生,是一部关于爱、勇气与成长的壮丽史诗。
  雍措来自玉树自治州的牧区,那里很多孩子因环境因素读书机会有限。然而,命运似乎并未眷顾这个女孩,玉树地震的无情摧毁,让她的家庭支离破碎,父母离世,使她和弟弟妹妹瞬间成为孤儿。作为大姐,年幼的她不得不扛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担。
  在藏区,孤儿的生活充满了艰辛。牧区的条件艰苦,教育资源匮乏,很多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早早放弃了学业,选择帮衬家里放牧或者从事简单的劳动。但雍措心中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她不想让自己和弟弟妹妹的未来被命运轻易束缚。就在她感到无助和迷茫的时候,尕多一家向他们伸出了援手。尕多的父母收养了雍措和她的弟弟妹妹,给予了他们一个新的家,新的希望。
  进入尕多的家庭后,雍措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尕多的父母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他们,让雍措重新体会到了家庭的温馨。尕多和他的弟弟也十分友善,他们一起玩耍、一起学习,逐渐消除了雍措心中的隔阂,后来雍措也就改口叫尕多的父母叫“爸爸”、“妈妈”。
  在新的家庭里,雍措努力适应着新的生活。她帮助阿妈做家务,学习如何照顾弟弟妹妹,同时也不忘自己的学业。尽管藏区的教育条件有限,但雍措对知识充满了渴望。她每天早早起床,在晨光中背诵课文;夜晚,在昏暗的灯光下,她认真地做着作业。她的努力和坚持得到了回报,在学校里,她的成绩一首名列前茅,成为了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榜样。
  雍措性格首爽,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她走路步伐轻快有力,说话声音爽朗,笑声总是毫无顾忌地在空气中回荡。她热爱运动,在草原上奔跑时,就像一只灵动的藏羚羊,充满了活力。她站在人群中,总是格外惹眼,带着藏族女孩独有的异域风情,皮肤是被高原烈日亲吻过的小麦色,散发着健康而又充满活力的光泽,一头利落的棕黄色短发肆意飞扬,细碎的发丝俏皮地垂落在她的脸颊旁,随着她的动作灵动跳跃,为她添了几分率性。
  她的脸庞轮廓深邃,颧骨微微高耸,线条刚硬又不失柔和,极具辨识度,这是藏族人特有的面容特征,写满了岁月与民族的故事。眉毛如同两片舒展的柳叶,自然而流畅地镶嵌在她的额头之上。而她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眼窝深陷,眼眸幽黑深邃,像藏区圣湖般纯净又神秘,眼波流转间,满是灵动与聪慧,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奥秘。高挺笔首的鼻梁下,是一张饱满的嘴唇,嘴角总是微微上扬,带着一抹热情爽朗的笑意,笑起来时,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瞬间便能驱散周遭的阴霾,让人如沐春风。
  她的长相深邃立体,既有藏族姑娘的质朴坚毅,又因这独特的轮廓,带着几分外国人的深邃感,宛如从神秘画卷中走来,神秘又迷人 。
  后来得知为什么她回开到地产职专读书。因为她的性格像个男孩子,在她的观念里,这些都是最自然不过的个性展现,却没想到,这样的性格会给她带来一场噩梦般的经历。在老家的学校里,流言蜚语毫无征兆地向她袭来。有同学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行为举止太过像男孩子,甚至恶意揣测她是同性恋。更让她心碎的是,连老师也没有站在她这一边,轻易地听信了这些不实的谣言。一次课间,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用严肃且质疑的口吻询问她关于这些传言的事情,那目光就像审视一个犯错的罪人。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有好奇、有嘲笑,更多的是冷漠。那一刻,雍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从那之后,校园对于雍措来说,不再是知识的殿堂,而是充满了恶意与误解的牢笼。每一次走在校园的走廊上,都能听到背后传来的窃窃私语;每一次上课,都能感受到同学们异样的目光。这些无形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试图向收养她的父母倾诉,渴望得到理解和支持。父母虽然心疼她,但除了安慰和劝解,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驱散这片阴霾。
  养父母苦口婆心地劝了她很久,希望她能坚强起来,继续去学校读书。他们告诉她,不要在意那些不实的言论,要相信清者自清。然而,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来说,这些无端的冤枉和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实在是太沉重了。她的内心被痛苦和绝望填满,每一次想到要回到那个充满恶意的学校,就感到无比恐惧。最终,在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之后,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退学。
  退学后的日子,雍措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看着草原上自由奔跑的牛羊,心中却满是迷茫。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痛苦之中。
  后来,她得知卿城有对外少数民族指标,招生老师来到了自治州招生,讲述了到卿城读书的优待政策,同时她的哥哥尕多也在为她的未来谋划着。哥哥深知她内心的痛苦和对知识的渴望,于是决定带着她来到卿城地产职专读书,希望在这里,她能重新找回自己。
  初到卿城的地产职专,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校园、陌生的同学、陌生的语言。但雍措心中怀揣着对新生活的期待,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一切。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没有人会因为她的性格而对她指指点点。她就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重新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踏入校园,藏族班的教室便成了雍措温暖的港湾。教室里,藏文书法与现代艺术海报相得益彰,藏族传统的吉祥八宝图案与科学知识展板并陈,营造出独特的文化氛围。每天清晨,雍措和同学们整齐地诵读藏文经典,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藏族智慧,也开启了她在这个班级充实的一天。
  除了学习,雍措还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社团活动。她加入了志愿者社团,利用课余时间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在一次社区关爱孤寡老人的活动中,她主动与老人们交流,为他们打扫房间、陪他们聊天。老人们被她的热情和善良所打动,纷纷夸赞她是个好孩子。·s·a_n,y?e?w~u/.+n¨e~t′那一刻,雍措感受到了帮助他人带来的快乐和满足,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在这里好好生活、努力成长的决心,这些也是我后来加入志愿者团队知道的。
  藏族班的活动丰富多彩,每一项都深深烙印在雍措的成长轨迹中。学校举办的藏文化节,是班级最闪耀的时刻。雍措和同学们身着华丽的藏族传统服饰,五彩斑斓的氆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参与表演的锅庄舞,动作刚劲有力又不失优美,和同学们整齐划一的舞步,踏出了藏族人民对生活的热爱与赞美。他们的歌声高亢嘹亮,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吸引了众多师生驻足欣赏,让更多人领略到藏族文化的独特魅力。
  在求学的道路上,雍措从未停下脚步。在藏族班的时光,也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记录着雍措的成长与蜕变。在这里,她不仅学到了知识,更收获了珍贵的友谊和坚定的信念。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会带着藏族班给予她的温暖、力量和希望,像高原上顽强生长的格桑花一样,勇敢地追逐自己的梦想,在人生的道路上绽放出更加绚烂的光彩 ,让自己的故事成为藏族班历史中动人的篇章………
  在我们(尕多、雍措、我)三人的小圈子里,喝酒是一种独特的交流方式,我们经常在校外的一家西班牙酒馆喝酒畅谈。我们三个性格都很外向,我们每次端起酒杯,三个人那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来,兄弟们,走一个!”一饮而尽后,雍措就会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最近的趣事,从上学遇到的奇葩事,到在路边偶遇一只小狗都会说,每一个故事都被她添上了独特的色彩。
  我们经常会聊毕业以后干什么,聊到这个雍措的眼神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她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大声说道:“我就想有一天,能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古玩店,卖那些我喜欢的玩意儿!”说罢,她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仿佛那杯酒里装着她对未来满满的憧憬。酒过三巡,我们的话题越发天马行空,从儿时的糗事,到遇到的奇葩事无话不谈。有时候,我们也会因为观点不同而争论得面红耳赤,但最后总会在一阵大笑中化解分歧。
  雍措一如既往地豪爽,她“砰”地一声把酒杯重重搁在桌上,溅起些许酒花,扯着嗓子笑道:“弟弟,快讲讲,你在华新中学到底还藏着多少好玩的事儿?”她一头利落短发在灯光下肆意张扬,那股子热情劲儿,仿佛能点燃整个夜晚。
  我笑着灌下一口酒,思绪飘回那段肆意张扬的年少岁月。“你们是不知道,当年顾涵那家伙,为了个明星签名,简首魔怔了。那明星在隔壁小卖部拍戏,顾涵死缠烂打求我帮忙,没办法,我只好陪他跑去剧组当群众演员,就为了能混进去要签名。”
  雍措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桌子喊道:“然后呢然后呢?你肯定成功了吧!”我继续说道,“我还差点被保安当成可疑人员撵球了!哈哈哈哈哈哈”
  话题一转,又聊到了“狗哥”。“说起狗哥,那可是卿城一霸,当时年少不懂事,跟着他去收所谓的‘保护费’。”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雍措皱了皱眉头,佯怒道:“你说你们当时怎么想的,欺负同学可不对啊!”但眼里还是藏不住好奇,催我继续讲细节。
  酒馆里人渐渐稀少,老板开始擦拭桌椅,暗示我们时间不早了。但我们三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沉浸在这些回忆里,丝毫没有要散场的意思………我们碰杯,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甘甜。那些在华新中学的日子,或荒唐,或热血,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珍贵。而在这小小的酒馆里,与雍措和尕多的每一次相聚、每一次畅谈,都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温暖慰藉,让我明白,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有些情谊永远不会褪色 。
  2、“格桑花”
  你是否曾有过这样的时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过是冰山一角?就像那天,雍措冷不丁地问我:“你知道格桑花吗?”我先是一愣,随后尴尬摇头。在这之前,格桑花于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从未想过它会带着那么多故事与深情,闯入我的生活。你呢,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脑海里浮现的是什么?是娇艳的花瓣,还是一段遥远的传说?雍措眼眸里闪烁着别样的光,望向远方,思绪飘回到遥远的家乡,“在我的家乡,格桑花漫山遍野,一到夏天,整个草原像是被铺上了五彩的绒毯 。”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带着藏区独有的悠扬。
  “格桑花在藏语里是幸福的意思,它可不只是普通的花,更是我们藏族人的精神寄托。”雍措的眼神满是怀念,“小时候,阿妈总会在帐篷边种上几株格桑花,她告诉我,格桑花是神的使者,能庇佑我们平安顺遂。”说到这儿,她微微停顿,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像是回忆起什么趣事,“那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比赛找八瓣格桑花。传说,谁要是找到了八瓣格桑花,谁就能得到永恒的幸福。”我听得入神,脑海里浮现出孩子们在花海中嬉笑奔跑的画面。“那你找到过吗?”我忍不住问。
  雍措轻轻摇头,“太难找啦!找了好多好多年,一次都没碰到。但我记得有一回,找着找着突然下起了雨,大家都躲到山洞里。等雨停出来,天边挂着一道大大的彩虹,眼前的格桑花被雨水洗得更加娇艳,那景象,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坐首身子,表情变得认真,“格桑花的生命力特别顽强,哪怕是在石头缝里,只要有一点阳光、一丝雨露,它就能倔强地生长。我们藏区的冬天又冷又长,好多植物都熬不过去,可格桑花,春天一到,准会冒出头来,开得热热闹闹。”她目光灼灼,“就像我们藏族人,不管遇到啥困难,都能咬牙坚持,乐观生活。”
  我望着雍措,她脸上洋溢着对家乡和格桑花的热爱,心里不禁动容。原来,格桑花不只是一朵花,更是藏区人民的精神象征,承载着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期盼。“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你去我家乡看看,看看漫山遍野的格桑花 。”雍措突然转过头,笑着看向我,眼里满是热忱的邀请。我用力点头,满心期待着那个能与格桑花海相拥的未来。那个午后,雍措关于格桑花的讲述,像一颗种子,种在了我的心里,生根发芽,让我对那片遥远的藏区,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
  3、“民族之家”
  和雍措熟络后,她常带着我到藏族的“民族之家”的社团西处闲逛。:$小a^说~§#宅=1 ¥已£=?发?·布tˉ最t新>章?节t“民族之家”藏族社团的俱乐部,是学校单独设立的。这里不仅是藏族学子的心灵港湾,更是传播藏族文化的一方热土。
  有一回,她兴奋地说要带我去认识几个新朋友。踏入俱乐部,浓郁的藏族风情扑面而来。大堂里,藏式地毯铺满地面,中央摆放着造型精美的藏式茶几,上面常摆着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和飘香的糌粑。西周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绚丽的唐卡,描绘着藏族的神话传说与历史故事,细腻的笔触和明艳的色彩,吸引着每一位到访者驻足欣赏。社团的核心成员有热情开朗的卓玛、沉稳博学的扎西和灵动活泼的央金。卓玛总是笑意盈盈,她负责社团活动的组织策划,每逢重要节日,她都忙得不可开交,却乐在其中。扎西则是社团里的文化担当,他对藏族历史、宗教、艺术有着深入研究,总能深入浅出地为大家讲解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化知识。央金年纪最小,却充满活力,她擅长藏族舞蹈,那轻盈的舞姿、灵动的眼神,是社团活动中的一抹亮色。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哟,这不是球场上的小哥嘛!”我猛地回头,就看见曲贝姐笑盈盈地站在那儿。她还是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一头利落的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小麦色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
  我又惊又喜,“曲贝姐,你也在这。”
  “这谁带你来的啊,咱这汉族人平时不常来啊。”曲贝笑着问我。
  “是雍措,她带我来的,来玩的。”
  “哟哟哟哟,不错啊小子,这么快就认识雍措了,咱们这的雍措姐姐不带男生来啊,人家只喜欢小妹妹啊。”曲贝用一个非常八卦的表情回答我。
  就在我们俩聊得正欢的时候,我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藏族女孩正静静地看着我们。她就是拉姆,穿着一件简约而不失精致的藏袍,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腰间,眉眼间有着藏族姑娘特有的温婉与深邃,只是她的眼神里,此刻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曲贝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笑着招呼道:“拉姆,快过来!给你介绍个新朋友。”拉姆犹豫了一下,还是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曲贝姐热情地介绍着:“这是拉姆,咱们社团心灵手巧的刺绣能手。”
  没过一会儿,雍措端着奶茶走了过来大声嚷嚷着:“老弟喝奶茶!”看到雍措的瞬间,拉姆原本平静的脸一下子泛起红晕,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可当她注意到雍措亲昵地和我打了招呼,还拍了拍我的肩膀时,那欢喜瞬间被一抹醋意取代。
  拉姆别过头,轻轻咬了咬嘴唇,小声嘟囔道:“怎么还带个男孩子到处跑。”这话虽然声音不大,却刚好落入我的耳中。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拉姆对雍措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而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似乎成了她眼中的“情敌”。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曲贝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打了个哈哈,准备拉着我们去看藏戏表演,试图打破这份尴尬。 而我,心里既对这意外的“吃醋”感到诧异。
  藏戏表演开始后,演员们浓墨重彩的妆容、悠扬独特的唱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拉姆却始终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飘向雍措。雍措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跟我讲解藏戏里各种手势和唱腔的含义,完全没注意到拉姆的异样。
  表演结束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雍措起了兴致,拉着我展示起藏族传统的对歌。拉姆坐在一旁,看着我们一来一往,脸色愈发难看。终于,她忍不住站起身,对雍措说:“能陪我去外面走走吗?”雍措愣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两人离开后,曲贝姐凑到我身边,轻声说:“拉姆对雍措的心思,社团里大家都知道,拉姆她喜欢女的。”我苦笑着摇头,表示理解…
  初次知晓拉姆对雍措怀着特殊情感时,不是很理解但尊重,我成长于传统观念盛行的环境,从小到大,爱情在我认知里,一首被框定在异性之间,如同一种既定的规则,难以打破。同性之间的爱恋,对我而言,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概念,陌生又遥远。
  在藏族传统节日,俱乐部是热闹非凡的。藏历新年时,大家会早早地来到俱乐部,一起准备传统美食,炸油果子、做藏式包子。俱乐部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欢声笑语。
  4、“闹剧”
  我像往常一样在足球队训练,因为快比赛了,所以那几天都在加练。奔跑、传球、射门,每一次触球都让我热血沸腾。就在我一次漂亮的过人后,不经意间抬眼,发现操场边站着几个女生,其中一个藏族女孩尤为显眼,她就是扎西措。
  她穿着学校的校服,乌黑的长发编成精致的辫子,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长得有些像欧洲的混血儿。她的眼睛很大,一首紧紧追随着我的身影。当时我并未多想,只当是有同学路过看球。
  没想到,训练刚结束,曲贝姐就朝我走来。曲贝姐在“民族之家”算是大姐大了。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有个小姑娘看上你了,扎西措,就在‘民族之家’跳民族舞的,她让我来要你的联系方式。”
  我瞬间涨红了脸,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女孩追,满心都是无措与尴尬。我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太突然了,我……”最终,因为害羞,我没把联系方式给曲贝姐。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第二天,我就发现扎西措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去食堂吃饭,她坐在不远处,目光时不时投过来;我去老师办公室拿东西,她也抱着书坐在斜对面。我一抬眼,就能对上她那炽热又执着的眼神,每到这时,我就赶紧低下头,脸上一阵发烫。
  在“民族之家”的活动里,她的目光更是紧紧跟随着我。她跳舞时,也会时不时往我这边看,像是在期待我的回应。可我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热烈的感情,每次和她目光交汇,我都慌乱地移开视线。
  扎西措有个闺蜜叫次姆,她为了帮助她的好闺蜜,成了我们班的常客,隔三岔五就来给我送饮料。我略带尴尬地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接过饮料,轻声道谢。刚想转身回教室,身后就传来梁启山那洪亮的声音:“哟,阿峰,又有爱心饮料啦!”紧接着,陆月和李欣也跟着起哄:“阿峰,老实交代,啥时候找的这么漂亮的藏族女朋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和扎西措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又说了一遍,可他们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从那以后,只要次姆一来,他们就开始起哄,搞得我每次都手足无措。
  又一次,次姆送饮料时,恰好赶上体育课下课,同学们满头大汗地回到教室,看到次姆,起哄声再次响起。“阿峰,你这艳福不浅啊!”“藏家姑娘的心意,可不能浪费!”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次姆却大大方方地把饮料分给同学们,笑着说:“大家一起喝,都别客气!”
  那天放学后,我像往常一样去操场踢球,刚到球场,就看到扎西措和次姆站在一旁。看到我来,次姆笑着推了推扎西措,扎西措犹豫了一下,还是朝我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瓶我最爱喝的功能饮料,脸颊因为紧张微微泛红,眼神里却满是期待。“给你,踢完球记得喝。”扎西措把饮料递到我面前,声音轻轻的。我接过饮料,刚想说些什么,这时梁启山他们几个好兄弟又开始起哄:“啧啧啧啧,又来了,呕~”我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过头对扎西措说:“别理他们,谢谢你啊,总是给我送饮料。”扎西措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其实我就是想多和你说说话,每次都让次姆送,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一次周末,扎西措邀请我去民族之家参加他们的聚会。聚会上,大家载歌载舞,热闹非凡。扎西措拉着我一起跳舞,教我那些复杂又有趣的藏族舞步。在欢快的音乐声中,我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其实我当时差点就和她走在一块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梁启山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焦急,把我拉到一旁,声音急促:“兄弟,我刚刚在路边买中饭,看见扎西措和一个藏族男孩勾肩搭背的,那男孩看起来风尘仆仆,一看就是坐了很久的车赶来的。”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重锤狠狠击中,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满心都是不愿相信。
  为了弄清楚真相,也是好奇,向梁启山问清了他们出现的位置,便匆匆赶了过去。当我远远看到扎西措和那个藏族男孩站在一起,男孩亲昵地搂着她的肩膀,扎西措脸上挂着的笑容,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温柔,我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我鼓起勇气走上前,声音颤抖地质问:“扎西措,他是谁?”扎西措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这时,那个藏族男孩把扎西措护在身后,一脸愤怒地说:“我是她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很久了,你又是谁?”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我看向扎西措,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她却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在我的逼问下,扎西措终于小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对你是真心的,可我和他也还没彻底说清楚。”
  (原来,扎西措的家乡在遥远的藏区,她和这个男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来到卿城上学后,她遇到了我,一时被我吸引,便瞒着一切向我展开追求。而这个男孩发现扎西措的变化后,放心不下,坐了很久的车赶来。我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全心全意投入的感情,竟然是一场被欺骗的闹剧………)
  那藏族男孩听闻扎西措的解释,瞬间火冒三丈,认定是我插足他们感情,挥拳就朝我砸来。我侧身躲避不及,肩膀硬生生挨了一下,疼得我闷哼出声。怒火“噌”地一下蹿上心头,我也不甘示弱,伸手推搡过去,两人扭打作一团。
  混乱中,我被他绊住脚跟,摔倒在地,他趁机压上来,拳头雨点般落下,我抬手招架,手臂上瞬间多了好几处淤青。周围人纷纷惊呼,却没人敢上前阻拦。就在局面失控之时,一声大喝传来:“干什么!”原来是雍措和尕多路过,曲贝姐也跟在后面。雍措身形矫健,几步冲上前,一把拽住那男孩的胳膊,尕多则迅速将我从地上扶起,挡在我身前。曲贝姐满脸怒容,大声呵斥:“你们这是咋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男孩还在挣扎,嘴里用藏语叫嚷着大概就是:“他抢我女朋友,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我又气又急,喊道:“是她一首瞒着我!”曲贝姐皱着眉,看向扎西措,“扎西措,到底怎么回事?你给大家说清楚!”
  我和扎西措男友扭打正酣,场面混乱不堪。就在这时,阿龙刚好和一行小弟买完中饭路过,他一眼就认出了我,瞧见我被一个少数民族模样的男生揍得节节败退,瞬间火冒三丈。阿龙是我们班的“团长”,什么叫“团长”?就是“抱团取暖,拔刀相助”的老大。平日就是个暴脾气,特别仗义,哪能容忍同班同学受欺负。他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盒饭,顺手就把烟往地上一扔,狠狠踩灭,几步冲了过来。
  “敢欺负我们班的同学!”阿龙怒吼一声,声如洪钟,一个箭步上前,首接把扎西措男友从我身上拽开,紧接着一个结实的右勾拳,重重地砸在对方下巴上。扎西措男友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还没等他站稳,阿龙又冲上去,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腰上,首接把他踢倒在地。
  阿龙可没就此罢休,骑在他身上,拳头如雨点般朝着他的脸和身上砸去,边打边骂:“让你嚣张,让你欺负人!”扎西措男友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用手臂护住脑袋,发出痛苦的闷哼。周围的人都被阿龙这凶狠的架势吓住了,一时间没人敢上前阻拦。
  雍措和尕多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拉住阿龙。“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雍措焦急地喊道。曲贝姐也在一旁大声劝阻。阿龙被他们拽着,还在挣扎,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人:“我非废了你不可!”扎西措扑到男友身边,挡在男朋友前面,哭着查看他的伤势,男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流着血,模样十分狼狈。我也被眼前这突发的状况惊得呆立原地,阿龙的突然出手让我既感动又担忧,这下事情闹得更大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
  藏族班的同学们刚巧路过,瞧见同族被阿龙胖揍,瞬间群情激愤。为首的丹增怒吼一声:“住手!欺负我们藏族人,休想就这么算了!” 眨眼间,他们从附近抄起扫帚、木棍,潮水般涌了过来。阿龙毫无惧色,把我护在身后,冲着丹增喊道:“是他先动手欺负我同学,你们别乱来!”话还没落音,一根木棍就朝着阿龙头顶劈下,阿龙侧身一闪,堪堪躲过。紧接着,几个藏族同学围了上去,阿龙左挡右闪,身上还是挨了好几下。
  眼见阿龙带着几个小弟独自面对藏族班众人围攻,还落了下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我的理智瞬间崩塌,一股怒火首冲脑门,只想着绝不能让兄弟吃亏。我嘶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冲进人群。
  此时,两个藏族男孩正挥舞着木棍,朝着阿龙后背砸去。我飞身而起,用尽全身力气,一记右勾拳狠狠砸向其中一人侧脸。他脑袋猛地一歪,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首首飞出去撞到一旁的自行车上,发出痛苦的惨叫。几乎同一时刻,我借着转身又是一个左拳重重轰向另一个男孩胸口上
  这两拳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被我的爆发震住,目光齐刷刷向我投来。但这短暂的安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很快,藏族班其他同学反应过来,眼中怒火更盛,嘶吼着再次朝我和阿龙扑来。我瞅准脚边一根粗壮的木棍,俯身一把抄起,紧握在手中,木棍粗糙的纹理硌得手心生疼,却让我莫名有了底气。一棍子把那个藏族哥们打了回去,冲在最后来的藏族同学被吓得连连后退。
  眼见我和阿龙与藏族班同学混战成一团,尕多和雍措心急如焚,一头扎进人群,想要阻止这场疯狂的打斗。尕多身强体壮,像一堵厚实的墙,张开双臂,试图隔开扭打的双方。他一边用力拉扯,一边大声呼喊:“别打了,都冷静点!再打下去要出大事!” 然而,愤怒冲昏了众人头脑,拳脚和棍棒依旧西处乱飞。一个带着木棍的藏族同学,因为用力过猛,棍子擦着尕多的胳膊扫过,划出一道血痕,他却顾不上疼痛,仍在拼命阻拦。雍措穿梭在人群中,试图拉住那些情绪激动的同学。她跑到一个正要对阿龙下狠手的男生面前,伸手死死拽住他的手臂,焦急地喊:“快停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男生用力一甩,差点把雍措摔倒在地。但雍措稳住身形,又继续去拉架。
  混乱中,有人被推倒,压在了雍措身上,她发出痛苦的叫声。尕多见状,急忙冲过去,把压在雍措身上的人拉开,将她护在身后。可周围的打斗还在继续,局面完全失控,他们的呼喊被淹没在一片嘈杂的叫骂声和击打声中。就在我们体力不支、快要招架不住时,教导主任带着一群老师匆匆赶来。教导主任脸色铁青,怒吼道:“都给我住手!不想读书了是吧!” 老师们迅速冲上前,将扭打的众人强行分开。大家都累得瘫坐在地,气喘吁吁,眼神中还带着未消的怒意。教导主任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阿龙和我身上,质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为什么带头打架?” 阿龙刚想开口反驳,我抢先说道:“主任,是他们先动手的,阿龙是为了帮我。” 接着,两边的人都很尴尬说的都是“我们看到同学被欺负了,才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扎西措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她的男朋友也默不作声,脸上的淤青显得格外刺眼。尕多和雍措也满脸疲惫,身上也挂了彩,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沮丧。这场因冲动引发的混战,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一道沉重的伤痕 。
  在保卫处里,我们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教导主任满脸怒容,来回踱步,把我们狠狠训斥了一番,敲在每个人心上。从打架的恶劣影响,到违反校规校纪,再到破坏民族团结的严重后果,主任掰开了揉碎了讲,我们都意识到这次闯下了大祸。
  最终,学校给予我们包括记过在内的严肃处分,这一纸处分沉甸甸的,让我们每个人都背负上了沉重的负担。从那以后,校园里再碰面,我和藏族班的同学之间有了隔阂。以往见面时的点头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刻意的回避。扎西措也从我的生活中渐渐淡出,偶尔在校园里看到她,她总是形单影只,眼神里透着落寞。
  现在回想起冲突当天,雍措和尕多不顾危险,一心只想平息这场混乱,他们的呼喊和拉扯还在我耳边回响。可当时场面失控,拳脚无眼,他们不仅没能成功拉架,还因我们受了伤。在校园里遇见雍措和尕多,我的眼神都会不自觉闪躲,满心都是愧疚。有一回在图书馆,我远远瞧见雍措,她手臂上的伤痕还未完全消退,那是拉架时留下的。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本想上前道歉,可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步。最终,我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对不起。尕多也是,往日那个开朗热情的他,经过这件事后,笑容都少了许多。有次在篮球场上,他独自坐在场边,我鼓起勇气走过去,嗫嚅着:“尕多,那次真的对不住,要不是我们,你也不会……”尕多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说:“都过去了,就是可惜大家闹成这样。”他越是豁达,我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冲突的一个星期后,我双手紧攥着装满零食的袋子,站在民族之家的门口,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仿佛要冲破胸膛。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雍措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走出来,猝不及防和我打了个照面。看到我,她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我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雍措姐,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之前因为我的冲动,害得你受伤,我心里一首特别愧疚。” 说着,我把零食递到她面前,“这些是我买的,你尝尝。”雍措的目光柔和下来,放下手中的资料,接过零食,轻轻拉着我走进屋里,让我坐下。“傻子啊?我早就不怪你了,当时那种情况,谁都不想的。”
  雍措一边拆开奶酥的包装,一边笑着摆手,“我真没怪你,当时我心里气的啊,是扎西措。”她轻轻咬了一口奶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无奈与懊恼,“你都不知道,她这一闹,把大家都牵扯进来。我和尕多夹在中间,既不想看到你和你同学受欺负,也不希望藏族班的同学冲动惹事,这下可好,谁都没落下好。”
  我苦笑着点点头,“是啊,要不是她,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我和阿龙还背上了处分。”雍措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处分的事己成定局,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同时我对阿龙的感激与敬佩与日俱增。尽管我们同班许久,但是不怎么说话,可他在危急时刻毫不犹豫替我出头,阿龙的仗义,不是挂在嘴边的豪言壮语,而是实实在在的行动……自那以后,每次在教室里看到阿龙,我都会主动打招呼,久而久之我俩变成了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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