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箱启动，然后是等待。
  甜腻的气息像粉红色的烟雾，在这个空间里逐渐扩散，弥漫。
  申相仪的别墅上下两层另外还有独立车库，比南袁舟那套大平层大出起码一倍。
  不知道这位只是偶尔过来暖暖房的大老总怎么住的过来。
  韩姝慢悠悠地装饰着一会儿用来装蛋糕的盘子，听见对方问：“我之前知道你会打高尔夫，现在知道你会烤蛋糕，不止这些的话，其他的都是什么？”
  “画画，插花，乐器，交际舞……最近对服装设计也很感兴趣，说不定以后自由了，有机会和时间了，创建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品牌。”
  申相仪绕过岛台长桌，走到她身边，向她靠近。
  “其实，无论有没有南家养女的名头给你镀金，你都具有名门淑女应有的一切品格、样貌、配置，足以和任何人相配。”
  韩姝的手放在盘子边缘，慢慢蜷缩成拳，不敢看他，眼睫低垂轻颤，泄露着内心的紧张。
  “申总，我……”她有些犹豫，有些挣扎地开口，“我可能，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根本不了解我在成为董事长秘书之前的事，如果知道了，或许会被吓到。”
  申相仪歪着头看看她快埋进胸口的脑袋，“你是说曾经给南熙子和文沐婉当女佣的事吗？”
  韩姝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申总知道？”
  “有好心人提醒我了。”
  “那你还……”
  还怎么样，韩姝没能说出口。
  也许是她的错觉呢？她心想。是她犯了和南熙子一样的毛病，自作多情，把他的无心之举当成真情流露，那就太愚蠢了。
  “怎么不说下去，还怎么样？”申相仪微笑着看她。
  这笑容简直温柔的过分了。
  “我不知道，什么都没有……”韩姝重新低下头，根本不敢再继续看他，好似再多看一眼，就会溺死在这份微妙的气氛和致命的温柔里。
  申相仪笑着叹了口气，“小傻蛋。”
  韩姝被这个称呼叫得浑身都颤了一下。
  她磕磕巴巴，傻里傻气地问：“申家，想……想和南家那个，那个并不存在的女儿联姻，到底是南家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
  “这种事嘛，说不准……除非南家真的能拿出一个女儿。”
  韩姝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他，更结巴了，“那，那个联姻的对象，会是，会是申总吗？”
  申相仪简直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心里去，声音微沉，带着勾魂摄魄的温柔和笑意。
  “你希望是我吗？”
  韩姝被他伸出的手轻轻捧住面颊，整个人都呆住了，“可是，我，我只是个女佣……”
  “那有什么关系？”
  申相仪的吻轻轻落在她眼睛上，微凉的嘴唇抚平了她痛哭后的燥热红肿。
  他并没有真的吻她，只是伸出双臂把她围拥在料理桌和手臂之间，似触非触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念情人咒似的说：
  “你的眼睛，真的肿的很厉害。我不想看到你哭。我喜欢你笑，对我多笑笑，好不好？”
  韩姝没有抬手回应，也没有挣扎逃窜，乖巧待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吃完小蛋糕，申相仪亲自送她回去。
  韩姝烤的数量不少，申相仪一个都不准她带走，说要留着慢慢吃。
  奶油放到后天就会坏掉，也不知道他说的慢慢吃，是怎么个慢法。
  从某种维度上来说，申相仪真的非常绅士，气氛都到那儿了，他没有真的吻韩姝，也没有真的抱她，连牵手都没有。
  比起上一次她因为药物在他面前湿的一塌糊涂，连续三次公主抱外加让她睡在大腿上，这一次的尺度连小孩子都可以安全观看。
  他似乎非常享受这种若即若离，欲满未满的状态，和南熙子纯粹的赤裸的欲望表达截然相反。
  韩姝给眼睛贴了冷敷贴消肿，倒在沙发上后还在分析申相仪这个人，申家确实把他藏的很好，她找不到更多的资料，只能这样将计就计。
  因为他的帮助，韩姝曾犹豫过一秒。
  但他也就只值这一秒。
  在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后，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了。
  主动送上门的人和物，只要有用，她向来来者不拒。何况是申相仪这种一看就带着目的性的。
  她这一路走来，摸爬滚打，颠沛流离，见过分析研究过很多人，遇到过很多事，也吃过很多亏，身体和心灵都经受过无数次打碎再重组。
  她有充足的经历和丰富的经验。
  她基本不会看错。
  因为她只能成功，那些人只能死。没有任何其他选项。
  既然申相仪喜欢她的真情流露，那她就好好扮演这种状态。
  反正，信手拈来的事。
  第二天一早，韩姝跑完步迅速冲了个澡，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出门，先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对方自称是南袁舟的管家，来接她去南家别墅。
  管家告诉，哦不，是通知她，从今天起，她将以南家养女的身份和南袁舟夫妻住在一起，收养的手续会补齐，她可以继续去公司上班，但不再是南袁舟或南熙子的秘书，而是董事长千金，出行会给她派专门的车和保镖。
  观山华庭这套房子会过户到她名下，作为养父母的见面礼。
  如果不是有栾清黎昨天那段发言打底，在对方说第二句话的时候，韩姝就挂断拉黑一条龙了。
  然而哪怕有心理准备，韩姝还是被他的话震惊到，听完所有后，第一时间向南袁舟核实真实性。
  南袁舟肯定了陌生电话是南家别墅管家没错，在电话那端说，“昨晚清黎考虑很久，也和熙子聊过了，这个决定是大家一致同意的，你不用担心。今天给你放一天假，你先熟悉熟悉家里环境。至于清黎那边，你上次能做到不被她打，相处起来肯定没问题。”
  什么都已经确定好了，告诉她只是通知。韩姝没有意见，也不能有意见。
  她在对方挂电话之前问：“董事长，我还有一些东西落在大宅，可以去收拾整理后带到别墅吗？”
  “你直接和管家说就行了。”南袁舟说，“对了，没有一定要你改口的需求，但是在外人面前，记得叫爸妈。”
  “……好的，董事长。”
  “嗯。”南袁舟很满意她的懂事。
  既然观山华庭还是她的，随时可以回来，那就暂时不需要整理和搬动这里的东西。大宅那边，佣人们一向保持不随便进别人房间以免惹上不该有的麻烦的习惯，加上她不是再也不回去而是升职，更不会有人动她的东西。
  韩姝需要在南熙子发疯去她房间“回味旧事”之前回去一趟，处理一些药和别的零碎，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停在楼下等她的车非常崭新，牌照之前没见过，管家站在车边等她，司机兼她未来的“保镖”为她开门。
  管家微笑着告诉她，以后这辆车就是她的了。
  “好的，谢谢，辛苦了。”韩姝客气地点点头，“我想先回南家大宅拿点东西。”
  “当然可以。”管家的微笑和恭敬都假的像面具。
  车直接开进大宅前院，本该昨晚歇在别墅那边的南熙子竟然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忙碌。
  韩姝悄没声息地从侧门去了佣人房。
  她的私人物品太少了，一个书包就能全部装下。离开前，她去了书房一趟。
  除了进佣人房，保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气势实在太强，连宣曼都没敢过来和她打招呼，八卦之魂难得遇上一回克星，被压制的死死的。
  韩姝目光疑惑地望向保镖，他目不斜视、表情冷峻地说：“这是夫人交代的。”
  韩姝：“……”
  行吧。
  这是怕好大儿又被狐狸精蛊惑，抱着不分场合乱啃，所以特地派个人“保护”她，对吧？
  看来昨晚这对母子聊的不怎么样。
  南熙子没听到她进门的声音，他在打电话。
  “……怎么会，只是感觉好几天没见，烦心事一堆，想和你聚聚。我快被一堆糟心事憋闷疯了，你的点子多，想办法让我好好发泄发泄。”
  “是啊，序方发生意外，咱俩的计划只能搁置。”
  “你说，如果我们没起收购大楼的念头，序方是不是就不会死？”
  “怎么会呢？从小到大的兄弟感情，怎么会因为睡了我老婆，我就能完全舍弃？何况他的人也不在了，死者为大啊……”
  “今天晚上吧，老地方。”
  “你想去红磨坊？啧，不是我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喜欢那种脏的重口味的？不嫌恶心？一点不上台面。”
  “行行行，听你的。那就今晚九点，可别让我失望。”
  挂断电话，他回头看到此时此刻最想也最不想看到的人，穿着他曾经亲自给她挑的衣服，静静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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