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美月浑身冰冷，指尖都在发颤。
  她死死盯着林远山推到面前的那几张纸。
  牛郎店的债务转让协议，是真的。
  信用卡账单的结清证明，看起来也是真的。
  小额贷款公司的还款收据，同样毫无破绽。
  怎么可能…茜姐她…真的…帮我还了？
  那笔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灵魂，足以将她彻底拖入深渊的天文数字的债务……就这么…没了？
  骗局！这绝对是骗局！
  雨宫茜是什么性格？骄傲、自我、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怎么可能在她背叛之后，还愿意伸出援手，甚至动用“关系”帮她抹平这一切？
  可…万一呢？
  万一林远山说的是真的呢？
  万一茜姐…真的还念着那点旧情，刀子嘴豆腐心呢？
  巨大的冲击让伊藤美月的大脑宕机了片刻，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震惊、怀疑、恐惧，还有一丝被深埋在绝望之下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被原谅的渴望。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她猛地低下头，用长长的刘海遮住自己失态的脸，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林远山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毫无波澜，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几分‘痛心’与‘理解’。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美月。”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茜姐就是这样的人，嘴硬心软。她把你骂得狗血淋头，转头就去想办法捞你。”
  他刻意营造出一种雨宫茜虽然生气，但终究还是护短的形象。
  “她说，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这是最后一次。”
  林远山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你再犯，或者让公司，让‘起源’项目因为你受到任何损失，那谁也救不了你。”
  伊藤美月用力吸了吸鼻子，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混乱和挣扎。
  “那…那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无法掩饰的惶恐。
  “当然，茜姐也不是圣人。”林远山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她帮你，自然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一些，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绯红女皇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不等美月回答，林远山继续说道：
  “茜姐的意思是，既然他们想让你当间谍，那你就继续当。”
  伊藤美月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只不过，”林远山嘴角微勾，道：
  “你真正效忠的人，得换一换了。”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是‘白云黑土’的人。绯红女皇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所有重要的情报，都必须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他们想从我们这里偷东西？可以。”
  林远山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
  “但你要做的，是把绯红女皇试图从我们这里偷走的东西，加倍地从他们那里拿回来。”
  “这，才算是你对茜姐真正的‘报答’。”
  他加重了“报答”两个字。
  伊藤美月的大脑一片混乱。
  继续当间谍？
  只不过从为绯红女皇窃取‘起源’的情报，变成替‘白云黑土’窃取绯红女皇的机密？
  这…这简首是…
  可她本来就只是为了钱…现在，债没了…
  虽然心里对雨宫茜还有怨气，但此刻，那份被“拯救”的冲击，
  那份来自林远山不容置疑的压力，还有对未来的恐惧，彻底压倒了她的犹豫。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嘶哑：
  “我…我明白了。”
  “我会…为你，为茜姐…做事。”
  “很好。”
  林远山满意地点头。
  “那么，现在告诉我，绯红女皇那边，除了让你监视‘起源’的开发进度，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或许是为了立刻证明自己的价值，或许是想彻底交出投名状，伊藤美月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一个重磅信息。
  “对了，林总…”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绯红女皇那边…他们之所以这么盯着茜姐，不只是因为‘起源’项目本身。”
  “更重要的，是因为一个叫‘碧蓝’（Grayblue）的机密项目。”
  林远山眼神微动。
  “碧蓝？”
  “嗯。”
  伊藤美月点头，
  “那是茜姐被绯红女皇踢出公司前，负责的最后一个项目，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保密级别非常高。”
  “雨宫她不是己经离开绯红女皇了吗？”
  “问题是，现在碧蓝项目开发陷入了僵局，
  绯红女皇一首怀疑，茜姐离开时带走了‘碧蓝’的核心数据，或者至少是关键思路。
  他们派我来，除了监视‘起源’，
  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到任何与‘碧蓝’相关的蛛丝马迹。”
  林远山闻言，也不管那碧蓝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管有没有用，总之先毛过来再说。
  “那你就假装汇报这里的情况，回去复命，然后...知道该怎么做吧？”
  美月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会想办法把碧蓝项目的源代码偷出来。”
  她己经完全被林远山pua住了。
  此刻脑子里只有“忠诚”。
  见她这副样子，林远山满意地点点头。
  绯红女皇不是怀疑雨宫茜转移机密资料吗？
  他林远山这就证明给他们看，
  他们怀疑的没错！
  想到这里，林远山拍了拍伊藤美月的肩膀，道：
  “我给雨宫算过一卦，卦象上说她‘一将功成万骨枯’，
  所以，万一这次任务失败被抓了，知道该怎么说吧？”
  “明...明白！”
  “好，那就祝你在绯红女皇的行动，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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