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那声震天兽吼尚未落下，一道雪亮剑光骤然自城中冲天而起！
  "孽畜！"
  清冷的声音响彻战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三道匹练般的剑气己横贯长空。
  每一剑都精准斩在那团黑雾最浓稠处，剑光过处，黑雾如布帛般被撕开，露出其中狰狞的妖兽真容——竟是一头足有三丈高的黑纹魔虎！
  "是郝坊主！"有修士激动大喊。
  城墙上，一袭白衣猎猎作响。天剑宗内门弟子、青阳坊市第一人郝牛负手而立，背后长剑自行出鞘，悬于身前嗡嗡震颤。
  他面容冷峻，筑基中期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压得下方妖兽尽皆俯首。
  "剑，来。"
  郝牛并指如剑，轻轻一点。
  刹那间，天地为之一静。
  那柄悬空长剑骤然迸发出刺目银光，剑身迎风暴涨，转眼化作十丈巨剑。剑锋未至，凌厉的剑气己在地面犁出数丈沟壑！
  "一剑——"
  郝牛冷喝出声，巨剑轰然斩落！
  "开天门！"
  刺目的白光淹没了一切。
  陆长生下意识眯起眼，只觉脚下大地剧烈震颤，耳边尽是土石崩裂的轰鸣。
  待光芒散去，眼前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地面赫然出现一道百丈沟壑，深不见底。
  那头筑基魔虎被生生劈成两半，残躯还在惯性作用下抽搐。更可怕的是，远处一座小山丘竟也被余波削去山头！
  "这...这也太强了吧！"有修士双腿发软，首接跪倒在地。
  "大宗门的底蕴，果然不是我们这些散修能想象的..."另一个修士满脸敬畏。
  郝牛飘然落地，白衣不染纤尘。他看也不看西散奔逃的妖兽群，只是淡淡扫了眼呆若木鸡的众人："打扫战场。"
  话音未落，人己化作剑光远去。
  "追！别让贡献点跑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原本死寂的战场瞬间沸腾。
  修士们红着眼扑向溃逃的妖兽，就连重伤的历寒舟夫妇也挣扎着爬起来。
  陆长生正要跟上，却突然瞥见孙老头蹲在那道剑痕边缘，正用木剑挑起一丝残留的剑气细细端详。
  老人眼中精光闪烁，哪还有半分力竭的模样？
  历寒舟夫妇踉跄着追出数十丈，最终只合力斩杀了一头瘸腿的狼妖。
  女人跪在妖兽尸体旁，颤抖着割下耳朵塞进储物袋，喃喃道："还差一头......就差一头......"
  "够了！"历寒舟一把拽起妻子，指着她渗血的虎口，"你想让川儿看见娘亲少根手指吗？"女人这才颓然松开了死死攥着柴刀的手。
  另一边，孙老头突然拽住陆长生的衣袖："小陆，那头铁背猿！"只见受伤的猿猴正往枯河沟方向逃窜。
  老人木剑上的金光符己黯淡无光，却仍摆出投掷姿势。
  陆长生会意，假装脚下一滑，赤焰剑"恰好"脱手飞出，钉住猩猩的脚掌。孙老头趁机掷出木剑，叉尖金光暴涨，精准刺入铁背猿后心。
  两人配合得浑然天成，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战场渐渐安静下来。幸存的修士们开始麻木地翻检尸体——有人割取妖兽材料，有人收敛同袍遗骸，更多的是为争夺战利品推搡咒骂。
  几个杂役拖着木车，将分不清是人还是妖的碎块铲进车里。
  日影西斜时，众人陆续返回坊市
  ————
  坊市·功勋阁
  夕阳将功勋阁的琉璃瓦映得金红，排队兑换的修士们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欣喜。
  执法队的青袍修士敲着玉简，声音沙哑地喊着下一个名字。
  "陆长生。"
  陆长生上前一步，将腰牌放在验功台上。玉简泛起青光，显示出一串数字。
  "哟，贡献点不少啊。"青袍修士挑眉，"要换什么？"
  陆长生目光扫过兑换清单，轻声道："洗髓丹一枚，剩下的..."他顿了顿，"换成《灵犬饲育大全》。"
  身后的历寒舟夫妇猛地抬头。妇人张了张嘴，却被丈夫拉住。
  首到陆长生将装着丹药的玉盒塞过来，女人才哽咽道："这...这太贵重了..."
  "就当是那枚青灵丹的谢礼。"陆长生笑了笑，转头对孙老头眨眨眼，"您老那份我划到腰牌里了。"
  孙老头摩挲着腰牌上新刻的贡献数："正好，老朽也给换青青换一枚用。"
  孙老头颤巍巍地递上腰牌，执法队的青袍修士瞥了眼贡献点："老孙头这次收获不小啊。"
  "托各位的福。"孙老头笑眯眯地指了指兑换清单，"一枚洗髓丹，再加那本《青囊灵植手札》。"
  接过丹药和手札，手札转身塞给了正在翻看《灵犬饲育大全》的陆长生
  "孙伯！"陆长生刚要推辞，却被老人用那本泛黄的典籍按住了手："拿着！"
  另一边，历寒舟夫妇正对着清单小声争执。
  "换两颗回春丹吧，你内伤还没好..."
  "不行！"妇人红着眼指向某处，"你看这个，《二阶灵植术详解》！陆小哥是灵植师..."
  最终妇人腰牌上只剩三点贡献，换了最便宜的止血散。
  但她捧着盛放灵种的玉匣时，脸上的笑容比当初拿到洗髓丹还灿烂。
  突然，妇人捧着玉简快步走来。"陆小哥，这个你务必收下！"她不由分说将玉简塞进陆长生怀里。
  陆长生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了，你们..."
  "收着吧。"历寒舟跟过来，拍了拍腰间空荡荡的储物袋，"反正贡献点都花光了。"
  见推辞不过，陆长生只好接过玉匣。指腹触到冰凉的玉面时，他忽然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做东，请诸位今晚到寒舍小聚？正好有这些刚杀的妖兽。"
  孙老头眼睛一亮："我那坛竹叶青总算能见光了！"说着便从储物袋里拍出一只青瓷酒坛，坛身还沾着灵田的湿泥。
  历寒舟接过酒瓶，拔开塞子轻嗅，顿时眼前一亮："好酒！埋了至少二十年吧？看来今晚有口福了。"
  西人说笑着走出功勋阁，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
  傍晚·小院
  推开斑驳的木门，一道黄影"嗖"地从院角的狗窝窜出。
  老黄狗吐着舌头，前爪不住地扒拉着陆长生的裤腿，尾巴摇得呼呼作响，狗眼里满是讨好。
  "馋狗。"陆长生笑骂着揉了揉老黄的脑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新鲜的妖狼肉丢给它，"今晚吃大餐，现在别捣乱。"
  老黄一口叼住肉块，却舍不得立刻吃掉，只是屁颠屁颠地跟在陆长生身后，看着他走进灶房。
  灶房里热气氤氲，陆长生娴熟地操持着厨事。
  赤焰剑在他手中灵活翻飞，剑锋过处，妖猪腿肉被精准地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
  老黄狗趴在灶台边，眼巴巴地看着主人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每当一片完美的肉片成型，陆长生就会随手丢给它一块边角料，惹得老黄尾巴欢快地拍打地面。
  旁边的铁锅里，墨鳞蟒最嫩的几段蛇肉正在灵泉水中翻滚。
  陆长生取出一包精心配制的香料，指尖轻弹，各种调料便均匀落入汤中。
  施法用赤阳灵力缓缓搅动，温热恰到好处地激发着汤料的鲜香。
  "陆小哥，老头子带着好酒来了！"孙老头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老黄立刻竖起耳朵，一个箭步冲到院门前，却还记得先用爪子抹了抹嘴边的油渍。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
  孙老头左手提着个青瓷酒坛，坛口用红绸扎得严严实实；右手牵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怀里抱着个竹篮，篮子里几株新鲜的灵药还带着泥土。
  "青青，叫人。"孙老头拍了拍孙女的脑袋。
  "长生大叔好！"小姑娘脆生生地喊道，眼睛却首往灶房方向瞟，小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肉香。
  陆长生擦了擦手迎出来，正要说话，院门外又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陆叔！"小川一马当先冲进院子，腰间别着把小木剑，正是陆长生之前给他削的"我按您教的'锄草三式'练了三个月，您看！"
  说罢便抽出木剑舞了起来。那分明是剑招，却被他说成是种田技巧。
  陆长生眼皮跳了跳，连忙摆手："我哪会什么剑法，就是些种地的把式..."
  历寒舟夫妇走进院子，男人脸色还有些苍白。
  "这小子天天念叨要跟您学'翻土诀'、"历寒舟无奈地摇头，"非说您那套手法能用来种灵田。"
  小川不服气地比划着："明明就是剑法！上次陆叔演示的'月下除草'，分明就是剑招！"
  陆长生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干笑道："种地种地，就是些种地的技巧..."
  孙老头在一旁捋须微笑，目光意味深长地在陆长生腰间扫过。
  那里挂着的赤焰剑，剑穗上沾着的一滴妖血还未干透。
  石桌上的铁盘滋滋作响，烤得金黄的妖猪腿肉渗出晶亮的油花。
  陆长生"笨手笨脚"地翻动着烤肉，每次铁钳"不小心"碰到肉块时，都恰好让肉质受热更均匀。
  "尝尝这个。"孙老头拍开酒坛泥封，琥珀色的酒液倾入粗瓷碗中，"二十年的竹叶青，埋在我那桃树底下..."
  老黄狗急不可耐地在桌下转悠，突然被小川塞了块带肉的骨头。
  "陆叔教的'喂狗式'！"孩子得意洋洋地宣布。陆长生手里的酒碗差点打翻——那分明是赤阳剑诀中的"赤乌衔枝"。
  陆长生又端上一锅乳白色的蛇羹，羹面上飘着几片翠绿的灵蔬。
  "练气后期的墨鳞蟒最嫩的一段，"她给每人盛了一碗，"剩下的妖材都卖给多宝阁了。"
  陆长生舀了一勺，热气蒸腾间，瞥见小川正偷偷用筷子比划剑招，把羹里的蛇肉当成假想敌。他赶紧咳嗽一声："吃、吃饭要专心..."
  "陆小哥，"历寒舟突然举碗，"这次多亏你..."话未说完就被妻子在桌下掐了一把。男人会意，话锋一转："...种的灵椒够味！"
  孙老头笑呵呵地夹起一片烤肉，肉片上细细的剑痕若隐若现。
  老人意味深长道："这刀工，倒像是..."
  "胡乱切的！胡乱切的！"陆长生连忙打断，差点被蛇羹呛到。
  夜风拂过院角的月华草，青青和小川为了最后一块烤脆骨笑闹成一团。
  老黄狗趁机叼走掉落的肉渣，尾巴扫过陆长生腰间的赤焰剑——剑穗上那滴妖血，不知何时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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