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苦衷！”
  封暝渊脚步顿在原地，幽冷的嗓音传来时惹人周身发寒，“你的苦衷就是，你从来没爱过我。所以家人的事，当然没必要跟我说。”
  初袅下意识抓紧他的衬衫，白皙的指骨寸寸收紧。
  “不是！”
  她不是不爱他，只是她也是有自己的傲骨的。封暝渊的父母，明里暗里刁难了她太多次，她不敢让封家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豪门里的腌臜手段太多，如果知道她奶奶的情况，一定会借奶奶威胁她离开封暝渊。
  最后，她也没有猜错。
  云邃想方设法要斩断初袅和封暝渊的感情，可惜他的儿子就跟中了蛊一样，宁肯和家人断绝关系，也不要和初袅分开。
  这对父母使出的杀手锏，就是断掉封暝渊的经济来源。
  而就在这时，初袅的奶奶查出冠心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
  奶奶生病，不仅缺钱，还缺人。
  老家医院医术和设备都落后，奶奶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不孝顺，就算在老家做完手术，那一大家子也不会好好照顾奶奶。
  她只能把奶奶接来徽城，准备从长计议。
  可跟在封暝渊身边，自然耳目众多，这件事很快被云邃知道了，逼迫她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云邃给了自己两个选择。
  一是拿着她给自己的钱带奶奶出国，这辈子都别回来。
  二是留在徽城，跟封暝渊做一对苦命鸳鸯。有封父封母阻挠，初袅一直找不到工作，而封暝渊的朋友也不敢接济他，否则就是跟封家为敌。奶奶得不到救治，就只能等死。
  当时的初袅还年轻气盛，但又极端清醒。
  她问过奶奶，奶奶说不愿意背井离乡，老人家对家乡有执念，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她一个做小辈的，还能硬拉着奶奶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但初袅又不愿意跟封暝渊做一对苦命鸳鸯。
  她知道封暝渊只要换个人在一起，就是前途坦荡，诸事顺遂。
  财富、地位、权势，应有尽有。
  说句认真的，他遇到的所有坎坷，就是她带来的。
  只要他跟自己分开，不光他，就连自己也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奶奶也不至于被赶尽杀绝。
  想清楚这点，初袅默默做好了打算，要和封暝渊提分手。
  但那样一个天之骄子，说不爱他了，他怎么会信？
  蒋弈就是这个时候朝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不光肯配合她演戏，还着手安排了奶奶入院的所有事宜。
  结婚证出示的时候，封暝渊是真的信了。
  所以后来，才会恨她入骨。
  封暝渊突然哂笑一声，笑容里藏着万千嘲讽，“初小姐又想找什么理由？你宁肯找蒋弈，也不肯找我，不过是因为他才是你的真爱！
  你把他当成你的靠山，他入狱后，你被逼无奈，才会选择勾缠我，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出来！”
  初袅无力反驳，因为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么想确实合乎情理。
  她低着头，眼睛盯着鞋尖，一副破罐子破摔懒得纠缠的模样。
  这样的初袅，激发了他的怒气。
  封暝渊回身，重重捏住她的肩膀，初袅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疼，“嘶”声喘气。
  “你不爱我，为什么跟我八年？
  你知道那八年对我，意味着什么？“
  初袅浑身发颤，心脏痛到发麻的时候，忽然感觉脸颊上一阵潮湿，像是水珠，可消防楼道里并没有漏水。
  她舌尖上舔，是咸涩的。
  封暝渊……哭了？
  初袅还从没见他哭过，见状十分慌乱，想掏出纸巾来给他擦泪。
  与此同时，肩膀上的禁锢陡然松开，男人呵笑一声，初袅抬起的手就这么顿住，几秒后，又缓缓放下。
  好像刚才的事是她的幻觉。
  封暝渊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哭呢？
  她这个负心女怎么值得他为自己落泪？她自嘲地抿了抿唇。
  封暝渊低哑的嗓音冷到发寒，“就算你要帮蒋弈缴罚款，他也不可能出来。”
  “为什么？”兴许是太急切了，那刀锋一样锐利的视线又落在她头上。
  他突然俯首，粗粝的指腹刮过她耳后的肌肤，初袅轻轻地颤抖着，四肢百骸过了电一般。
  残忍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我说过，能送他进去，就能让他出不来。”
  这一秒，心脏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攫住，疼痛让她喘不上气。
  “求求你放过他，你放过他好不好？”
  奶奶在蒋弈手里，因为有事相求，蒋弈不会动奶奶。
  可她跟封暝渊什么仇什么怨！他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
  他恨不得蒋弈死在里面，可若是那样，奶奶的安全谁来保证！
  滚烫的泪从眼眶里涌出来，浸过她的鼻子、脸颊和下巴，一路蜿蜒，砸到他力量膨胀的手臂上。
  她的眼泪，是引诱火山喷发的力量。
  “呵。”男人死死掐住她的下巴，忽然笑了，“还说你不爱他？你和他的五年，胜得过与我的八年。
  你放心，我言出必行，蒋弈会在里面好好待着。”
  他说完，转身要走。
  “封暝渊！”初袅泪如雨下，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没有求你放他出来，我用的是我自己的收入。”
  “你自己的收入？”他讽笑，“卖身的收入？”
  初袅脸上挂不住，“笑贫不笑娼，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合法的收入我为什么不能用？”
  封暝渊：“这是两码事，你触碰了我的底线。”
  初袅怒极：“你一个大男人，心眼怎么这么小？！”
  封暝渊暗中把拳头捏得咯咯响，气极反笑，“心眼小没关系，别的大就行。”
  他随口开的荤段子，噎得初袅眼前一黑，俏脸绯红。
  明明来看封奶奶，封暝渊的态度已经软化，谁知道他会突然翻起旧账！
  而奶奶的事和蒋弈的事息息相关，都怪她大意了，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去找蒋弈，这才让这个明察秋毫的人心生怀疑，派人去查。
  她也是气糊涂了，眼眶通红着哭诉：“你说好的，只要我表现好，你就会放过蒋弈。现在却出尔反尔，那就不要怪我闹得鱼死网破！”
  “哦？”封暝渊轻蔑地扫她一眼，周身阴冷气息外扩，“就凭你现在这样，怎么跟我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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