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武陵樵子    更新:2021-11-24 03:29
  先答话那侍婢哀声道:“公子你赶快逃生罢!休因我们累害了你!”
  甘平群眼见诸婢哀号,不禁豪情大发,朗笑道:“要么死在一起好了!甘某不信能死。”
  他丝毫不敢怠慢,话声中已掷下双钩,奋起神威,向进水的舱侧猛力劈去。
  “隆隆隆隆隆……”
  一连串震耳欲聋,舱里的海水被震荡成无数波涛。
  水深没膝……及腰……顷刻间又到达胸际。
  诸女在哀泣声中拥抱成为一团。
  “好!”甘平群吐气开声,双掌同时劈出。
  “轰……哗啦!……”
  掌劲声,潮水声,混作一团。
  然而,在这一掌之下,三块各宽二尺,长约丈余的侧板已被推开,浮向水面。
  海水猛可一涌,诸女尽遭没顶。
  甘平群不再犹豫,环抱一女纤腰,双脚猛力一蹬,冲出船舱,浮上海面,瞥见神女宗二女满面惊慌,在船面上惶然无计,急高呼道:“你们快破网救人要紧!”
  蓦地,有人在身后叫道:“小友,你先上这船再议。”
  甘平群回头一看,见那穷儒吴生余驾有一艘舢板,相距不过十几丈,大喜道:“先把这几个女的接应上去,还有几个可怜虫在舱里待救。”
  他见舱面上只有二女,猛想起那八名裸女虽是淫贱,也许处在凶威之下,不得不以色相取媚,赶忙将拥抱成一团的特婢送上舢板,身子一沉,又向破船潜去。
  他连续潜水四次,救起八名裸女,到第五次潜行,搜尽各舱,遇上的尽是碎肉残骸,或则断气已久,这才和品心阁二女上了双桅巨船,深深地吐出一口闷气。
  穷儒吴生余笑道:“老弟你这份救人的勇气可震古烁今,这几个肉团还没有醒,怎不替他们推宫导气?”
  甘平群苦笑道:“兄台且休取笑,方才是为了救她们一命,这时小弟真不愿碰她们半根毫发,还请二位姑娘代劳了!”
  苏汝情抿嘴轻笑道:“你若是真正经,便请和这位仁兄走往船头去!”
  甘平群正色道:“这有何难?”
  敖汝心见他浑身水渍淋漓,怜恤道:“我看你还是先找件衣服换换罢!还有这几位姑娘一丝不挂,苏醒过来也没有穿的。”
  “待我去找来!”他身形一动,又向三桅破船潜去。
  苏汝情摇摇笑道:“惬妹不知走的什么运?却找到这样一个水鬼。”
  敖汝心幽幽地一叹道:“我们救人要紧,尽说这个干么?”
  穷儒吴生余向她二人瞥了一眼,徜徉走向船头,狂吟道:“文人薄命非因妒,侠女狂歌更种情——。”
  他翻来覆去,一连吟了好几遍,二女已将四名裸女救醒,苏汝情娥眉微皱道:“心姐,你看那人可是又疯了?”
  敖汝心轻叹道:“若果我猜得不错,那人该和周阿姨有过不寻常的关系!”
  “咦——”苏汝情失声道:“你说的可是周羽步阿姨?”
  敖汝心点点头道:“可不就是她!‘文人薄命非因妒,侠女狂歌更种情。’就是周阿姨写在壁上的诗句,这姓吴的吟得那样起劲,总该不是偶然。”
  苏汝情一面替裸女控手,一面叹息道:“听说周羽步、张静君这二位阿姨十分要好,张阿姨失踪后不久,周阿姨也就失踪,你可知道是什么道理?”
  敖汝心摇头道:“我比你大几岁啦?你不知道,我还不是同样不知道。”
  “唉——”苏汝情叹道:“惬妹很关心这事,也许不久就可水落石出。”
  第三十六章 反脸无情
  一艘双桅海船的船头,设有两席丰盛的酒菜。一席是围坐着八名彩衣少女,另一席是一位中年书生和一位少年书生对坐,两侧又对坐着两位劲装的白衣少女,这四人的侧后,又各有一名青衣侍婢替他们把盏添酒。
  这一伙人,正是穷儒吴生余,没角龙甘平群,品心阁二女,和他们由三桅大船救起的十二名少女。
  除了穷儒和二位神女之外,余人全被浸的衣趁尽湿,海舶上多的是现成酒菜,趁这月白风清,波平浪静,也该举杯互庆余生,藉以暖暖中气。
  三巡甫过,甘平群已忍不住向吴生余问道:“兄台你解救这群的人变成的猪羊,自是一大功德,但登岸之后如何处理?可否告知一二?”
  穷儒轻叹道:“我早就怀疑敝友被人幻化为猪羊,煞费苦心行遍三山五岳,搜集得复形圣药,万料不到被幻化的人竟有这么多,解救得头一拨,圣药全已用罄,但又知道还有好几拨猪羊陆续运到,不能不先把它救往七星岭,然后移往十万大山,慢慢再谋良策,此时确实难以奉告。”
  甘平群诧道:“既然要往十万大山,何不将船队折向南行,由宝鸡隘登岸?”
  穷儒摇摇头道:“船队折向南行,到宝鸡隘需要两天,藏在七星岭的复体人尽失功力,还有未复体的更难卫护。”
  甘平群沉吟道:“难道兄台前说在博贺有人接应,竟是假话?”
  穷儒笑道:“当然是假话,因为若不说假,被你老弟坚持在岸边下手,这些受难的人怎能和前两拨会合?”
  甘平群失笑道:“小弟以为是真,不料竟上兄台大当,这也罢了,用意失于正,兄台在顷刻间使十二船凶徒束手待缚,究竟是何缘故?”
  穷儒诡笑道:“你要知道此事始末,可有一个条件。”
  “请说!”
  “你怎认出我用的剑不是‘天演’便是‘天戮’?”
  “啊!小弟已知兄台是一位义侠,此事告知不妨!”
  “……”
  甘平群随将遇上于是子,蒙代剑圣于非子收录门下,告知“天演”、“天伦”、“天戮”三剑的秘密,并命自己设法寻找二剑得主,一并收入剑圣之门的情节告知。
  穷儒听得神情变化万千,急一旋剑柄,取出一团纸卷,塞进怀中,双膝一屈,即席拜倒,欢呼道:“师兄在上,请受我一拜。”
  甘平群不料对方忽然行起这一套仪注,还来不及搀扶,穷儒已拜毕四拜,急得他叫起来道:“这事如何使得,一来你年纪居长,二来得的是‘天演剑’也是三剑之首,理当你是师兄!”
  穷儒呵呵大笑道:“什么年长年幼,古人说‘达者为尊’,何况你先入师门,又将宝剑的秘密转告。”
  苏汝情拍掌笑道:“老的叫小的师兄,也可算是一大趣事,但不知小的该称老的为伯伯还是叔叔?”
  穷儒急使个眼色,轻叱一声:“你休胡说!”
  但是,甘平群两道目光何等锐利,急道:“苏姑娘你尽管说!”
  穷儒着急得连叫几声:“别胡说!”
  敖汝心从旁插口道:“吴前辈若还念及我们的周阿姨之情,也该将事实真象让甘公子知道!”
  甘平群猛觉这话另有深意,急一屈膝,还他九拜,嘶声道:
  “阁下既是与先父有旧,何必瞒我这无知的小侄?”
  这一叫,直把穷儒叫得神情惨淡,泪珠随落。
  半晌,他才黯然长叹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实因还有很多细节令我不解?”
  甘平群急道:“阁下所疑何事?”
  穷儒道:“你先说‘天伦剑’如何得来?”
  “天伦剑乃先父遗物!……”甘平群接着便将追寻白衣少女行踪,与义兄同往品心阁,由凌念生而交天伦剑的种种经过告知。
  穷儒微微叹息道:“这样说来,果然并无差错,但你要牢记着是我师兄,不许多礼,否则我就不说!”
  甘平群摇摇头道:“你若是我长辈,自当遥祝师尊把你收为上一代传人,仍然是我师叔。”
  穷儒诧道:“剑圣曾有此意?”
  甘平群正色道:“师门为的是传道统,所以对于辈份并不严格规定。”
  穷儒喜道:“既是如此,你先指示遇上师尊的方向,待我整装恭拜!”
  甘平群略估方位,随同穷儒拜毕,笑道:“你这时可以说了!”
  穷儒笑道:“方才你已拜过九拜,再不许拜了。”
  甘平群怕他不说,没奈何只得点头答允。
  穷儒向他脸上注视半晌,面露喜容道:“你确是我义兄……
  不许拜……”他见甘平群身子一动,急顿住话头,按他坐下,然后接着道:“我和你父甘益苦原是八拜之交,他在罗浮绝岭寻到天伦剑,我也在黄山莲花峰得到天演剑,当时并不知这二枝同一款式的短剑是剑圣所铸,只因各有一个‘天’字,更使我与你父形影不离。”
  甘平群急道:“后来你们怎样分开了?”
  穷儒仰着脖子灌下一杯苦酒,叹道:“这二枝宝剑端的削铁如泥,你父和我虽在无意中得到良剑,可惜又没有上乘剑术,乃约定各奔南北,搜寻剑术秘笈,精研之后再互相印证,那知分手之后即成永诀。我虽幸能在洛阳阙塞山寻到长春真人一部剑诀,但已失去义兄,令我终生遗憾。”
  甘平群目蕴泪光,恨声道:“叔叔可知谁是凶手?”
  穷儒慨叹道:“我获知凶讯之后,立即南下查访,至今尚无确息,不过,我倒怀疑一个人,但拿不到佐证,不说也罢!”
  甘平群着急道:“怀疑往往就成为事实,叔叔何不即说?”
  穷儒摇摇头道:“怀疑怎会是事实?何况此人大有名声,说了别人也不肯相信!”
  甘平群急得跪了下去,央求道:“好叔叔,这事关系重大,请你无论如何也得说说。”
  穷儒笑道:“正因为关系太大,才不能说,岂不闻秘法不传两耳?”
  神女宗二女一听,竟是碍有自己在旁之意,彼此换个眼色,
  敖汝心陪着笑脸道:“前辈既是如此,我姐妹暂时回避了!”
  穷儒注视二女招呼诸女退下船头,这才笑笑道:“贤侄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