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作者:占戈    更新:2021-11-24 03:28
  “保证:不敢有被二姐逮到的下次!”
  两人还在斗嘴,庄诗铭已回来叩门请安了。北宫千帆见他拿了糖糕进来,却不见酒,不禁苦脸道:“我是病人,为什么不能依我?”
  庄诗铭道瞪眼道:“你还记得自己是病人?当然依我们!酒坊还没开张,开张了也不给你买酒,只能吃糖和糕。”打开纸包,又道:“再竖眉毛,糖糕也没得吃!”
  北宫千帆忿然塞了一嘴零食,转头与东野浩然调笑,不再理他。
  东野浩然恐她伤神,趁机哄道:“现在敷了药,再更衣梳洗过,人都精神多了。如果再饱饱睡一觉,午间醒来遇到梅公子,才有足够气力和他斗嘴、过招,对不对?”
  北宫千帆满口零食,只顾点头,并不反对。
  东野浩然忙又道:“你好好休息,我去骊山把梅公子带回客栈,省得你费力,好不好?”
  北宫千帆呜呜地说了几句什么,却听不清楚。她见二人满脸关切,微一踌躇,点头答应下来,抱起零食往床上倒去。
  庄诗铭见她不再缠着要枕他们二人入睡,终于松了口气,笑道:“睡前少吃一点,当心变猪!”
  东野浩然怕北宫千帆生气,忙瞪眼骂道:“你也当心自己太刻薄,会被我打成猪头!”
  北宫千帆放下帐子,任他们出去,再不理会。
  天色渐明,庄诗铭与东野浩然调息了一会儿,备了马匹欲上骊山去会前来助拳的朋友。岂知二人未及上马,高镜如已匆匆赶了出来。
  庄诗铭奇道:“我和裁云上骊山就行了,你怎么也要去?”
  高镜如道:“邀月去庆乐坊买西凤酒,遇到梅师兄也去那里。原来梅师兄已早到了三日,猜到临风会来,特别为她定了几坛西凤酒。”
  东野浩然笑道:“风丫头不会牵挂了,我们去会旷帮主就成啦。”
  高镜如道:“邀月欢欢喜喜带梅师兄回客栈找临风姑娘,可是你们姑奶奶不见了,在桌上留张字条,说是要去骊山会梅师兄,师兄见了字条,就往骊山去了。他们会不会交手?”
  庄诗铭顿足道:“风丫头怎么死性不改?伤没好人又没了影。唉,先上骊山去再说罢。”
  两人谢过高镜如,跃上马便要去追,一人又奔过来,唤道:“不必去找我们,我们已到了金玉客栈等你们呢!”来的乃是客北斗。
  东野浩然道:“我与岳风——谷帮主、东土姐姐、丘少堡主在洛阳遇上,联袂过来,今儿一大早在临潼北边捉到一个清风寨的小贼,知道任义边已被打发,就去了丘二奶奶吩咐提前半个月停业、安排助拳朋友落脚的金玉客栈。旷帮主、齐长老等已齐聚金玉客栈,我猜你们大概又住这家客栈,就过来找。你们不必上骊山了!”
  东野浩然急道:“大打出手可就糟了!”
  庄诗铭知道一言难尽,便道:“反正只剩了他们两个,我一人去足矣。裁去留下来解释经过好了,我保证让他们动不了手,我去了!”一夹马腹,便匆匆离去。
  客北斗犹自一头雾水,东野浩然将她带进客栈,见过西门逸客,得知北宫庭森也去了金玉客栈。东野浩然将北宫千帆太原误伤客北斗,中梅淡如一掌的经过说了,又简略说了几句“清风寨主任义边”的风波,非但客北斗瞠目结舌,连西门逸客也只有叹息的份儿。
  客北斗点头道:“姑奶奶要去骊山会那姓梅的浑小子,她那么要面子,当然是要神采飞扬地见心上人了,怎会甘心让那小子可怜?哼,难怪姓梅的当日表情尴尬,原来那一掌竟打了姑娘。一个粗心浑小子,一个馊主意的疯丫头,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活宝!”
  高镜如忍住笑,劝道:“庄公子既往骊山而去,不如我们先去金玉客栈罢。这笔糊涂帐,或许连北宫护法都说不明白。”
  三人当下前往金玉客栈。
  果然,北宫庭森正向旷雪萍、白珍珠等叙述经过。客北斗禀了北宫千帆的去向,白珍珠立刻安排设席,想等三个年轻人回来。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正午已过,酒席亦已撤去多时,才见满脸沮丧的庄诗铭一人回来。
  客北斗道:“姑娘伤得不轻,难道还敢和姓梅的浑小子动手,不肯回来?”
  庄诗铭道:“淡如追到焚书坑时,已没了临风的影子。我陪他等了许久仍不见风丫头,劝他与我回来他却不肯,还拿着坛酒在那里发呆,我只好一个人回来了。”
  斐慧婉心痛地道:“风丫头又去了哪里?”
  庄诗铭摇头道:“连淡如都不知道。不过,淡如要我代他向各位谢罪,说他不下来拜见大家了,我只好由他。”
  旷雪萍无奈地道:“一个清风寨主的挑衅,搞得沸沸扬扬,传言满天飞。虽幸得裁云无事,风丫头这次吃的苦头却不小,不好好调养,居然又不见了人。唉,这两个,一个偏执木讷、不懂变通,一个妆神弄鬼、热心过度,怎么偏偏凑到一块儿了?”
  白妙语忙道:“哥哥性情宽厚,临风又身负内伤,他们即使撞见了,哥哥也一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只有受欺负的份儿!”
  白珍珠也笑劝道:“既然聚到了一起,不妨叙叙旧情。风丫头那边,我派两个人去客栈候着,她若回去了,就接到这里来。”
  事既如此,也只好权作聚会叙旧。斐慧婉与旷雪萍相对一番苦笑,无奈点头。
  “临风若来会我,当然不会提前离去。是不是恼我在巾帼山庄向她辞行,是以虚晃一枪便走了?若如此,倒是我活该!”
  梅淡如抬头见正午已过许久,心中又道:“她这么好面子,说是来找我,难保不是反话,为的正是回避我,不想让我看到她的遍体鳞伤。当初我向她辞行独去,难道竟然做错了?她依然很在乎我,并不似我想的那样,她对我已经心生厌倦,是么?”想了想,拔出匕首来,在酒坛上刻了一颗心,心中一个“淡”字,又恋恋不舍直等到日薄西山,才放下酒坛,东南而下。
  “临风若在这里,我们一起看日落,一起下山……嗯,如果没有上一代的尴尬,那一夜我会如此胆怯地离开么?或许会迟些日子,我们才分开?我们两个,有可能长相厮守么?”
  梅淡如怏怏地思考着,一抬头,忽见一根白丝带挂于树梢,丝带末梢系着两对银铃,正是北宫千帆日常束发所用的饰物。诧异之下,他飞身取了丝带,双足落地站定树下,这一瞥之际,才发现树干上几道剑痕,划成一股旋风,正是北宫千帆的记号,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她果然来过了,留下信物记号又匆匆而去,自然是有了什么突发状况。我怎么如此粗心,现在才发现?她伤得不轻,若遇上高手,岂不危险?唔,旋风既向东南而刮,她必是出临潼、下骊山,向东南而去了——原来,她并没有和我斗气,太好了!”心急之下,揣了丝带便东南而下,再也顾不得入临潼去会同门了。
  一路东南而下,顺着北宫千帆的记号,梅淡如先至唐州,又往寿州、庐州,待转东北至江都,却没了北宫千帆的踪迹。梅淡如只好耐着性子,沿途打听江湖传言,却也未曾听闻发生什么大事。这样几经辗转,已是二十多日过去,依然未再寻到她的记号。
  过江直至金陵,南下宣州,算一算离杭州已不远,梅淡如索性再东南而出,径直往杭州而去,打算会会童舟,顺便讨论武学,聊解郁闷。
  时值盛夏。梅淡如待日已偏西、暑气稍减,才出客栈直奔水寨。
  未近水寨,远远地只见黑影一晃,便纵出数丈,俯身蹲到一处去细看一个横卧地上的人。黑影形如鬼魅,竟是梅淡如追踪了一个月而未寻到的北宫千帆,横卧水寨外的,却不知何人。
  北宫千帆偶一回头瞥见了他,便遥遥地向他招手,似是不胜焦急。
  梅淡如不及多想,疾奔过去会她,只见她形容憔悴,面色疲惫,似乎奔波了多日,未得好好休养。未及问询近况,便听她叹道:“果然来迟了!”
  梅淡如一低头,见倒地的乃是一个守寨的普通弟子,喉骨尽碎,气息全无,乃是被“锁喉爪”所伤,不禁皱眉道:“好狠毒的心肠!”
  北宫千帆咬唇道:“童师兄处境堪忧。此事一言难尽,先进去再说。”
  梅淡如见她神色紧张,拉了她一同往寨中奔入。一路进去,满眼所见尽是寨中弟子横卧其中,死伤无数,其状惨不忍睹。直至奔入大厅,满厅刀光剑影下,终于瞥见犹在一角浴血苦战的童舟,已然摇摇欲坠。
  北宫千帆朗声道:“姜贤忠、许庸夫,丐帮与西河帮后援已将抵达水寨,你们想自刎谢罪,还是由本姑娘动手?”
  与童舟交手的许庸夫听在耳中,微微一震,跳出战圈,犹疑地看着两人。
  童舟见了他们,嘶声道:“后援真的来了?”
  梅淡如一路赤手空拳打晕十数人,近身过去,也朗声道:“你看五庄主如此风尘仆仆,就知道是去报讯带援兵所致。她施展上乘轻功过来,乃是来探查他们虚实,好去回报!”
  北宫千帆见他如此从容,不觉嫣然一笑。
  姜贤忠与许庸夫一惊,相顾变色。
  北宫千帆提一口真气,纵身跃过去,往梅淡如与童舟手中各塞一粒“清心丹”,低声道:“再撑十招!”梅淡如会意,依言吞下丹药,搀了童舟,又踢倒五六人。
  “倒!”北宫千帆一声低喝,厅中的人立刻应声倒下去七成。
  “你用‘风月散’!”姜贤忠的独眼中满是阴鸷,一掌横扫,阻了北宫千帆两招,便向后跃开,连推了数名手下为盾,挡她的长鞭,一面急急掏出自制解药来服。北宫千帆鞭长莫及,眼睁睁看着他推出十数个手下来挡,心中不忍伤及他们,撤了兵刃空自切齿,却抽不出身来捉他。
  童舟转头过去,见许庸夫也伸手入怀,欲掏自制解药,当下奋力凝聚真气往他背心一踢,见他晕去,而被北宫千帆下迷药的,无论对方还是自己兄弟,均已倒了九成以上,寨中再无厮杀,这才放下心来,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厥在梅淡如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