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作者:占戈    更新:2021-11-24 03:28
  王昭又笑道:“这样一位英姿飒爽、美貌聪明的‘长生公主’,不知未来驸马是何人,要不要舅舅做主呢?”
  “又是这个!”北宫千帆低叹一声,刹那间化喜为悲,心乱如麻。正文 下——第七回 还似旧时游上苑
  望江南
  ——李煜
  闲梦远,
  南国正清秋。
  千里江山寒色暮,
  芦花深处泊孤舟,
  笛在月明楼。
  施懋观冷冷道:“你已输了,还要再打?”
  李遇咬咬牙,又默默挣扎起来,一挥短剑,再向白心礼攻去,是南郭守愚的“若有若无”。
  白妙语低下头去不忍再看。这已是李遇第三次从地上爬起来。前三次,他分别使了仲长隐剑的“隐恶扬善”,东野浩然的“浩潮烟波”,西门逸客的“一劳永逸”,现在是南郭守愚的“大智若愚”四式。
  白心礼微笑着迎上去,以长枪硬接了他两招,忽地“挂”字诀一捏,内力自枪头透出,直传至李遇剑锋。李遇虎口一震,短剑脱手飞出去,人也倒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形。
  西门逸客不安地道:“够了,你已尽力。你们只是比武,可不是拼命,何苦为难自己?”
  高镜如一扯她衣袖,使个眼色。另一边,庄诗铭也拉了东野浩然,让她不必劝阻。
  李遇依然一言不发,拾起剑,又将腰中长鞭一摆,使出北宫千帆的“风卷残云”四式。
  白心礼仍是一脸微笑,接下“卷土重来”,化了“残山剩水”,等他使完第四式“云起龙骧”,才低喝一声,两指一捻,生生捻断他一截短剑,另一只手一缠,扯断他的长鞭,毁了他两件兵器,这才向后一跃,看他动静。
  李遇早已是蓬头散发、满面汗水,拿着手中半截断剑、残鞭,呆若木鸡地看了看手中半截短剑,微一踌躇,终于撒手扔到地上,哑声道:“我输了,任你处置!”
  旷雪萍在他身边道:“再想想,真的输了?”
  李遇颓然点头,将鞭也扔了。
  白心礼道:“风丫头在剑柄里装了精妙机关,你未必会输!”
  李遇道:“不错,五师父在剑柄里装了十数枚毒针,为我特备不时之需——哼,我绝不会暗算你!我知道自己天资愚钝、学艺不精。即便如此,我也要堂堂正正地屡败屡战!”
  白妙语双眼一亮,偷眼去看白心礼。
  白心礼笑道:“很好,我替妙语放心了。不过,有些事要她自己点头,才能算数!”
  李遇一呆,不信任地道:“你不怕我为了报复你,欺负妙语么?”
  “也要你能欺负得到才行,你行么?这件事我可没资格允诺,需妙语的兄长点头才行。可惜淡如这孩子今天没来!”
  白妙语脸一红,低头不语。
  李遇深吸一口气,昂然道:“我还是不会同你化敌为友!”
  施懋观冷笑道:“连你几位师父都是我师父的晚辈,你凭什么和我师父论交?”
  李遇被他一番抢白,便不再说。
  旷雪萍轻咳一声,笑道:“打完了、看够了,道个别,让李公子自己下山去罢。”
  李遇看一眼白妙语,将头掉开,转身而去。
  白妙语见李遇去远了,才问旷雪萍:“旷姑姑,怎么不让我送他下山?他鼻青脸肿地这样下去,是不是太、太……”
  旷雪萍道:“这小子太顽固,今天又脸面无光,我怕他把脾气发在你身上。不如别理他,让他寂寞几天,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就会来找你了。天下间男女的相思,只有分离之苦受尽了煎熬,才能让他们明白!”
  白心礼深深看他一眼,幽幽道:“原来,旷帮主也懂情是何物!”
  旷雪萍忙转过头问丘逸生:“珍珠和东土可还投缘?”
  丘逸生笑道:“娘自见了东土第一面,就喜欢得不得了,我都有些吃醋呢!”
  “既如此,怎么东土没和她同来?”旷雪萍一指山下,余东土与严子铃一起上来,却不见丘二娘白珍珠。
  众人正在诧异,余、严二女已跑上来道:“我和丘伯母在山下遇到严长老与子铃,他们见面就吵,我们小辈也不敢劝,你们去劝劝吧?”见到李遇不在,地上残鞭断剑,心中了然,不再多问。
  白心礼道:“我这堂妹性格刚烈,严长老似乎也不随和,旷帮主,你我且去看看。”
  年青一辈知道事不关己,便各自散了。
  白、旷二人小跑下去,在风中隐隐听丘二娘道:“当年师姐临终之际,含泪拉着你的手,要你将子女教养成才,你却是怎么教儿子的?”
  严未风道:“丘二堡主也颇有望子成龙的心愿,你的儿子就很出息吗?”
  “逸生家教如何,轮不到你指手划脚!”
  “养儿教不成才,我负的也只是阿筠,与你何干?”
  ……
  白心礼在旷雪萍耳边轻声道:“这种事也值得吵成这样?”
  “二十几年没吵,让他们吵个痛快罢!”旷雪萍一拉他,悄声道:“你我先回去,反正他们吵累了,总会上来的!”
  白心礼叹道:“多少年了,还没消气!”
  旷雪萍瞥他一眼,忽道:“你也知道此事?”
  “怎么不知道?当年连亲事都定了,却赌气分手,在同年同月同日,一个另娶一个另嫁,不就为了争这口气么?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去年发现子钦不争气,未风借酒浇愁,我和飞灵、韵冰去劝,他一醉,不小心说出来,吓了我们一大跳!幸好其他孩子不知道,不然可就成典故了。难怪,丘义正心仪徐眉,珍珠却不吃醋,原来夫妻俩各有隐衷。楼筠心仪雷章采,你我是知道的,未风却不介意——原来,又是一对斗气冤家!”
  白心礼见她神色惆怅,知她感怀自身际遇,便默默地在她肩上一拍,以示宽慰。
  “嘘!”旷雪萍与他另择山路而上,忽地又将他拉住,两人凝神听去,说话的是高镜如与西门逸客。
  只听西门逸客道:“为何不让我去劝阻,你明明知道他还会输!”
  高镜如道:“你不觉得屡败屡战的人很可敬么?就好像,只要我在西湖上等你,每年总能见上你一次。虽然明知道你所凭吊的一段心事与我无关!”
  “临风丫头告诉你的?”
  “何必有人相告,猜也猜出来了!”
  “那为何……”
  “我只想知道,在你凭吊那段心事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心情?”
  “和你有关么?”
  “对我很重要!”
  “好吧!”西门逸客低低地道:“在那里回忆一些相聚的快乐,想到我的心上人,已经和他的心上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远走天涯,那是一份甜蜜的欣慰,这份甜蜜可以取代我心中所有的惆怅。剩下来的,除了祝福,还是祝福!”
  高镜如也低低地道:“那我就放心了!”
  “与你何干?”
  “对于我,也是一种欣慰——我的心上人能够替她心上人的幸福结果而祝福,不管我心仪的这位女子心里有没有我,至少我没有看错人,我选了一位值得单恋的女子去祝福,我为我的慧眼而放心!”
  “你不必如此!”
  “我没什么奢求,只要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过得不错,就开心了。你放心,我不会强求于你!”
  “我又为何要对你放心?”
  “你若不放心,岂非是心里已经开始有我了么?”
  ……
  白心礼与旷雪萍对视一眼,双双放轻脚步,绕开高镜如与西门逸客,另寻山路而上。
  白心礼道:“你也可以放心了么?总算邀月丫头和这小子摊开了说,从此后,不必再相互回避猜忌了!”
  旷雪萍想起西门逸客的十年单恋,不觉满心酸楚,提起一口真气,施展轻功开始疾奔。
  北宫千帆洋洋得意地进了御书房,想等王昭大骂自己一顿。岂知一抬头,却见两位表兄含笑而立,另一边站的则是萧家兄妹。
  王昭笑道:“你跟你娘,不但样貌,连脾气都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唉!”
  北宫千帆故意一伸脖子,嚷道:“那边树下的绊索是我下的,侍卫的穴道是我点的,表哥书房里的青瓷花瓶是我拿弹弓打破的,御花园里的花鸟鱼虫们被拔毛剪翅、四处乱赶,也是我的杰作——你惩罚我好啦!最好是赶我出宫、贬为庶民,这才对得起被我套住的太监、被点了穴的侍卫,才对得起表哥的花瓶和那些无辜的花鸟鱼虫!”
  王伷、王治见她一身劲装进来,已觉好笑,再看她摩拳擦掌地这么一说,更是忍俊不禁。
  王昭向萧人杰道:“丫头官拜贵国监察特使,平时也是这个风度么?”
  萧人杰忍不住笑道:“正是!所以皇上特别下谕,要北宫特使回朝之时,不必上朝起奏,直接进宫面圣就行了!”
  王昭道:“丫头说话口无遮拦,可曾有损大辽国君的天威?”
  萧人杰笑而不答。
  王昭这才转头向北宫千帆道:“怎么大理、大辽的国君都管不好你?一定是缺驸马来管了。听说,有一位少年俊杰与你定亲多年却未完婚,难道他也管你不住?”
  北宫千帆心头一跳,忙道:“江湖儿女,终身大事都考虑得比较晚,皇舅不必挂心!!”
  王昭道:“你将未来夫婿带回国,由舅舅主持大婚,我才能放心。你娘就是因为远离故土,才玉殒异乡,所以你的大事,一定要回国来办!”
  萧艳杰岔道:“临风姐姐的心上人不但英武非凡,而且光明磊落,一定能管住她。你再操心,她可要臊了!”
  王昭道:“既如鲁王千金所言,你怎么不带回来给舅舅看看?”
  北宫千帆心头一痛,硬着头皮道:“她妹妹的终生大事更要紧些,所以留在中原先顾妹妹去了。下次回国,风丫头一定带他来给皇舅过目!”
  王昭瞪眼道:“什么下次?才在宫里住几天,你就坐不住了?”
  北宫千帆没好气地道:“莽古捉回辽国、李均终身监禁、卫靖降为庶民、文元帅悔过、狄元帅安然回朝,不是天下太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