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占戈    更新:2021-11-24 03:28
  爹娘、顾叔叔通晓契丹文字,不妨先过目。文益禅师、慨善大师的手记随笔也在这里,大家可以传阅。慨善大师本来只是欣赏文益禅师的书法,向他讨要墨宝,文益禅师就随手相赠了一册他自己毫不在意的随笔,慨善大师无意中发现了其中两页有疑点,又将自己的手记一起放入一个装置精密复杂的铁匣中,故意拨坏锁孔,交于智瑞师姐。莫春秋根本不知道,他将钥匙夺去,即使寻到这个铁匣也打不开锁。活该!”
  北宫千帆终于说完了两年的经历,将两本册子、三本奏疏呈给北宫庭森与斐慧婉。
  “慨善,慨善……难道是……”北宫庭森略作沉吟,翻开一册,只瞟了一眼,便朗声道:“是他,‘慨善’即‘开山’谐音,‘关东四友’另存的一位——董开山!”
  旷雪诧道:“此人出家了?那么……”看一眼董非,不再多说。
  斐慧婉眼神迷离,低低地道:“这群孩子的身世真可怜。唉,今夜看来会是个无眠长夜了。关于你们的身世来历,有一个很长的故事。你们都长大了,应该学会承受一些自己本不该背负、却不得已必须承担的……”
  旷雪萍道:“飞灵,你先说第一段!”
  一时之间,旷雪萍、金飞灵、齐韵冰、严未风、顾清源、北宫庭森、斐慧婉、叶芷雯、白珍珠、白心礼、司马一笑……一个个目光迷离,一脸的深不可测。正文 下——第四回 三十年来梦一场
  青玉案_山林积雪
  ——李煜
  梵宫百尺同云护,
  渐白满苍苔路。
  破腊梅花李蚤露。
  银涛无际,
  玉山万里,
  寒罩江南树。
  鸦啼影乱天将暮,
  海月纤痕映烟雾。
  修竹低垂孤鹤舞。
  杨花风弄,
  鹅毛天剪,
  总是诗人误。
  “铭儿,今年几岁?”
  庄诗铭道:“诗铭已过而立之年了。”
  “连你都这么大了!”金飞灵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就从三十年前说起罢!”
  年青的一辈见这班长辈个个眼神飘忽,都情不自禁挺直了腰,竖起耳朵来。
  “江湖代代出英才!三十年前那一代的武林俊杰,比起今天的你们是毫不逊色的,那时候出色些的,共有七宗:一采、二诚、三英、四友、五杰、六客、七豪——一采,乃当年武林第一美男子,出身于没落名门的雷章采;二诚所指西河帮帮主谷挚、丘家堡二堡主丘义正;三英便是‘幽蓟三英’:俞年山创英杰帮,童岷与谷挚主持西河帮,申晓波跻身九州门;四友为‘关东四友’梅森、姜贤忠、董开山、诸葛铮;五杰乃带艺投师的五位少林俗家弟子:莫春秋、石义德、司马一笑、北宫庭森、万俟冷暖;六客即‘逍遥六客’仲长精神、仲长弥漫、顾清源、徐眉、叶芷雯、斐慧婉;七豪皆出丐帮;沈太源、庄群、严未风、旷雪萍、齐韵冰、姐姐金飞妙和我金飞灵。”
  北宫千帆神往道:“唉,晚生了三十年!”
  金飞灵淡淡道:“先从我丐帮说起。那年我姐姐十月怀胎,在长安修养。本来以六甲之身,姐姐应该高兴才是,她却郁郁寡欢。姐夫庄群还以为是产前抑郁,只能加以劝慰,并无多想。那一夜姐姐顺利产下一个男婴,尚未取名。当夜她留下书信一封,便拔剑自刎。姐夫看了信,匆匆离开长安,不久被发现暴尸于洛水中的一叶扁舟上。验查尸体发现,他是被人以厉害迷药迷晕后,一剑穿胸而亡。于是这父母未及取名的孩子便成了孤儿,我们取名作“诗铭”。
  北宫千帆心中大起同情,一眼瞥过去,见庄诗铭低头不语,东野浩然正在瞧着他,满目温情,不禁心中一喜。
  金飞灵道:“我与姐姐同日完婚。她先我而得一子,本是吉上加喜。而且姐姐与姐夫素来恩爱。一个月内,姐姐自刎、姐夫遇害,这成了我丐帮的大耻,更是帮中大仇。同时,这又成了武林中一大悬案。我丐帮连查了几年,依然毫无头绪。没过几年,冰儿与义德成亲、怀孕、夫妻分离,再次掀起的一个风波,便是云儿被掳、石义德出家、莫春秋失踪。因为伏击冰儿的人所用兵刃刻有丘家堡记号,武功路数似是而非,令人怀疑。于是冰儿与雪萍决定将丘二堡主约出来一谈。”
  齐韵冰接着道:“未入太原,我与雪萍便被人半路伏击,兵刃淬毒,使正宗的丘家堡武功路数。见到丘二堡主后,他竟恶言相向,我们就动手过了十几招,被雪萍从中劝阻,说事有蹊跷。果然双方一对质,丘二堡主说有人在五台下山下伏击于他,使的是丐帮武功。我们即便没什么大智慧,也知道有人从中做文章。对质之后,我和雪萍问明云儿非丘家堡下手所掳,庭森也赶到太原,见证了经过,我们于是就此分道扬镳。那次动手,我和丘二堡主都是点到即止的,雪萍与庭森并未出手。”
  丘二娘道:“相公是被堡中弟子在五台山下的荒野中发现、抬上山的,当时已昏迷不醒,以伤势看,最有可能是为少林的内家重手所伤。虽说北宫左护法当日在场,我却不信以冷面秀才的自负,会背后偷袭——义正的掌印在背心。现在看来,该是另一位带师投艺入少林的弟子,九州门背后主使莫春秋。”
  “那时候,阿眉的女儿尚在襁褓之中。”斐慧婉向余东土微微一笑,道:“阿眉本是庭森的未婚妻,因为心有所属,庭森就成全了她。岂知阿眉嫁的,居然是与我指腹为婚的雪章采。记得当年乍听此讯,犹似晴天霹雳,我便大病了一场。醒来之时,阿眉在我床边跪了两天两夜,诚心为我祷祝,我也终于祝福了她。那日,在阿眉婚礼上遇到同我一样心酸的庭森,便相邀同行,浪迹江湖散散心。一年多以后,我与庭森去看阿眉,这时她已产下了东土。”
  余东土面色惨白,黯然点头道:“这么说,我是……的女儿?”丘二娘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以示劝慰,听斐慧婉继续道:
  “我们去看阿眉时,雷章采已不知去向,阿眉却憔悴不堪、神情惨淡。当时我可气了,以为姓雷的在外花天酒地,阿眉才会如此伤心。岂知她把缘由说出来,我几乎吓晕过去。”
  北宫千帆听得入神,不禁握紧了斐慧婉的手。
  “阿眉说,她刚怀孕一个月时,仆妇偶感风寒,她便替姓雷的打扫书房,无意间发现一块地板是活板,藏有暗格。掀开活板找到一个匣子,匣中是我丐帮的《披靡宝鉴》副本,是飞妙的笔迹。她心中起疑,将此副本另行收藏,打算过几日丈夫回来,问个明白。未料雷章采当晚就回来了,还带来一个朋友,正是丘义正二堡主。丘家堡自大堡主病故后,一直由二堡主主持大局。他已发了英雄贴广邀贤才,欲请入堡中同主事务。雷章采早已有意入主丘家堡二席之位。因此当夜阿眉为了雷章采的面子,打算客人告辞后再问他。当夜宾主尽欢,阿眉也醉了。等第二天她醒来时,丈夫已送客出门,此后又是数月未归。”
  丘二娘道:“相公回来后告诉我,说姓雷的居心叵测,不可不防,他很替阿眉担心。我知道他曾倾慕过阿眉,但既有妻室、自会有分寸,所以倒也不吃醋,只是笑问他,是否见到姓雷的花天酒地,所以替阿眉不平。”转头向余东土慈和地一笑,才又道。
  “岂知相公告诉我,他在雷府做客,那晚宾主尽欢,大醉酩酊。宴后雷章采亲自扶他入房休息,反手关了门。他这一醉,就倒在地上直睡到天明。第二日待他醒来,不禁吓了一跳,原来他睡的房间,竟是雷章采、徐眉夫妻的卧室,而阿眉犹自醉卧未醒。义正以为姓雷的喝得太醉,将他带错了房间。但无论如何此事终究失礼,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向主人道歉。岂知见了姓雷的,那个下流胚居然问他昨夜的风流滋味如何,还许诺说,若义正让姓雷的坐了第二席,这样的机会还会有。义正气极之下和他交了手,正告他自己与阿眉未有不轨——我自然相信相公为人!可姓雷的却不信,说义正讨了便宜还不认帐……总之不堪入耳,义正再也不屑与他理论,就此告辞!”
  斐慧婉道:“我和庭森见到阿眉时,东土已然出生,还是个难产儿。阿眉告诉我们,几个月后雷章采终于回家了,她假装不知丐帮秘笈一事,摆了一桌酒菜,极尽温柔,等姓雷的有了几分醉意,方始探问。雷章采似乎有些不开心,酒到杯干、有问必答。阿眉这才盘问出来,秘笈副本果然是飞妙偷抄给他的。他迷奸飞妙后当作把柄来要挟,当时飞妙已怀了一个多月身孕,为了自己的名节、丈夫的颜面及未出生小孩的名誉,不得已偷抄了《披靡宝鉴》副本给他。是以飞妙后来郁郁寡欢,终于在生下诗铭那晚,受不了良心的煎熬,将事情付于书信,含辱拔剑自刎。”
  北宫千帆听得心跳,发现斐慧婉的手,已沁出了冷汗,忙端上茶给她喝了一口,听她往下说道:“我们听到这里已震惊非常。岂知阿眉再往下说,更让人难以安宁。阿眉接下去试探,他终于坦承与人合谋,杀了去找他的庄群。与他合谋之人在茶水中下了迷药,雷章采趁机偷袭,当胸一剑向庄群刺去,再将尸体置于洛水的一叶扁舟上。阿眉还想往下再问合谋者是谁,他一眼瞥见阿眉凸起的肚子,仰天狂笑道:‘哈哈哈,丘义正这家伙不承认也不行,我总算有凭据要挟他了……’然后不无得意地将他与丘二堡主的交换条件,及此后对方不认帐的事,统统告诉了阿眉。阿眉羞愤之下与他大打出手,中了他一掌,雷章采也中了一拳,酒醒了一半,就此扬长而去。”
  司马一笑叹道:“阿眉就这样难产了。庭森和婉儿去雷府的第二天,我前去拜访,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