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研究过那些黑炭般的尊者像。
  信仰的容器，天外异力与邪宗弟子的沟通之桥。
  再看这座银雕像。
  质感十足的银色，没有太亮的光泽，透出一种低奢感。
  在超感之下，它是更大的信仰容器，连接更多的信徒。
  如果说墨雕像是死的，那银尊者像便是活的。
  好像一只活物，正在窥探自己，正在观察世间。
  给楚致渊的感觉极不舒服。
  于是索性把它摆在阳光下，也用超感来窥探它。
  看看谁能窥探得更多。
  超感所见，它在不停的收集力量，从四面八方的红线中收集奇异力量。
  楚致渊一直在暗中分析这力量是什么性质，如何克制。
  魔心宗的根本力量自然是天外异力，但天外异力的种类太多。
  有的霸道，有的阴柔，有的灼烈，有的奇诡。
  但他发现，就没有一种是中正平和的，好像中正平和无法在天外生存一般。
  他却知道，并非如此。
  而是这些天外异力都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正经路数也不会以这种方式降临，以这种方式修行，增强自身。
  邪宗弟子们以为是雕像助他们修行，其实是他们助雕像修行。
  雕像助他们，是为了能从他们身上汲取更多的力量，包括精血与魂魄。
  杀猪也要先把猪养肥了再杀。
  楚致渊试着以灵力攻击，但一道灵力落到银雕像上，便无声无息消失。
  灵力对它是无效的。
  楚致渊又试着以明月刀神攻击，发现有效果。
  银雕像顿时闪烁，一明一灭，好像接触不良的灯盏。
  明月刀神在迅速壮大。
  而银雕像则在迅速的黯淡，力量在迅速的衰减。
  楚致渊不但没有兴奋之意，反而心中怒火隐隐。
  这银雕像的力量显然是类似于魂魄之类。
  是何人的魂魄？
  显而易见，绝不仅仅是邪宗弟子的，恐怕还有那些被邪宗弟子吞噬精血而亡之人的。
  这银雕像实是邪恶无比。
  他神情沉肃的不断催动明月刀神，一次又一次的催动，每一次都令银雕像更衰弱一分。
  直到他觉得再衰弱下去，银雕像上的红线要撑不住，要断裂了，才停止了攻击。
  雕像变得黯淡，质感不再那么强，变得单薄了几分。
  它上面传来的窥探感觉近乎于无。
  楚致渊盯着这雕像，慢慢点头。
  明月刀神确实是神妙无双，竟然能对付得了天外异力。
  不过，这只是被削弱过的天外异力，真正的天外异力如何，还是要试过才知。
  至少现在有了一些底气。
  ——
  一轮明月高悬。
  邀月山庄
  灯火通明的小院内，萧若灵正在小亭里翻阅卷宗。
  沈寒月在小亭外的练武场上练剑。
  白衣如雪，脚步轻盈，剑影霍霍，清泠泠如瀑布。
  天上的月华仿佛落到了剑光上，将剑光染了一层霜。
  霜月剑诀。
  正是她在修练的剑诀，引月华之力，至阴至纯，威力惊人。
  萧若灵忽然扭头看过来，发现楚致渊已经站在小亭内。
  她露出笑容：“这么晚了。”
  “你们要歇息了？”楚致渊一袭紫袍，面白如玉。
  “还要再等等。”萧若灵笑道，起身要给他沏茶。
  楚致渊摆摆手：“走吧，我们去转一转。”
  “去哪儿？”
  “随我来便是。”楚致渊笑道。
  萧若灵嫣然笑道：“行吧，沈师妹她……”
  “她练她的剑，我们转我们的。”
  “……行。”
  萧若灵扬声跟沈寒月招呼一声，与楚致渊飘身掠出小院。
  待来到山庄前时，发现两匹天龙神马已经等在那里。
  一下下的轻刨地面，鼻中轻喷，充满了不耐烦。
  看到楚致渊与萧若灵出现，两匹马顿时看过来。
  灵光四射的大眼充满了催促的情绪。
  萧若灵对它们的灵性已经见怪不怪，笑着拍拍它们额头。
  楚致渊揽起她，飘上一匹马背，顿时两道金光射出去。
  萧若灵坐在楚致渊怀中，偎着他笑道：“我们这是去哪里，不会是回邀月峰吧？”
  楚致渊道：“随便转转，杀杀邪宗妖人。”
  “要借助尊者像搜索？”
  “正是。”
  “也好。”萧若灵轻轻点头。
  这两天的邪宗妖人越来越少，足迹罕见，可有一个邪宗妖人都是危险的。
  仔细筛一遍没有坏处，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可她没想到，楚致渊筛查的范围如此之广。
  天龙神马近乎跑了一夜，一个时辰换一次马。
  两马不时的吃一堆妖晶，却是毫不知疲惫，反而越跑越精神，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强横。
  楚致渊的精神也越来越健旺，丝毫没有熬夜奔驰的疲惫。
  萧若灵没能看到太多的尸首，但她知道楚致渊每一次转向，都必然带走一些邪宗高手的性命。
  楚致渊不时拿出银尊者像，或者别的墨尊者像。
  一次又一次的让天龙神马转向。
  银尊者像上连接的红线越来越少，到了后来，粗线全部消失，仅留下一些细长的红线。
  距离太过遥远，暂时鞭长莫及，只能等他们靠近玉京再行诛杀。
  一具具墨尊者像上的红线也在迅速减少。
  在杀邪宗高手之余，有些是没在尊者像的红线上的，他看到了也顺手灭掉。
  ……
  天明时分，萧若灵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小院的小亭里。
  她忙扭头顾盼，发现自己正躺在楚致渊的怀里。
  楚致渊正坐在小亭的罗汉床旁揽着她，手执一卷书在慢慢翻看。
  她觉得自己酣睡过一场，神采奕奕，忙不好意思的起身。
  楚致渊松开她，笑道：“累坏了吧？”
  “我竟然睡过去了。”萧若灵不好意思：“该唤醒我的。”
  偎在楚致渊的怀里太过舒服，刚开始时还看看风景，后来便不知不觉睡过去。
  楚致渊笑道：“看你睡得香。”
  “你……”
  “我无妨的，几天几夜不睡也不影响。”
  “那些邪宗妖人……”
  “已经有万人授首。”楚致渊笑道：“这一晚的成果斐然。”
  一夜奔行，收获满满。
  一共诛杀了近万名的邪宗弟子，数目之多让他骇然。
  杀了万名邪宗弟子，明月刀神暴涨了一大截。
  他觉得，封神境已然进展到了三分之一。
  这意味着，要将封神境练到圆满，至少需要三万邪宗弟子，还要再加上几位大宗师。
  今晚死的一万邪宗高手中，便有三名大宗师。
  算起来，邪宗的大宗师之数，已然超过了朝廷。
  这让他对邪宗杀意更盛，绝不容忍他们继续存在。
  如果不是这一次愤而诛杀，任由邪宗继续发展壮大下去，真能威胁到大景的江山社稷。
  “万人……”萧若灵咋舌。
  楚致渊感慨：“邪宗强盛如斯，当真可怖啊。”
  萧若灵道：“再可怖，还不是被你灭得差不多了。”
  “任重而道远。”楚致渊摇头。
  看那些尊者像上的红线，至少还有一半的邪宗弟子。
  缓缓哈，连续六更太猛，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