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亲娘嘞……难不成，小师弟，真是的祖师爷转世？”
  郭巨张大嘴巴，两米壮汉，如同雕塑，哆哆嗦嗦，自言自语道。
  祖师爷转世……
  先前郭巨和萧寻欢打趣。
  苏哲进步太快，匪夷所思。
  可能是祖师爷转世。
  这本是玩笑话。
  但现在，匠心堂的众位师兄，却不自觉将这当真了。
  天生神力之人，不是没有。
  双臂一击，八九百斤，便是极限。
  哪怕过了千斤，也不至于让人如此惊骇。
  但一牛之力，高达一千两百斤。
  哪怕天生神力，在苏哲面前，也如同纸糊。
  孙铁心嘴唇颤抖，也不禁自语道：
  “莫……莫不是……老子真的捡到了一块璞玉？”
  苏哲却根本不理会旁人。
  在“游刃有余”作用下。
  苏哲心头对匠道有所领悟。
  十五斤锻造重锤，轻如鸿毛，每一次出手，皆为全力。
  装备叠加一牛之力，加上苏哲修行至今，也有数百斤气力。
  千锻法，让苏哲每一次出手，都是极致压榨体内的力量。
  故此，一锤落下，便是两千斤之力。
  “轰！轰！轰！”
  铁毡台不断震动。
  如同被大山撞击。
  轰隆不绝。
  苏哲挥汗如雨。
  眼神却是异常兴奋。
  中成锤法，举重若轻。
  讲究是亢龙有悔，收力，纳力之法。
  而大成锤法，每一次却是竭力压榨力量，从而突破极限。
  一锻！
  二锻！
  三锻！
  ……
  苏哲如同一只老黄牛，不知疲倦，接连不断。
  锤影绰绰，转眼间，便是百锤落下。
  那器胚之上，开始凝聚出一纹。
  “成了！一纹！”
  有人惊呼道。
  首锻一纹！
  苏哲……做到了！
  “不错，总算没辜负老子的栽培！”
  孙铁心眯起了眼睛，满意点头。
  郭巨用手肘推了推萧寻欢。
  萧寻欢咬了咬牙，恨恨说道：
  “推我作甚？自家师弟，萧某还能赖账不成？”
  “萧某早就看出师弟乃人中龙凤，首锻一纹，自然抬手即拿。”
  “萧某不过是想寻个由头，送师弟一套上乘行头罢了！”
  萧寻欢脸皮实厚，哪怕被打脸，依旧嘴硬。
  浑身都软，就一张嘴邦邦直响。
  ……
  “不够！我要借此，锤法大成！”
  苏哲渐渐感觉到了乏力。
  他虽有外挂，但每一次竭力出手，对身体负荷太大。
  恢复力跟不上。
  可苏哲明明距离锤法大成，仅仅一线。
  他……
  不甘心！
  “轰！轰！轰！”
  “叮叮叮！”
  精铁交击，声声雷鸣。
  嘈嘈切切如急雨，若暴雨天降落玉盘。
  二百锻！
  二纹！
  再来！
  苏哲赤红着脸。
  此刻苏哲的双臂，好似要断了一般。
  从起初的痛，麻，酸，胀，到现在却宛若不是自己的手臂。
  横竖挂在自己身上的，是别人的臂膀一般。
  过了两百锻之后。
  苏哲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可苏哲武道之心坚固无比。
  全凭信念支撑。
  “不够！不够！首锻成兵！”
  “苏某……要三百锻三纹一叠！”
  苏哲内心怒吼。
  千锻法，虽是锻造之法。
  但每一次锻造，不仅仅是在锻造兵刃，更是在锻造兵匠自身。
  这段时日。
  苏哲曾吃过的猪婆龙，气血丹，沐浴过的气血散。
  残存在体内，难以彻底炼化的药力。
  也在千锻法的压力之下，开始复苏。
  苏哲肉身已然力竭。
  便如同那干枯已久的涸田、旱田一般。
  残存药力，如同春雨落下，润物细无声，让苏哲从力竭之中，再度爆发气力。
  “两百九十锻了……”
  有人呆呆说道。
  除了那连绵不绝的敲击声。
  全场安静无比。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精彩得很。
  首次修千锻法，能打出十锻，已算是有些匠道天赋。
  这也是匠心堂大部分弟子的成绩。
  而诸如萧寻欢之流，首次修千锻法，打出了九十锻。
  已经被孙铁心赞为“匠心天才”。
  可这苏哲……
  “首锻一纹，已经是庐县不曾有之姿。”
  “这……这是要首锻三纹么？首锻成兵，第一次锻造武道兵刃，即打成了凡兵。”
  萧寻欢脸色更是煞白。
  内心再度遭受一百点暴击伤害。
  素来，他都是匠心堂的天才。
  甲级根骨，匠道天才。
  这让萧寻欢颇为自傲。
  可在苏哲面前，这一切的骄傲，轰然粉碎。
  回首往昔，萧寻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那引以为傲的天赋，在苏哲面前，便若沧海之一粟。
  可笑！可叹！可悲！
  萧寻欢想哭，却哭不出来。
  匠心堂内。
  他在看苏哲。
  苏哲却没有看他。
  ……
  体内残存药力消耗殆尽之后。
  苏哲如同在沙漠之中行走的旅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蛮牛锤法，大成！”
  苏哲眼神陡然变得炽热无比，好似有无尽气血，化为破妄金瞳而出，洞穿一切。
  极尽升华！
  在力竭到了极限之后，苏哲终于突破桎梏。
  苏哲仰天，长啸一声。
  顿觉体内不知从何处，涌现出无尽之力。
  “轰！”
  “轰！”
  “轰！”
  接连不断，十次锻造。
  每一次，都超越了两千四百斤，也就是双牛之力。
  这也意味着，苏哲自身的力量，突破“一牛之力”。
  加上匠心亲传令装备叠加的力量，达到了恐怖的双牛之力。
  蛮牛裂石锤法，大成！
  苏哲感觉体内搬运的气血，竟然孜孜不倦，开始向着自己骨骼之中涌去。
  而最先受到淬炼的，便是双臂骨。
  气血锻骨，谓之武道二品境！
  “嗡嗡嗡！”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那器胚成型，发出一声鸣颤之声。
  三道器纹演化其上，最终没入其中，融入凡兵内部。
  一品凡兵，成！
  ……
  苏哲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身子力竭，但精神头却是充足。
  将器胚长刀塑形，淬火。
  而后冷却。
  转过身，高举过头顶，递给孙铁心。
  “弟子苏哲，幸不辱命，凡兵已成，请师尊指点！”
  苏哲声音，不卑不亢，平静如常，态度极为诚恳。
  众人虽不敢相信，但眼前这一幕，却让人不得不信。
  那一品凡兵朴刀，质地坚硬，韧性十足，寒芒内敛，无坚不摧。
  自不是凡俗刀剑所能比拟。
  首锻成兵，小师弟……
  做到了！
  匠心堂众师兄，面色古怪至极。
  苏哲明明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却依旧如此得体，谦卑，平静。
  换作是萧寻欢，那只怕大呼小叫，生怕天下人不知。
  可正是苏哲这种态度，更让人觉得……
  在苏哲面前，他们黯然失色。
  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功高盖世而不骄，勋劳卓著而谦柔。
  诸如苏哲这种打脸，润物细无声，却更让人觉得自愧不如。
  或许……
  这就是，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