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妃萱的感知没有出错。
  红叶山上的浓雾，的确正在消散，只是，速度有些慢。
  山脚下，一只得有一米高的翡翠蛤蟆，正张着巨口。
  弥漫在山上的雾，正被它吸入腹中。
  站在一旁的王池，烦躁抽着烟。
  “这破玩意，太慢了！等山上的雾被吸完，都什么时候了？”
  覃沁眼睛注视着红叶山，和余不饿等人看到的雾不同，他们看到的，只是白茫茫一片浓雾。
  等转身，她说道：“那能怎么办？我们之前不是没进去过，能找到人吗？这雾有古怪……
  要不，你蹲旁边，陪它一起吸？”
  考虑到山上有一千来号学生，鱼城守夜人几乎是全员出动。
  王池将烟头踩灭，嘴里嘀咕：“要是少府大人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的。”
  石震皱眉：“少发牢骚！”
  王池叹了口气，点点头。
  一旁的谢灵休，忽然有些好奇。
  他看向旁边的苗常信，询问：“队长，少府大人，为什么不来啊？”
  苗常信叹了口气：“少府大人，不能离开鱼城。”
  “啊？这是为什么？”
  谢灵休虽然是守夜人的新成员，可对守夜人还是有所了解的。
  少府，便是守夜人在一座城市的最高负责人。
  “是所有少府，都有这种限制吗？”不等苗常信回答，他又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咱们这位少府大人……有些特殊。”
  苗常信摇头，“以前也没这种限制，就是三年前，咱少府大人犯了点事。”
  谢灵休有些明白了：“就是说，这限制，是专门针对咱少府大人的？”
  苗常信点头。
  “那到底是犯了多大的事啊？”谢灵休很疑惑。
  “这个我也不清楚。”
  其实苗常信是听说一些的，可有些话，不能随便往外说。
  他看了眼谢灵休：“别问东问西了，有这时间，还是默默祈祷，红叶山上别死人吧……”
  谢灵休的思绪回到现在，转脸看向云遮雾绕的红叶山，不由打了个寒噤。
  ……
  鱼城，城北。
  沈蛰跟着一颗悬浮在空中的珠子，走进了一条幽暗的胡同里。
  这是一条死胡同。
  他点上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雾。
  可奇怪的是，这口烟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大。
  等了一会，他迈开腿，走进烟雾中。
  伸出手挥散烟雾，人已经来到了鬼市。
  正如洛妃萱之前对余不饿说的那样。
  鬼市的天永远都是黑的。
  现在不是鬼市开放的时候，道路两旁，空空荡荡。
  他走了一会，黑下脸，骂了两句。
  “给老子滚出来！躲着干什么？”
  在他的身后，凝结成一团雾，雾里是一道模糊轮廓。
  声音从浓雾中传出来：“你身上杀气这么重，我敢露面吗？”
  沈蛰转脸看他，眼神冰冷。
  “你不想招惹那些人，我不怨你，你放走金老爷，也有你的顾虑。让他活着离开鱼城，是我的问题。
  但是，你踏马留给他一团雾，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团雾赶紧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跑什么？”沈蛰冷笑，“你心虚？”
  “冷静点，沈少府，你把杀气收一收。”雾先生的语气，听着有些不自然。
  他继续解释，“我是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手段，早知道能惹出这么多事，我昨晚就弄死他了……”
  沈蛰并没有对他动手。
  把他打伤了，接下来谁出力？
  “去红叶山，你的事，你来解决，我没时间听你在这推诿。”
  雾先生沉默片刻，道：“先说好，你要寻仇，去找半仙，别找我……”
  沈蛰冷笑，没有回答。
  雾先生叹了口气。
  “我尽力补救，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也挽回不了。”
  说完，这团雾就散了。
  ……
  红叶山上。
  因为洛妃萱的存在，余不饿在红雾中就像是开了导航。
  接连斩杀三只大虫子，程如新脑门上都溢出了汗珠。
  虽然很兴奋，但是也很累。
  不停奔走，找到目标，然后战斗。
  体力自然也在被不断消耗。
  姚冬橙倒是还好。
  反正她就负责收尾工作，催动一下符箓，消耗并不算太大。
  “余同学，我觉得，你们应该休息一下。”洛妃萱说道。
  余不饿起先觉得没这个必要。
  他现在的状态非常好！
  通过与大虫子的搏斗，他的游龙刺越来越熟练。
  可等看到程如新的状态后，又应了下来。
  “好，我们接下来会放慢速度。”
  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
  先前是听洛妃萱说，红叶山上的红雾正在逐渐消散。
  而现在，他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
  山上的可见度，已经提升了。
  ‘等到山上的雾散了，一切也就该结束了吧？’余不饿想着。
  他的视线，落到不远处一具尸体上，心情有些沉重。
  对他们而言，这无疑是一场灾难。
  正在这时，耳机里又听见洛妃萱的声音。
  “余同学，你左前方，大概三百米有打斗。”
  “收到，我现在就过去。”余不饿重新加快脚步。
  这属于突发情况，反正都是斩妖，斩哪只都一样。
  ……
  王参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作为炼气境九重的武者，即便赤手空拳，对付一只大虫子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先前为了保护学生，他已经受了伤。
  再加上，他现在要同时面对两只大虫子，并且被前后夹击。
  在他的不远处，就有一群学生。
  肖城禾就在其中。
  他是先找到王参的，之后便一直跟着对方。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紧紧跟着一个武道老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让肖城禾感到不满的是，王参并没有足够高的觉悟。
  他并没有意识到，在红雾中保护自己，才是首要任务，竟然还要为了其他学生去冒险！
  难道，对方不明白，自己才是二中的希望吗？
  当他和王参看到有两只大虫子正在袭击学生时，他想要拦住对方尽快离开，可王参并没有这么做。
  这是一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人！
  大虫子锋利的鞘翅，划开了王参的手臂，他飞起一脚，先将其中一个踹开。
  又借着这股力道，躲开了另一只大虫子的袭击。
  可两只大虫子目标明确，又迅速扑了过来。
  王参没办法抽身离开。
  因为旁边，还有三个伤员，就算有其他同学带着他们，也没办法迅速撤离。
  “肖城禾，快带人帮忙！”他喊了一声。
  虽然作为一个武道老师，他需要保护好学生们的安全，却也要因地制宜。
  肖城禾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对方身边的两个学生，实力也不差。
  虽然有些风险，可只要团结一心，不是没有机会。
  就算不能将眼前两只大虫子斩杀，最起码能给其他同学争取撤离的时间。
  肖城禾皱了下眉头，又迅速反应过来。
  “王老师放心，我现在就带同学们撤离！”
  说完，他先背起一个伤员，招呼着其他人离开。
  王参愣了一下，苦涩一笑。
  忽然，一股血腥味袭来。
  他收敛心神，抬起手，架住了面前大虫子的前肢。
  可第二只大虫子已经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发抖，脑门上也溢出汗水。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滑”了过来，瞄准机会，将短刃送入被他架起的大虫子腹部。
  接着，那人又是一脚，将另一只大虫子踹开，伸出手将他拽了起来。
  王参大口大口喘着气，又听见对方揶揄的口吻。
  “王老师，我就说，你的教学水平有待提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