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作者:全威    更新:2021-11-23 12:57
  这么想着,连忙往潭边来,沿潭边走动看着,过了好一会,猛见前面有一件物什,上面生满青苔绿草,异鱼在旁边盘旋,似乎有棱有角,是个方形之物。伍封心下大喜,连忙过去,拔开水草,果然是个牛皮大盒,上面穿了几个大洞,伸手往洞中一摸,猛地一条长蛇由盒中窜了出来,让伍封吃了一惊。幸好他吐纳有成,不怕蛇虫,蛇虫反而怕他,他的手一伸入,那蛇惊得逃了,若换了常人,早就被蛇咬了。
  伍封暗骂自己喜悦之下,太过大意,只是触摸之下,探得盒内确有一物,既软且韧,倒不象什么坚硬之物,寻思:“这么软的东西竟会是衣甲?”不敢再摸,伸手提起来,向水上浮去。
  等他由水中出来,只见岸边站了一大堆人,还有不少人浑身水湿湿的。盘丁见他由水中出来,脸上露出宽慰之色,道:“阁下当真了得,竟能潜在水中大半个时辰,吾还以为阁下出了事,派人下水去找哩。”伍封将牛皮盒交给盘丁,顺手插剑入鞘,问道:“族长,这盒中是否就是宝甲?若不是,在下再下水去找。”
  盘丁拂开水草,细看了几眼,又惊又喜,道:“此盒好像是了。”连忙解开这盒,由盒中取出一件黑黝黝颇似金属的物什来,大声道:“这正是蚩尤的犀甲!”
  伍封细看此物,看起来像是黑铁,其实是软绵绵一整张兽皮,由颈项处开口,上面的犀头犀骨仍留着,内中掏空,形如头盔,肩下尺余长的兽皮如同衣袖,可供手臂穿出。伍封在扶桑常见类似的衣着,看上去形如野人。按理说,这种整张兽皮掏制而成的衣甲应该是粗陋不堪才是,可这件犀甲的剪裁甚佳,肩头阔而厚实,腰间甚细,领口、袖口、甲摆、犀头边上都镶着赤红的硬玉,尤其是那犀头内胎黄金,制成一个头盔模样,前额上有一根极其坚硬的尺长犀角,微微上弯指着天,再加上整张黑色的兽皮上隐隐有暗红色的金属光彩流溢,如同黑金,显得冷峻而又有杀气。并不像盔甲,反而似一件华服。
  盘丁喜道:“真是天可怜见,总算找回了这件祖传宝物。”旋又叹了口气,道:“这物虽好,可惜吾等用不上。”命人收好宝甲,想让人拿干衣给伍封换,却见伍封身上蒸气腾腾,衣服已经自行焙干了,暗暗称奇,邀伍封再上石台。伍封也不再穿铁甲,让人拿着放在一边。此时烤肉香气浓郁,正好烤得熟了。
  盘丁却不急于吃肉,让人再抹调味,用小火慢烤。伍封闻得满鼻浓香,不免食指大动。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匆匆过来,盘丁喜道:“酒来了,正好吃肉。”伍封顺眼看时,却见是几个高野族人般着大酒瓮上来,跟在一旁的竟有商壶和小常二人。
  伍封愕然道:“老商,你怎会来?”商壶笑道:“姑丈,盘丁族长派人往族中借酒,老商和小常担心姑丈,一路跟来了。”盘丁笑道:“原来这二位是阁下贵亲,一同坐下饮酒最好。”伍封心道:“怪不得你拖拖拉拉,原来是到山下借酒去了。”问道:“怎么,贵族中的酒用完了么?”盘丁惭愧道:“不瞒阁下说,鄙族之人不会造酒,每要饮酒,只好向古越族去借,秋后再用粮交还。”
  那借酒的族人在盘丁耳边说了许久才下去,盘丁扭头对伍封道:“原来阁下是龙伯,天子和齐侯、楚王之婿,这真是贵人了。”伍封怔了怔,心道:“原来阁下是派人去了解我的底细,只怕这借酒只是个幌子吧!”
  盘丁道:“酒肉正好,龙伯和各位请用。”伍封学着他的样子,取出短匕割肉而食。小常只是略吃了些便饱,那商壶却是个粗鲁人,大块肉、大口酒,呼嗤连声,小常在一旁皱眉摇头,道:“老商,你就不能斯文些么?”商壶口里含着肉,咕咙道:“仙女,怎么个斯文法?”小常道:“譬如说闭口细嚼,不要啧啧有声。”伍封笑道:“老商生性爽直,自小四下闯荡,怎似小常你在宫中见惯了人装腔作势?”小常笑道:“想是因为龙伯总是偏袒他,这人才会如此大大咧咧。”
  商壶笑道:“斯文其实我也会。”果然闭着口,不再咂咂连声,只是他口虽闭着,口内却仍在狂嚼,眼珠子瞪着,鼻孔喷着粗气,形容甚是滑稽。伍封和盘丁忍不住大笑,小常笑弯了腰,乐道:“算了,我怕了你,不还是该怎么吃就怎么吃罢了。”
  用过酒肉,盘丁让人拆下了酒肴,与伍封等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问了些中土的情形,看着日往西下,站起身来道:“龙伯替鄙族觅回宝甲,自然可抵得过那朵异花。然而龙伯明知此花是鄙族异宝,仍然擅自取之,分明是不将鄙族人放在眼里。吾为一族之长,若是毫无所为,定让族人瞧不起,丢了远祖蚩尤的脸。是以请龙伯亮出剑来,与吾一试高下!”说完,“呛”一声拔出刀来。
  他忽然搦战,伍封等人大吃一惊。伍封忙道:“擅取异花的确是在下不对,那是救人心切,丝毫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族长万勿误会。”盘丁摇头道:“吾族自古以来传下族规,不贪人财,不被人欺,有恩必报,有仇必偿。若非如此,吾族也不会安然偏居荒岛。龙伯擅摘异花,这是欺了上门。吾自然要出头,若是吾败在龙伯剑下,那是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然而就这么让龙伯离去,不免折了鄙族锐气,是以非比不可。”
  伍封先前见过他一刀割下族人腿上腐肉,以自己今日之武技,自是一眼便瞧得出盘丁刀法的造诣,知道这人刀法甚佳,最多与鲍兴、商壶本事相若,比自己是远远不如。心中颇为踌躇,若是不比,更显得瞧不起人,真要比的话,故意落败,又怕盘丁族人要强留自己为虏,到时仍要厮杀一场,若是胜了,只怕盘丁这面子更下不来。
  这时,商壶在一旁道:“这事不劳姑丈动手,老商便与族长比试比试。”其实盘丁眼力不弱,见伍封行坐之间渊停岳峙,更兼先前在水中一留大半个时辰,早知道这人非同小可。单看这人腰中的宝剑,宽厚长大,沉重无比,只怕剑术本事惊人,自己非其敌手。然而今日不向这人挑战,的确是面上无光,但若败了,仍是折了锐气。忽见商壶应战,心中暗喜,寻思这粗鲁的家伙肯定不如伍封高明,自己若能胜之,便为族人挽回了面子。盘丁点头道:“也好。”
  伍封想不到盘丁如此爽快,心中略一沉吟,便猜出了盘丁的心思,说去说来,其实盘丁只是个面子问题。想是他们族人自远族开始,因为败在黄带手上,被迫全族迁移,败军之族,必定是备受冷遇,是以自古以来留下族规,求的只是一份尊严而已。伍封道:“也好。老商,族长刀法极高,你的大叉未必能敌。刀剑无眼,你要小心。”
  商壶点头道:“老商理会得。”他虽然是个浑人,但有一样好处,就是与人交手、或是上阵杀敌之时,绝不莽撞行事,这一点伍封倒十分放心。
  伍封与小常等人退到台下,商壶提起大叉,站在盘丁面前。盘丁道:“老商,你动手罢!”商壶点头道:“也好,族长要小心,老商这叉是由姑姑处学来,姑丈也曾指点过,一旦使发了,自己也难收手。”说完,呼地一叉,向盘丁当胸刺下去。
  盘丁武技高明,只看商壶这一叉,便知道他叉法精妙,力道雄浑,威力不凡,不敢怠慢,侧身闪开,大喝一声,手中刀“唰”地一声,如一道白练般如商壶卷过去,刀风四溢,威力甚巨。
  商壶赞道:“好刀法!”竖起大叉格开,兵器相撞,发出清越的一声脆响。二人刀来匆往,战在一处,斗得甚为激烈。
  这时,盘丁的族人听说族长与人比试武技,都涌来台上,往台上看着,伍封只见了几招,便知道盘丁的刀法并不次于商壶的大叉,膂力也不会弱过他,二人正是敌手,只怕一时间分不出高下来。
  果然二人斗了数十招,仍未分出高下来,只是二人的刀叉越来越凌厉起来。伍封见盘丁这刀法算是十分厉害,尤其是他每挥一刀出去,必呼喝一声,以声催力,与众不同,倒有点像自己教鲍兴的那套斧法来。想起教给鲍兴的斧法,忽地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伍封良久方回过神来,忽一眼瞥见小常,见她紧盯台上,脸上神色变幻,时时掩嘴轻呼,显是极为耽心,伍封心思一动:“小常与盘丁并无交情,此刻她担心的定是老商。她与老商今日才见面,似乎性情十分相投。”不禁对此女更生好感。
  这时,盘丁与商壶已经斗了百余招,刀叉之上杀气渐露,显是二人斗得性发了,出招之间不留余地,暗自耽心:“这二人斗得恶了,都有些收手不住,若是仍一人伤了都是不好。”正在此时,便见商壶一叉向盘丁腹上挑去。
  他的叉法之中,一般是刺、戳、绞、砸的招术较多,这般由下往上挑人小腹的招式是楚月儿教他的杀招,不易格挡,招术十分狠辣。对手若是退避,商壶只须将叉往前送一送,仍能变挑为刺;对手若是闪躲,商壶便可以转身横叉,化挑为绞。是以这一招颇难躲避。
  盘丁见这一叉十分凶狠,退避格挡均敌不过叉上的后着,心内一惊,情急之下,大喝一声,长刀斜削,沿叉身直批下来。就算这一叉能刺中他,他的一刀下去至少也能将商壶的左手劈断。商壶手臂若断,叉上的力量便变得小了,叉尖入体,力道肯定就弱了许多,或不能致命。
  台下众人有不少擅长技击的,看出二人这一招是两败俱伤之局,无不失声惊呼。伍封自然看出其中的凶险,大惊失色,脑中仍在盘算,身形早已经闪上了台,站在二人中间,不假思索,双手疾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