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作者:全威    更新:2021-11-23 12:56
  他见楚月儿笑吟吟看着他,道:“你的剑术厉害,我敌不过你。”
  楚月儿柔声道:“那你告诉我,你这身法是谁教你的?”
  商壶满脸沮丧,道:“前些时老商遇到一个老人被人追杀,这人十分厉害,不过受了点伤,我便杀了追击的人,将他安置在林中,足足一个多月,等他伤好才离开。临走时他教了老商这路身法,指点我配合在剑术之中。”
  楚月儿笑道:“你是他的弟子么?”
  商壶摇头道:“老商本想拜师,可他说有要事在身,不愿意教我,次日一早他便走了,四下里未能找着,老商只好回来。”
  楚月儿点了点头,上下看着商壶,觉得大有亲近之意。
  众人见他只是二十七八岁年纪,却总是自称“老商”,暗觉好笑。
  鲍兴在一旁笑道:“老商,不如你拜小夫人为师,日后你的剑术和大叉定有长进,小兴儿也可以时时与你摔跤儿。”
  伍封走上前,笑道:“老商,小兴儿这提议有些道理,你这根基不错,不如拜月儿为师算了。”
  商壶沉吟了一阵,摇头道:“拜个小丫头为师,大没面子。”对楚月儿道:“先前你勾了老商一脚,让我摔了一交,除非你能够将我摔倒,老商便拜你为师。”
  商卿抢上来骂道:“这畜牲好不晓事!小夫人身份何等尊贵,怎可与你揪手捉脚地摔跤?”
  楚月儿笑道:“老商,我便与你动手,不过你可摔不倒我。”
  商卿愕然道:“这……,这怎可以?”
  楚月儿笑道:“商先生放心,令郎可难碰到我。”
  商壶满脸不信之色,道:“我这跤法是从林胡人处学来,向来无人能敌,老商便不信摔不倒你!”
  他扔下了剑,一把向楚月儿肩上抓去。
  楚月儿先前见过他的跤法,知道这人手指厉害,一旦被抓住,免不了被他摔个跟斗,轻轻闪身,小手往商壶臂上一压。
  商壶本来力往下抓,又被楚月儿这一压,力道便变得大了,打了个趔趄,向前撞了数步,早已经冲到楚月儿身后去,却被楚月儿脚下轻轻一勾,“扑嗵”一声摔了个嘴啃泥。
  伍封见楚月儿向他学的空手格击用得极为巧妙,赞道:“好!”
  商壶从地上爬起来,愕然转身,道:“小夫人手上有些名堂,老商再试试!”跨上数步,双手又向楚月儿两肩上抓去。
  楚月儿微微一笑,香肩下缩,却伸出双手,用手指在商壶肘上弹了弹,商壶立时双臂发麻,力气不知道去了哪里,奇道:“古怪!”一个不小心,又被楚月儿一脚勾倒了。
  商壶跳起身来,道:“这一次不算,再来!”这一次不等他出手,楚月儿在他身边闪过,脚下一勾,小手在商壶背上一推,商壶又摔了下去。
  鲍兴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众人看得甚为有趣,眼见商壶起身又摔下,一连摔了八九次,弄得浑身灰扑扑的,双手却连楚月儿的衣角也没有捞倒。
  商壶第十次被摔倒后,怔怔看了楚月儿老半天,爬起身向楚月儿叩头道:“师父!老商拜你为师!”
  楚月儿格格笑道:“我收你为徒,不过你不许叫我师父,别人听见你这么叫我,一定会笑话你。”
  伍封见她才收这徒儿,便为他着想,怕别人笑话他,失声笑道:“说得也是,不如便叫月儿为姑姑算了。”
  商壶想了想,点头道:“老商知道了。咦,那我该叫你什么?”
  伍封皱眉道:“这可没想起来,莫非叫‘姑丈’?”
  商壶点头道:“是,姑姑,姑丈,老商从此就这么叫唤。”
  田燕儿笑道:“你姑丈和姑姑都是你的长辈,怎好在他们面前自称‘老商’?”
  商壶愕然道:“不成么?老商可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楚月儿性子最为随和,笑道:“那也不用改口,既习惯了便这么说吧。譬如小兴儿算是夫君的徒弟,也没有改口。”
  伍封笑道:“正是,老商起来吧。”
  鲍兴上前在商壶肩上轻擂一拳,呵呵笑道:“老商,日后你与我在一起,正好时时玩玩。”
  商壶小声问道:“小兴儿,你师父和我师父谁厉害些?”
  鲍兴还未久说话,楚月儿便笑道:“姑姑的本事大多是姑丈所教,自然是姑丈厉害得多了,不过你大可以向姑丈请教。”
  商壶脸上变色,瞧着伍封的眼光中大有畏惧之意,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等老商胜过姑姑后,便向姑丈学。”
  伍封叹了口气,道:“你要胜过姑姑的本事可就难了,不过你这么说,显是很有志气。”
  商壶呵呵笑道:“老商自小便是这样子,谁的本事胜过我,老商便向他学。”
  伍封道:“原来你的本事是这么学来。商先生,令郎今日便随我们去了,赵老将军那里我去解说,赵氏想来可以放过令郎。”
  商卿在一旁大乐,本来他想让商壶给伍封当个从人,这便不怕赵氏找他寻仇了,眼下商壶成了楚月儿的弟子,伍封自然会保全他,不住点头,笑道:“只是小儿是个浑人,若有得罪处,责罚之余,烦请龙伯和小夫人宽待一二。”
  伍封笑道:“商先生尽管放心,月儿的弟子我怎敢责罚?”
  众人闹了这许久,才收拾行仗出发,商卿早为商壶收拾好了东西,原拟伍封不肯收留的话,便让他逃出晋国去,此刻将商壶叫到一边吩咐了许久,无非是听话不要闯祸之类。
  一路上众人驱车而行,星夜兼程,有田力指路,自然不会误入歧途,途中商壶与众人都混得熟络了,常与鲍兴一起闹出许多笑话来。他不喜欢乘车,最爱步行,一双腿如铜铁铸的,快捷如飞,终日不倦。这浑人有浑人的好处,一旦服了楚月儿,便是唯命是从,尤其是见了伍封便大生惧意,想是因为知道这位姑丈比姑姑还要厉害的缘故。不过说也奇怪,商壶与鲍兴格外亲厚不说,偏偏与鲍兴一样,也怕了小红,每每二人撕闹不休时,小红上前喝叱一声,两人都是面如土色,不敢说话。众人看在眼中,只觉极为有趣。
  沿途陆陆续续都有赵氏的族人士卒迎接,自然是热闹之极,只是田燕儿整日不从车中露面,楚月儿每每上车看她,都见到她在悄悄落泪,伍封知道后,也只能叹息不已,无计可施。
  一路上天热,早已经入了八月,这日终于到了晋国的绛都。
  赵鞅、赵无恤父子早已得报,先在绛都城外相候。许久未见,赵鞅显得苍老了很多,赵无恤也是锦衣华服,神采飞扬,与当日在临淄所见朴实无华的赵无恤叛若两人。以前他是英华内蕴,现在却是英气勃勃,看来他的身份地位高了,便多了一种随身份地位而来的泱泱大气。
  伍封向赵氏父子施礼道:“老将军、无恤兄,好久未见了。”
  赵鞅笑着还礼道:“龙伯这几年名震列国,老夫每每听到龙伯的消息,都是好生欢喜。”
  赵无恤道:“龙伯一路上大显神威,不仅剿灭了计然和桓魋,还顺手帮助中山,平定中山的内乱。唉,龙伯所到之处,总是精采纷呈,令人羡慕。在下的婚事只不过是私事,却累得龙伯千里奔波,在下好生过意不去。”
  赵鞅道:“那越王勾践太过可恶了,居然将主意打在燕儿身上,派了计然暗算你们,岂有此理!这次龙伯派张先生将大批俘虏战车押来,令晋人大为震骇,燕儿脸上也大有光彩。”
  伍封道:“我猜勾践是想对付晚辈,因而才打燕儿的主意,幸好侥幸获胜,说到底,计然和桓魋这场祸事是因晚辈而起。”
  赵无恤缓缓道:“越国未必只是为了对付龙伯,我看他们还有打算。若是他们计谋得逞,固然大大打击了龙伯,同时还挑动齐国和赵氏为仇,又让齐国的田氏因此与齐国国君交恶,这是一举三得的诡计。”
  伍封点头道:“文种这计谋好生厉害。”
  赵无恤道:“看来越国已经将灭吴之后的目标放在了齐国,吴国若灭,齐国必定会与越人交战,难以避免。”
  伍封暗暗佩服赵无恤智虑过人,心道:“赵老将军立他为嗣,果然是选对了人,日后赵无恤必能光大赵氏。”小声问道:“桓魋的部下之中是否真的有智瑶的人?”
  赵无恤叹道:“张孟谈押来的俘虏之中的确是有智瑶的人,不过这件事说出来,智瑶大可以推脱,只说是这些人自行跑出去为盗,何况也无甚证据说明智瑶暗中支持桓魋,无法追究。”又道:“其实就算明知道是智瑶捣鬼也无可奈何,眼下可不能与他硬来。”
  赵鞅道:“我们已在城南为燕儿准备了居处,等下月大喜之时再将燕儿迎娶到赵府。”
  伍封点头道:“那么在下便为燕儿守府,等婚事成后再走吧。”
  赵无恤笑道:“我就怕龙伯事忙,将燕儿送来后匆匆离去,既然龙伯准备在下月再走,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他小声道:“既然你们在途中有人欲行加害,到了绛都未必没有人打这主意,龙伯人生地不熟,可要小心。”
  伍封呵呵笑道:“无恤兄自然不会眼看着我们被人害了,暗中必有安排,在下倒不怎么担心。”
  张孟谈与平启从后面上来,向伍封和楚月儿施礼。
  众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路入城。
  伍封向城中四下看着,见这绛都与齐都临淄一样也繁闹之极,晋人喜宽服,乘高车,神态傲慢,与齐国人大不相同。
  马车到了城南的一处府第前,众人下了车入府,只见这座府第虽然小些,却布置得锦雕玉饰,十分华丽,显得格外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