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作者:全威    更新:2021-11-23 12:55
  叶柔叹道:“本来我也不是特地到齐国来,只因越王勾践要纳我为妃,范大夫为我进宫数次加以拒绝,越王仍不答应,执意要等我伤好后便将我接入宫,我若是公然不允,一者剑术已失,二来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与他举国相抗。”
  伍封皱眉道:“这事的确麻烦,柔儿又是怎样让越王回心转意的呢?”
  叶柔道:“我本想将我的身世告诉越王,使他打消念头,不过范大夫却想出了一个主意来,将越王要纳我为妃的事告诉了王后。”
  妙公主奇道:“告诉王后又有何用处?”
  叶柔道:“越王勾践的王后与其他人不同,性最善妒,因此越王勾践虽然是一代枭雄,宫中却只有一个王后,连妃子也没有,还比不上庶民有妻有妾,可见这位王后的厉害之处。越王在吴国为奴三年,便是这位王后和范大夫陪着他,是以王后最听范大夫的话。王后听说越王要纳妃,自然是十分恼怒,当晚便用她的船从海路将我送走,这便到了莱夷,然后到了昌国城中,偶尔见识到子剑师父的剑术,便入门拜他为师。”
  楚月儿道:“柔姊姊虽然受了伤,剑术根基尚在,仍可将剑术再练起来。”
  招来点头道:“我明白了。师妹之所以投人家师门下,是因天下剑术名家中,除了小夫人之外,唯有家师是左手使剑。”
  楚月儿嘻嘻笑道:“我何时成了剑术名家呢?”
  叶柔道:“我在子剑师父门下三年,未习一招剑术,只是用左手练习剑法基本招式。去年颜不疑到齐国来,曾偷看过我练剑,我心知他在左近,故意装作不知道,大概颜不疑见我如初学剑者一样,仍在练基本招式,才未动杀机,否则真是凶险了。自从见了公子与朱平漫一战后,柔儿才有所启发,开始用左手练习剑术,渐有长进。”
  伍封恍然大悟道:“范大夫说颜不疑是为了杀越女而来齐国,其实也不算上当。”
  叶柔点头道:“范大夫怕柔儿被颜不疑伤害,是以出使之际还特地看过我。本来我处处提防颜不疑,却未防备到任公子。若非公子相救,我早就被任公子杀了。”
  伍封奇道:“柔儿,我何曾救过你?”
  叶柔笑道:“任公子假扮颜不疑躲在驿馆之时,曾将我从问剑别馆抓到驿馆。幸好这人好色,未急于杀我,那时我的左手剑术只及得上初学剑术三月的人,怎是任公子的对手?正当左推右拒狼狈之际,公子突然闯进馆去要见颜不疑。任公子只好将我关在别室,派了两人看守。我剑术虽未成,身形步伐却未忘记,冲出了后门逃走,他们怕惊动了公子,不敢呼喝追赶,便被我逃脱了。子剑师父知道我的事,将我藏到相国府恒夫人的房中,待任公子离开了齐国我才回到问剑别馆,那时公子已追赵鞅到卫国去了,也无法道谢。”
  伍封惊讶不已,苦笑道:“那日我找那假颜不疑胡闹一场,想不到还误打误撞救了柔儿,这真是意想不到了。”
  妙公主笑道:“这恐怕就是天意吧!若非如此,柔姊姊怎会以身相……,那个投到了夫君府上,便是为了报夫君相救之恩?”
  叶柔脸色微微一红,道:“子剑师父对我说,公子的天赋极高,剑术上的造诣迟早会胜过剑中圣人支离益,是以让我跟随公子学剑,必会胜过我昔日的剑术。柔儿仔细想想也甚觉有理,就算我的剑术未失,也打不过未练成‘屠龙剑法’的颜不疑。如今颜不疑练成了‘屠龙剑法’,反而却被公子和月儿所伤,可见公子的剑术不次于颜不疑,便与师兄一起投身公子府上。”
  伍封汗颜道:“原来府上一直有柔儿这剑术大行家,我却不知自己浅薄,还敢在柔儿面前扬扬自得,就象跑到鲁国去,在孔子面前卖弄文章一样,想起来无地自容。”
  叶柔笑道:“公子的剑术本胜过我,何必这么谦虚?”
  楚月儿笑嘻嘻道:“夫君大人真的曾在孔子面前卖弄诗文哩!”
  伍封忙瞪眼道:“月儿!”
  楚月儿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不再说话。
  迟迟却十分好奇,小声问道:“夫君有什么诗文在孔子面前卖弄?”
  妙公主听楚月儿说过此事,摇头晃脑地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也不管伍封如何瞪眼,将那首《关雎》背了出来。
  叶柔和田燕儿都惊道:“这首诗很不错哩!”
  妙公主得意洋洋地道:“这就是夫君大人的杰作了!孔子也赞不绝口,将这首诗放在他所修的《诗》之中,排在第一首。”
  帐中除了伍封、楚月儿和妙公主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无不大讶,田燕儿惊道:“原来大将军还会写诗,这便是真人不露相。”
  妙公主笑道:“这人最会扮豕吃虎了,时时口中还说自己是个粗……,嘻嘻,那个人。”
  众人都笑起来,一起打量着伍封,心中对他重新估计,眼露惊异敬佩之色。
  伍封叹道:“公主当真是越来越顽皮了,时时胡说。”
  楚月儿笑道:“夫君可说错了,公主名叫妙儿,无论说出什么话来,都叫作妙语!”
  众人忍俊不禁,恰好鲍兴掀帷走进来,听到这话,赞道:“小夫人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又狐疑道:“小人姓鲍,是否我无论干了什么,都叫作‘暴动’呢?”
  众人立时轰堂大笑,伍封笑了好一阵,问鲍兴道:“你来做什么?”
  鲍兴道:“公子,适才我给那条‘毛毛虫’灌了一点马尿,眼下也不怎么叫痛了,是否要提了他来?”
  伍封还未说话,田燕儿好奇道:“你给他灌的是酒还是真的马尿?”
  鲍兴笑道:“小人先前已禀告过公子,给他灌的真是马尿。这小子被灌了几爵,居然大有醉意,也算罕事。”
  招来惊道:“不会吧?马尿怎能醉人?”
  鲍兴笑道:“这个招兄就不知道了,我给他灌的马尿是从公子那匹黑龙身上来的。”
  招来奇道:“那又如何?”
  鲍兴道:“嘿,这黑龙是与众不同,每日早上非得饮三爵酒下去才有精神,或因如此,饮其尿也可醉人。”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怪事,无不大奇。
  迟迟笑道:“这真是有其人必有其马,夫君爱喝酒,连他的马也要喝酒。”
  伍封笑道:“这匹黑龙当真是与我脾气相投,小兴儿是如何发现的?”
  鲍兴笑道:“起初小人也不知道,黑龙早上不饮酒,到了下午便大发脾气,不愿意动。有天早上小人喝了些酒,走到它身边时,黑龙对小人叫个不休,还拿眼珠子瞪我。恰好柔姑娘经过,听了半天,道:‘黑龙怕是想饮酒吧?’小人索性拿了酒来,倒入马槽,居然片刻间便被黑龙喝了下肚,当天格外的有气力,后来每日以酒相试,便发现了这事。”
  妙公主奇道:“柔姊姊怎知道黑龙想喝酒?”
  鲍兴道:“柔姑娘既识得鸟语,多半也听得懂马语了。”
  叶柔笑道:“哪有此事?”
  楚月儿讶然道:“小兴儿怎知柔姊姊识得鸟语?”
  鲍兴道:“那日柔姑娘和赵兄在主城营中研究养信鸽,小人在一旁听到,赵兄对柔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欠叫柔姑娘一声亲娘了!”
  众人忍不住笑,叶柔嗔道:“这人真真是胡说了。”
  伍封骇然道:“原来柔儿有公冶先生的本事,能识鸟语!”
  叶柔微微一震,眼中露出茫然之色,缓缓摇头道:“天下怎会有人听懂鸟兽之语?柔儿自小在山中长大,与鸟兽最是相熟,只不过懂得一点鸟兽的习性罢了。”
  伍封喟然道:“怪不得听范大夫说,柔儿的剑术是因每日执竹杆与白猿相戏,乃成天然之剑术,范大夫说柔儿是天下三大奇女子之一,果然大有道理!”
  鲍兴道:“公子,那虫子怎么办?”
  伍封叹道:“将他带进帐来问问吧。”
  鲍兴走出了帐,伍封看着叶柔,道:“那日若非柔儿指点,我肯定也练不成‘天行剑法’,还有与月儿的‘拉拉扯扯术’,其实那时我就该想到柔儿是个剑术大行家了。”
  叶柔笑道:“公子才是剑术大行家,月儿的剑术固然是接舆先生所授,但她的剑术气力与日俱增,能自行融入各家剑法,这都是公子的调教了。其实就算我的剑术不失,也比不上月儿的本事,不过,得了公输先生传授的巫家养颜增力之术,过不了多少日子,柔儿定可回复当日的剑术了。”
  过了一阵,鲍兴将伯南提进了帐来,掷在地上。那伯南面如死灰,低头不语。
  伍封道:“伯南,你父亲是吴国太宰,权倾一国,你放着好好的太宰公子不做,跑来齐国干什么?”
  伯南叹了口气,道:“小人只不过是为了追一个美人,才到了莱夷,后来被人胁迫之下,当了强盗,并不是心甘情愿。”
  伍封哼了一声,道:“既然你不是心甘情愿,为何会化名叶小虫儿,在莱夷境内四下抢掠杀人?”
  伯南摇头道:“小人虽然叫叶小虫儿,但真正的叶小虫儿却不是小人。”
  平启听他说得莫名其妙,喝道:“这是什么话?”
  伯南道:“小人这个叶小虫儿只是个幌子,将人藏在夷维城中,真正抢掠之时,却另有人来带兵出发,就像今日一样,小人虽然也在人群之中,却并不是首领。”
  伍封皱眉道:“谁才是真正的首领?”
  伯南道:“禀大将军,其实叶小虫儿这一伙强盗,莱夷之地共有三处,分别藏在赢城、夷维和休城,各有二千多人,小人这一伙人只是抢掠夷维城附近的地方,其余两处却是四下抢掠,小人这一伙真正的首领是田炳,适才好像死于军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