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全威    更新:2021-11-23 12:54
  铜车冲出了二十余步,已毁掉了敌方六乘兵车,回头看时,剩下的兵车已被赵无恤一众收拾,己方仅损了一乘兵车。
  伍封见敌军步卒拥了上来,对赵无恤道:“无恤兄,你们守住此处,待我杀他们一阵。”长笑一声,命二鲍驾车向敌军人多处冲过去。
  敌军见他们来势凶猛,纷纷散避,有的士兵忙于刺马,有的士兵忙于对付二鲍,但伍封和楚月儿的一戟一矛如雨般落下,或挑或砸,或斫或刺,怎会让他们得手?兵法上说:以兵车对步卒,一可当十,更何况伍封和楚月儿这一戟一矛又格外的厉害,当真是虎入羊群一般,一车冲入,便如江中大潮被硬生生从中间划开,所向披靡。
  冲出了百余步时,伍封回头,却见赵无恤一众的兵车被敌人围住厮杀,喝道:“冲回去!”铜车又折回了头,向赵无恤处杀过去,只见铜车过处,敌人纷纷倒下,到了赵无恤车边,将围住的敌军杀散,此刻功夫,赵无恤身边的兵车又少了二乘。
  连伍封的铜车在内,如今只剩下六乘车,伍封道:“无恤兄,我们走吧!”六车向后飞一般驰去。
  敌军都是步卒,怎追赶得上?霎时被扔到了后面。
  伍封一路上赞道:“月儿,你的矛法原来也很厉害哩!你若是投身齐军之中,恐怕连田逆这左司马也会没饭吃了。”又赞鲍宁鲍兴:“这两个小子也不错!”
  鲍兴一边驾车,一边答道:“小人们没什么厉害,只是每人身上穿了三层革甲,胆子便大了一些。”
  楚月儿格格笑道:“怪不得这几天我见你们走路象螃蟹似的,原来是身上穿了这么多东西!”
  伍封大笑道:“只要你们走得动,穿十层甲也无妨。”
  鲍兴笑道:“不瞒公子说,我们不想让公子和月儿姑娘担心,本来每人穿了五层,可惜小红和小英说我们看起来太过肉酸,是以脱掉了两层。”
  伍封奇道:“小红和小英?”
  楚月儿笑道:“是府上的剑姬,这次随公子来,今天可是大大地露脸了。”
  伍封笑道:“原来是她们!你们两个是否喜欢她二人?若是喜欢,回府后让公主和月儿为你们作主,娶了她们便是。”
  二鲍大喜,立刻精神大振,赶起车来格外地有力起来。
  赵无恤见他们激战之余,竟还不住说笑,叹道:“无怪乎封大夫能所向无敌,连月儿姑娘和这两人也毫无畏惧。作战靠的是人,人靠的是士气,有如此士气,还怕什么?”
  车行了十余里,赶上了赵鞅一众。回头看时,敌方的烟尘,尚在大约三里之外。
  赵无恤道:“敌人的兵车尽毁,仅余步卒,若我们兼程赶路,未必能追得上。”
  赵鞅道:“如今离易关不到十里。若能退守关上,或可凭关与敌军相持,以待援军赶来。”
  只见田力的兵车从前面赶过来,田力道:“易关守将陈音听说我们来,高兴得紧,小人已告诉他有追兵相迫,此刻他正在关上准备,只可惜关上驻兵才三百人,人数少了些。”
  赵无恤道:“后面的那些追兵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若有易关为凭,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正赶路时,忽见前面大道两旁黑压压地拥出了无数人来,这班人虽是步卒,却是无声无息,慢慢围了上来。
  赵鞅惊道:“原来这里预先埋伏了敌人。”
  赵无恤道:“这些人看来人数在一千以上,居然能无声无息地上来,比后面的追兵恐怕厉害多了。”
  伍封挥起铜戟,道:“这恐怕就是阚止那班残余死士了。”命鲍宁鲍兴驱车而前,与楚月儿一戟一矛挥动,迎了上去。
  众人知道后有追兵,若不尽早杀散这一批人,被他们前后围上来,后果堪虞,人人奋勇而上。
  眼前这些人一个个手执铜剑,身手比后面的追兵要高明得多了,但伍封的铜车过处,这些人又哪是敌手?伍封和楚月儿一连杀了数十人,但这些人却毫不畏惧,仍是层层叠叠地涌上来。
  这时,众人已被这些死士围住,陷入了苦战,一时间,只听人喊马嘶,夹杂着女人的尖叫之声,情势颇为危急。
  伍封与楚月儿战了良久,却始终冲不过去,伍封心中焦燥,猛回头却见妙公主与赵悦蒙猎的那乘车被围住,向人群中滑了过去,显是被人群簇拥之下,连马也止不住蹄。
  伍封大叫一声:“公主!”二鲍一面对付车下的人,一面将马策向妙公主处。
  只见妙公主的兵车一马在嘶鸣中倒下,兵车倾斜。
  伍封与楚月儿对望一眼,两人脸色惊得雪白,若是另两马再死,恐怕妙公主的兵车便要覆倒在地了。
  片刻间,另两匹马也倒了下去,兵车缓缓侧倒下去,幸好伍封的铜车及时杀到旁边,伍封叫了一声:“公主!”探身过去,伸手抓住妙公主的腰间的革带,将她提到了自己车上。
  楚月儿见她脸色苍白,浑身是血,吓了个魂不附体,一迭声问道:“公主,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妙公主站起身来,紧握着“精卫”宝剑,摇头道:“我没受伤,不过蒙猎胸口被敌人刺了一剑,恐怕伤势颇重。”
  这时,赵悦和蒙猎已跌下了车,正互相倚靠着,使开了联手合击之术。
  伍封怒喝了一声,铜戟横扫,将围在赵蒙二人身边的三个人打得飞了翻去,此刻他怒气勃发,铜戟如飞,一连刺倒了十余人,围着赵蒙二人的死士才退出了远远的,暂不敢上来。
  伍封对赵蒙二人道:“你们随在车后。”
  赵鞅一辈子用兵,经验老到,见这一群敌手甚是悍勇,自己若要尽数硬冲过去,殊难做到,早命家将们围成一个圈,将姬妾侍婢围在中间,剩余的十余乘兵车守在圈外。
  伍封将赵蒙二人带进圈中,命二人略略收拾一下身上伤处,扭头又见田力与六剑姬被人围住,幸好六剑姬的联手合击之术颇有些长进,虽勉力守住,却是危险万分。
  伍封命二鲍将铜车驱了过去,与楚月儿戟矛并举,间隙中妙公主的“精卫”宝剑悄没声地刺出,撞开了围困,将田力和六剑姬又接回了圈中,只见七人身上被血染得通红,也不知是他们自己身上的血还是从敌人身上溅出的血。
  如此冲杀了数次,伍封将圈外被围的伯鲁等人尽数接回了圈中。只见己方的十余乘兵车只剩下了五六乘,人人身上都染着血。
  敌军渐渐围上来,自己这圈子缩得越来越小。忽见后面尘土飞扬处,那一股追兵又赶了上来,敌军合在一起,声势更增。
  敌军见他们围成一圈,守得极严,只因圈子太小,周围都是己方的人,若是放箭,免不了会伤到自己人,只好缓缓缩小了包围,只听敌军脚步声声入耳,剑光将圈中众人的脸色映得雪一般白。
  赵鞅长叹了一声,道:“想不到我赵鞅纵横一世,今日会死在卫国之境!封大夫,一阵间我赵氏族人搏命冲上去,你的铜车便随在后面,将公主和月儿姑娘带出重围。”
  伍封叹道:“今日要死就死在一起罢!”向妙公主和楚月儿看了过去,长叹了一声,道:“只是累得公主和月儿陪我死在一起,心中不忍。”
  妙公主和楚月儿反而并无畏惧,只觉与伍封死在一起,也未必是值得害怕的事。
  伍封看着周围黑压压的敌人,怒气上涌,大喝一声:“颜不疑,你在哪里?”
  忽然一条人影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如一只大鸟一般扑空而下,手中一口明晃晃的长剑向伍封刺来。此人正是颜不疑!
  伍封长笑道:“颜不疑,你鬼鬼祟祟地躲了怎么久,总算敢现身了!”铜戟一横,向颜不疑劈了过去。
  颜不疑剑尖在戟头上轻点,宝剑弯如新月,弹开时,人影又拔高了数尺,倏一声扑了下来,长剑直刺了下来。
  伍封心下骇然,不料颜不疑这几下身法,竟似不下于楚月儿。伍封扳过戟尾,铜戟倒贯了上去,大喝一声,只听“叮”的一声,颜不疑剑尖刺在戟篡上,伍封手臂剧震,颜不疑长笑了一声,身形在空中折动,“呼”的一声,手中的剑化成一片剑光,看起来便如百口、千口剑一样,此人身在空中,竟能连变三招,变招之快实是世所罕见。
  伍封赞道:“好剑法!”再扳铜戟,藉一扳之力,铜戟脱手向颜不疑飞去,他神力无限,这一支铜戟便如一条黄灿灿的金龙,“嗖”一声直飞而上,速度奇快地向颜不疑刺去。
  伍封长身跃起,左手抓住了戟尾,借力飞身迎上,右手早将“天照”宝剑拔出,一戟一剑,没入了颜不疑的剑光之中。
  颜不疑不料伍封使出这般怪异的招式来,他从空中扑下,无所借力,剑势如飞,尽被铜戟所阻,霍然间伍封的重剑已从戟影中探出,向他胸口刺了过来。
  颜不疑见势不妙,他收剑格挡已来不及,脑中灵光急闪,剑柄向伍封剑上砸过去,“当”的一声,他的臂力虽然奇大,比起伍封来仍是有所不及,被伍封这一剑之力撞得斜飞了出去。
  伍封虽然向楚月儿学过飞扑的轻身之术,终是习之日短,未能有所成就,怎比得上颜不疑这般夭然灵动,追之不及。
  忽地一条人影从下闪将上来,脚尖在伍封肩上轻点,如鸟般疾飞而过,看那身影,伍封便知道是楚月儿。天下间有此身法的,恐怕只有老子、楚狂接舆和楚月儿三人了。
  楚月儿借一点之力,由上窜改为横飞,大袖如翼,倏地到了颜不疑身前,“映月”宝剑泼风般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