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全威    更新:2021-11-23 12:54
  可今日撞在伍封手上,伍封表面上说得好听,其实是存心折辱。当下被侍卫拖了出去,当着众兵士的面责打。
  田逆的城兵在城中一向横行无忌,连宫中侍卫也不放在眼里,这些侍卫本就心中有气,得此良机,自是下手能有多重就有多重,打得恒善哭爹叫娘。
  妙公主哼了一声:“封哥哥,这人可恶得很,为何不杀了他,只责打他三十棍,实是便宜了他!莫非你真的怕那个什么子剑先生?”
  楚姬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二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近日临淄城中人人称颂的少年英雄封大夫,当下道:“公主错怪了封大夫。这恒善官职虽小,其姊却嫁给了田恒的儿子田盘,是以除了有子剑这个靠山外,还有田盘在背后撑腰。何况他最会阿谀奉承之道,连田逆也十分看重他,若非在军中的时间短,怎会只是个带兵尉?要是将他押回了营,田逆最多只会骂他几句,根本不会责打他。要是真的送到晏老大夫府上,他终是逼奸未遂,也不算太重的罪,何况他背后关系极广,等送了去,说情的恐怕早就等在了晏老大夫府上了,徒令老大夫为难。封大夫当机立断责打他,正是绝妙的手段!”她在田恒府中日久,对这些事所知甚详。
  妙公主这才释怀,笑吟吟道:“原来如此。噢,夫人还不知道如今齐国已将右相和左相合二为一,田恒现在是相国呢。”
  楚姬叹道:“田恒对这恒善无甚好感,但子剑却是个出名护短的人,今日封大夫打了他的儿子,恐怕不会善罢干休。”
  伍封微笑道:“子剑虽然护短,但这件事毕竟是他儿子的不是,他最多只能用其它的藉口来找我的麻烦。哼,他尽管找我便是,我又怕过谁来?”
  妙公主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顿觉这未来夫君天生有一种英雄气概,气势弘大,令她大为心醉。
  侍卫进来,说是责打完毕,那恒善已经痛晕了过去,由那帮吓得魂不附体的兵士抬走了。
  伍封吩咐一个侍卫道:“你立刻回宫叫几乘马车来,一阵将楚姬夫人送到渠公府上去。”那侍卫恭恭敬敬答应,众侍卫眼中满是尊敬之色。伍封知道,今日将田逆的爱将责打,那等于是公开剃田逆的眼眉,赢来了宫中侍卫的尊敬。
  妙公主笑道:“夫人姐妹两个孤身在这临淄城中,胆量倒是不小。只是时间长了,难免类似今日之事。”
  楚姬点头道:“公主说得是,小妹虽比妾身小了十五岁,但天生力大,又学过剑技,有些身手,等闲的人想来也能打发,不过我们运气倒好,数月间也无甚人来纠缠。”
  伍封道:“晏老大夫执掌刑律,铁面无私,是以临淄城的治安一向倒好。”又道:“夫人眼下处境虽难,但风韵高致,想来出身不凡?”
  此时列国纷争,最重武事,是以各国贵卿、大夫、士人都重剑技和射艺,剑术一道是贵族独有的技艺,百姓无从学起。楚姬的妹妹既会剑艺,如果不是田府所传,便是自身带来的技艺了,伍封故有此问。
  楚姬叹道:“其实妾身是楚庄王之后人,原本姓芈,后来楚国为争王位多番生变,手足相残,妾身这一族便逐渐没落为士族,改姓楚氏,依权贵而生。钟大夫是楚王的姑父,后来族人为了讨好他,十余年前将妾身送给了钟大夫。妾身父母双亡,仅有一妹只四岁,妾身怕她被人欺负,遂将她带到钟大夫府上。数年前右相出使楚国,又将妾身索要了来,妾身姐妹这才到了齐国。”
  伍封暗叹摇头,想不到楚庄王雄才大略,世称为霸,子孙后代之中竟有人沦落到这种地步,楚庄王泉下有知,恐怕是意想不到。
  楚姬又道:“不过小妹的剑艺并非家传,当年在钟大夫府上时,钟大夫夫妇待我们甚厚,那时楚狂人接舆先生在钟大夫府上作客,见小妹力气甚大,甚是喜欢,虽然未正式收她为徒弟,却亲传小妹剑艺和轻身功夫数年。只因小妹从未用过,田府中人也不知道。”
  伍封惊道:“听说接舆先生是老子的徒弟,轻身功夫十分了得,想不到还会剑艺,看来老子的剑术定是十分高明了。”
  正说话间,便听门外有人柔声道:“姊姊,发生了什么事?”一人走了进来。
  众人循声看去,伍封听得口音较熟,只见。那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头上梳着双环髻,穿一身淡红色的衣服,广袖上绣着紫色的云彩图案,虽然脸上粗黑,但比其姊要修长高挑,细腰如握,翩然灵动。
  楚姬看着她,眼中露出说不出的爱怜之色,道:“公主,封大夫,这就是妾身的小妹,唤作楚月儿。幸好她出去替我买药,否则,恒善那贼子怎会放得过她?必会大起冲突。”
  伍封见她细细的纤腰,认出是当日在市肆中曾经摔倒大汉的小丫头,喜道:“原来是你!”
  楚月儿也认出伍封来,点头道:“公子!”
  妙公主和楚姬都愕然道:“你们认识?”伍封将那日市肆的事随便说了几句,道:“我正后悔忘了问月儿住在哪里,耽心田逆派人捉她。”
  楚姬叹道:“原来那日援手助月儿脱险的是封大夫!”她三言两语将刚才的事小声告诉了楚月儿,忽道:“哎哟,看我胡涂得紧,月儿,快给公主和封大夫奉酒来。”
  楚月儿点头答应,低头走开。
  楚姬道:“妾身姊妹二人在相府时,幸好妾身颇得田相宠爱,二小姐又处处护着月儿,总算未曾受过太多委屈。如今妾身顽疾缠身,难料生死,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月儿了。田逆派人四处寻找我姐妹二人,恐怕主要是为了月儿罢。”
  说了一会儿话,楚月儿低着头奉上酒来,伍封见她瓜子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神光灵动,两个小酒窝衬得一张小脸红润诱人,最可爱的是她眉心上那一颗天生的小朱痣,令人只觉其清灵之美,却不生半点亵渎之心,其美色竟不下于人称齐国第一美女的妙公主。伍封见她面容大变,惊道:“咦!”
  楚姬笑道:“月儿生得甚美,妾身怕有人欺侮她,每使她出去。便让她在脸上擦灰,以策安全。”
  楚月儿偷偷瞥了伍封一眼,却见伍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心中一惊,盏中的酒泼出了少许,溅在伍封的手背上,脸色一红,匆匆走了开去。她乍见屋中这么多陌生人,那几个侍卫的眼睛更是贼忒嘻嘻地盯在她身上,无不一副神魂与夺的样子,脸上更红,袅袅婷婷地快步走到了楚姬身边。
  伍封瞪了那几个侍卫一眼,心中暗骂色鬼,其实他刚才自己也微有失态,干咳一声,将侍卫轰了出去,命他们在屋外守侯。
  妙公主见伍封模样古怪,忍不住格格娇笑,道:“封哥哥有些神不守舍哩!”她是少女心怀,不以为忤,士大夫妻妾成群是平常不过的事,天下女子从无奢求夫君专擅一人之心,何况这楚月儿天生的一幅娇弱清灵模样,令她大有我见犹怜之感。
  伍封讪讪一笑,低头饮酒。
  妙公主笑道:“这月儿甚是可爱,我这便将月儿带回宫中,田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找我要人吧?”
  楚姬面露喜色,道:“公主愿意收留月儿,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不过,田逆常常进宫,终有一天会见到月儿。国君将宫女赐给大臣是常见之事,万一田逆向国君纠缠,说月儿是相府逃脱的侍女,因而索要月儿,岂非令国君为难?”
  妙公主侧头想想,也觉有其道理,道:“那怎么办呢?你们既然被族人送了出来,回到楚国又有什么好?”
  楚姬笑道:“不如让月儿跟了封大夫回府做婢女,侍侯封大夫,岂不是好?田逆脸皮再厚,也不至于向封大夫要人吧?何况封大夫手段高明,就算田逆索要,封大夫也有办法对付。”
  妙公主与伍封相识数年,知道论起计谋来,父亲拍马也比不上伍封,瞥了伍封一眼睛笑道:“正是,这人诡计多端,定有办法。”
  楚月儿见乃姊一心要将她送到伍封府中,脸上似羞似喜,嗔道:“姊姊!”
  伍封偷看了楚月儿一眼,又惊又喜,不好意思道:“这个……,不大好吧?”
  楚姬道:“封大夫少年英雄,连败楼无烦、古陶子、公孙挥三大高手,连齐国名将高无平也被封大夫一招所擒,年纪轻轻便名列齐国三大剑手之一。如今这临淄城中,酒肆坊间,人人都津津乐道呢!封大夫对我们姊妹又恩,月儿能侍候封大夫,正是她的福气!”
  伍封愕然,心道:“你久病在床,足不出户,又怎知道这些事?”
  楚姬久历风月,哪会猜不到伍封心中的想法,笑道:“月儿每天出门,这些事都是她告诉妾身的。月儿心中,其实对封大夫仰慕得紧哩!”
  楚月儿面若红霞,嗔怪道:“姊姊!”
  妙公主笑道:“也好。我看封哥哥身边总要几个贴身婢女的,月儿若是愿意,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楚姬道:“封大夫休要小看了月儿,虽然她的剑术从未用过,不知高下,但她的轻身功夫却是非同小可,连接舆也强不了她多少,说不好能帮得上封大夫手哩!”
  伍封叹道:“楚狂接舆是老子的弟子,名闻天下,月儿有此际遇,那是天大的福气。那日我见了月儿的绝妙身法,正想请教。只要月儿不嫌弃,愿意随我回去,我当然愿意。不过,临淄城中就医方便,夫人留在城中最为合适不过,我此时若将月儿带回家去,恐她担心,不如姐妹二人先在渠公府在住下,待夫人病愈,再一齐到我伍堡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