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梦，要是蔡谦能平了这事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件事的真相，你愿意吗？”
  郭闻孝眼神平淡无奇地看过来。
  就是这眼神看得黄初梦心里一阵慌乱，她有些口干舌燥，刚想要拒绝，但到嘴边的话语却变成了：“没问题，只要蔡谦能平事，我就告诉你真相。”
  郭闻孝凝视着黄初梦的眼睛：“这可说好了。”
  黄初梦点头道：“嗯，绝不反悔。”
  “那就走吧。”
  两个人慢慢地离开会议室，走向大门口。
  ……
  与此同时。
  在赵山河的办公室中，看着郭闻孝和黄初梦两人就这样走出去后，李向阳翘起唇角，饱含深意地说道：“看来这个黄初梦还是贼心不死啊，她应该是和甄立群还有些勾搭，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对外面的闹事了如指掌呢？”
  “和甄立群勾不勾搭的不好说，毕竟外面的这事，甄立群应该也没想到。但她绝对是对这事知情的，要不然不会那样说。”
  赵山河捧着茶杯，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翘起。
  “不过无所谓了，希望这次的事情过去后，黄初梦能变老实点，不要再耍小聪明了，不然就算有人替她撑腰，我也会开除她。”
  “说得是。”
  李向阳微微一笑。
  “厂长，不过这个郭闻孝看着倒是不错，应该可以重点培养。要是说用好的话，绝对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对咱们的发展一定是有好处的。”
  “看看再说。”赵山河不置可否地回道。
  “是！”
  ……
  河图制造的大门口。
  这里已经聚集起来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初步估计少说也得有一百多。
  这些人吧，不只是穿着红星机械工作服的工人，还有些他们的家属。每个人都是激动地喊叫着，有的更是甚至挥动着手臂，要不是说有陈剑飞带领的保安处拦着，他们没准就已经冲进来了。
  即便还能克制，他们也都在咆哮着。
  “我们要求重新回到红星机械！”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穿衣！我们要工作！”
  “我们是上当受骗的，请给我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吵闹声连成一片，以至于说这里被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他们都在指指点点，都在说着河图制造的事情，准备看笑话。原本就不算宽敞的道路，这下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角落处。
  在这里站着三个人，他们便是卢万寿，梁茂火和杨克。至于说到甄立群，他没有到场。实际上他是知道这里的事情，也清楚今天这群工人会来闹事。
  可谁都能来，惟独他不行。
  他怕露面后会被这群疯狂的工人群起而攻之，搞不好甚至能被打死。
  即便是卢万寿他们三个，也是小心翼翼地躲藏着，没谁敢现身，他们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不知道露面后会不会被针对。
  “你们说赵山河会怎么解决这事？他真的会一直强硬到底，死活不妥协吗？”卢万寿眯缝着双眼，感受着眼前的盛况问道。
  “我觉得他够呛。”
  杨克摇摇头，不屑地说道：“就眼前这阵仗，我告诉你们，别说是赵山河摆不平，就算是市府的人来了也会头疼。除非是答应他们的条件，不然这事不算完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赵山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事？肯定不敢的。”.
  “只要他不敢得罪这群人，他的威信马上就会被踩在地上。”梁茂火说道。
  “对！”
  杨克嘿嘿一笑。
  “咱们就等着看赵山河的笑话吧！”
  在这种焦急的等待中，蔡谦出现了。出现后的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在陈剑飞担忧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就拿起一个小喇叭，跳到了一辆汽车的车顶。
  “各位，安静！”
  喧哗声依旧。
  就算他们都看到了蔡谦，可却没谁想要搭理。在他们眼里，这会儿就认赵山河一个人，除非他亲自来，不然这事不算完。
  故意的是吧？我不相信你们听不到我的话，既然你们非要故意这样做，那么就别怪我动招数了。心底这样想着的蔡谦，拿起话筒就制造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嗤嗤！”
  几乎在刺耳声音响起的瞬间，所有喧哗声便全都戛然而止。每个人都捂着自己的耳朵，神情愤怒地看向蔡谦。
  你到底要干嘛？
  这声音也太难听刺耳了！
  “现在我说话，你们能听了吗？”蔡谦淡淡问道。
  “你是谁？”有人怒气冲冲地喊道。
  “自我介绍下，我叫蔡谦，是河图制造公关部的部长。你们现在围聚在这里的事情，便是由我来处理的。”蔡谦笑道。
  “你处理？你能处理吗？我们要见赵山河！”
  “对，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部长，有什么资格处理这事？”
  “快把赵山河叫出来，我们要求见赵山河！”
  众人群情激愤地喊叫着。
  “你说蔡谦能应付这种场面吗？我真的是感到怀疑。这样的场面，就算是在以前的红星机械厂，咱们两个碰到也是够呛能解决的，我觉得还得是赵山河自己来。”黄初梦站在厂里面，看着这样的一幕，眉头紧锁着说道。
  “那可未必。”
  郭闻孝却是没有附和的意思，平静地说道：“你要知道蔡谦是赵山河钦点的公关部部长，在河图制造以前所经历过的大事中，都有他的影子。他要是说处理不好的话，在河图制造便没有几个人能处理好，所以安静看着吧。”
  “行啊，那咱们就看着。”黄初梦不以为然地一笑，她对蔡谦一点信任都没有。
  而看着眼前群情激动的场面，蔡谦却表现得很淡定，他没有任何愤怒咆哮的意思，而是脸色平淡地扫视全场。
  “我刚才说得很清楚，我是来解决这事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拥有着绝对的权力。你们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回答。”
  “我们想要回厂。”
  “对，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我们就是想要回到红星机械厂，重新上班。”
  “我们之前是被蒙蔽的，是被甄立群给欺骗了，所以说你得给我们一次机会，就一次机会，行不行？”
  “不行！”
  面对这种求饶般的要求，蔡谦的态度是坚决果断的，他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甚至连半点迟疑都没有，便果断地表明立场。
  “我现在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在场的每个人，你们是之前红星机械厂的工人也好，还是他们的家人也罢，都给我听清楚，从你们三天前离开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再没有任何资格回来。”
  “当时你们是怎么走的，相信不用我说，你们都心知肚明。既然你们能走得义无反顾，既然你们当初说过永不后悔，我希望咱们彼此都能留个颜面，谁也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僵。”
  “你们在外面是飞黄腾达也好，是落魄衰败也罢，总之你们的一切都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会攀附和羡慕你们的富贵荣华，你们也不要再像是这样逼迫要挟着我们回来。”
  蔡谦眼神清泠，表情冷淡。
  “还有，我再提醒你们一句，汉东市再也没有红星机械厂了，你们所谓的回厂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看见那边挂着的牌子没有？”
  “河图制造！”
  “这里现在是我们河图制造的工厂，不是你们嘴里说的红星机械。你们有什么委屈，有什么怨言，去找该发泄的人发泄，不要来我们这里闹事！”
  犹犹豫豫？含含糊糊？迟疑不决？
  没有！
  蔡谦就是明摆着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你们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和我们有任何关系，你们哪怕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这里的大门在你们走的那时候起就已经关上了。
  永不录用不是说笑。
  那是一条铁律！
  后悔吗？
  当然后悔，这里站着的工人全都后悔得要死。他们在这三天里简直是生不如死，每个人在被通知了要去的单位后就都过去问过，谁想得到的回答是全都是临时工！
  而临时工的待遇是很低的，别说是跟河图制造相比，就算是跟当初红星机械厂相比都要差出好几个档次来，这让他们情何以堪？谁能忍受这种巨大的落差？
  而就在这时，更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之前留在河图制造的工友兄弟们传出来消息，说他们每个人每个月最基础的工资竟然是两百八十元。
  而这还不包括奖金和绩效之类的，就是纯粹的保底工资。
  天啊，这个工资比当初红星机械给的都要多，更别说现在是能秒杀他们所要去的单位。
  更重要的是，河图制造的口碑和信誉可是要比什么砖厂和肥料厂好出太多太多了。
  在这样的对比下，谁还能忍受？
  他们真的是后悔得想要扇自己巴掌，你说当时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就非要跟着甄立群走。不走的话，他们现在活得滋润得很，何至于这样落魄？
  他们恨死了甄立群。
  他们也后悔得想哭。
  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尽办法回到河图制造上班。至于说什么颜面之类的东西，很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为了能养家糊口，他们宁愿不要脸。
  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请愿回厂这出戏。
  可谁能想到，现实是这样的残酷，赵山河当初说过的话，原以为是吓唬他们的，原以为会法不责众，原以为他们只要厚着脸皮就能回去，可现在看来不是那样的。
  赵山河说一不二。
  蔡谦忠实地执行着这样的规矩。
  “这个蔡谦够有范儿的，咬死不松嘴，一点都不怯场。”黄初梦颇感意外地说道，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赞赏的神色。
  “是吧？”
  郭闻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能被赵山河委以重任，自然是有其不凡之处。”
  场面瞬间陷入到一种尴尬的僵持境地。
  喊叫着的工人就算知道自己理亏，也没有说谁想要离开，他们还心存一丝侥幸心理，觉得蔡谦只是说说而已，是不会说这么强势的。
  而看到这群人这样，蔡谦心里也是很无语，态度和立场他能表明，但你能将这群人强行驱逐吗？不可能的，真要那样，闹出大事件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这事现在只能智取了。
  “各位，我知道你们之前都是红星机械的人，还清楚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是行业标兵。正因为这样，你们就更应该清楚一点，那就是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不管是谁，只要违背了，就必须无条件地严肃处理。”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一座工厂的长治久安。”
  “这也是我们河图制造能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我想你们总不至于说让我们自己扇自己脸吧？就算你们想，我们也不会这样做。”
  蔡谦的语气放得很平缓。
  他能看出来这群工人在凝神聆听他的话。
  “还有就是，你们不要觉得自己有多委屈，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就在这三天，我们将之前的工人还裁掉了一批。他们都是混吃混喝的一群人，这群人离开的时候也是闹腾，也是不甘心，但最后我们还是坚持到底地裁掉。”
  “这样做在我看来就是一种公平。这是对那些过关人的公平！要是说被裁掉的人不走，和你们一样也来闹事，你们觉得这对那些留下来的人公平吗？”
  蔡谦顿了顿，扫视全场后继续说道：“实话实说，我们河图制造的摊子就摆在这里，所需要的工人数量也是有限的，你们非要回来，难不成要我们将那些留下过关的人开除吗？”
  “他们中有你们认识的人吧？”
  “里面的人，有的是你们的兄弟，有的是你们的朋友，有的甚至是你们的家人，你们在这里越是闹腾，他们就越是难做，你们这是逼着他们要和你们翻脸吗？”
  人群一阵窃窃私语。
  他们都有所触动，他们也都清楚这件事自己是不占理的，不是说自己人多势众就能为所欲为，不是说自己说话音调高就能强迫人。
  这事是不对的。
  一种羞愧的心理开始在他们心里蔓延开来。
  “各位，最后我想给你们说的是，你们都有手有脚，在哪里都能找口饭吃。所以你们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蔡谦嘴角忽然扬起，勾勒出一抹邪魅弧度。
  “其实啊，我一直都奉行一句话，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那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说是吧？”
  冤有头债有主。
  这话说出的瞬间，人群就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而在这种骚动中，蔡谦忽然间做出的一个动作，一下就调动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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