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华夏许多人来说，绝对是信仰大溃败的一天。
  就事论事的很话，的确有很多东西既经不起推敲，也没有一个解释能让心服口服。
  “看吧，有些人就是喜欢阴谋论。自家媒体天天假新闻，就以为人家的媒体也报假新闻，cnn都官宣成功了，你们却拿着不知来源的视频集体狂欢。果然人的劣根性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啊，对对对。事前各种隆重消息密集轰炸，正式报道就35秒钟结束！”
  “正式报道35秒不正说明人家科技更先进，对这种程度的发明不屑一顾吗？”
  “啊，对对对，阿美的确不屑一顾！有诗为证：白房子里发布会，大佬邀请一百多，专家发言人齐上阵，不屑一顾顶呱呱！”
  “你们只会说对对对吗？能不能有点独立思考能力？”
  “啊，对对对！我不但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甚至还特么喜欢去小岛上玩，求反思券，今晚我要反思一通宵。”
  “对你妹啊！”
  ……
  事实证明阴阳人的破防能力是极为强大的。
  巧的是，豆豆的铁粉大都是些老阴阳人。
  没办法，哪怕之前是个好人，在跟豆豆的言语博弈中，也会锻炼出阴阳的能力。
  正常辩论？
  不存在的。
  跟豆豆正常吵架就特么不可能赢！
  人家一句“我本来就不是人呀？难道你也不是？”就足以让正常人破大防了。
  除非承认自己也不是人，否则就没法继续比下限。
  就算不要脸到承认自己不是人，豆豆也能用它在不当人这件事上丰富的经验，打败它的粉丝。
  比如：“呀，原来你也不是人啊？幸会，幸会。那我从不介意别人用‘它’来形容我，你肯定也不介意的，对吧？！”
  更劲爆的自然还有，甚至很多，只是粉丝们都羞于往外截图。
  总之今天对于许多活跃在华夏网络上的诸多精神国际友人来说，绝对是场大溃败，甚至是信仰崩塌的开始。
  人类科技圣地真的突然就不行了？！
  网络上的热闹自然也吸引了无数媒体的注意，可不止是国内媒体。
  事实上驻扎在华夏的那些国外媒体，反而对这个消息更感兴趣。
  于是当天的对外记者招待会上，便有记者提出了这個问题。
  “请问发言人，刚刚收到cnn的消息，美国科技发展委员会宣布成功完成了对逆向材料优化模型rmom的验证。加上之前白房子发言人曾宣称rmom的研究资料曾遭盗窃。请问您对此有何评价？”
  华夏发言人的回答也很让人玩味：“呵呵，关于这个问题，我没有收到更多的信息，无法做出评价。不过我建议伱可以多上上网，结合近期的相关要闻做出自己的判断。”
  这个问题被简单跳过，但当晚的七点新闻，又有一条关于新材料的消息，不但占据了整整一分钟，甚至还专门搞出了一部专栏节目。
  “本台消息，今天北疆大学金属基复合材料国家地方联合工程实验室传来捷报，实验室在超导材料临界温度课题上取得突破，成功研究出了临界温度控制在零摄氏度的超导材料并已通过专家组认证。
  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为超导体技术的发展带来了新的可能性，有望革新能源、电子设备和传输技术。这一突破为我们打开了通向更高效能源和先进电子器件的大门。
  实验室负责人陈杰南院士介绍道，零摄氏度超导材料的诞生得益于由西林数研所开发的材料学模型。事实上自西林数研所的材料学模型公布以来，已经克服了诸多材料工程所面临的难题。
  已经攻克了多种材料瓶颈，涵盖范围包括了机械、土木、电子、航空航天、能源、生物医学、环境保护等几乎所有制造业领域。更多详情请关注今晚八点的专栏节目《奇异的材料模型》。”
  ……
  普普通通一条新闻，搭配上当天的热搜，就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很快便被直接转到了豆豆的粉丝群里，也瞬间让群聊更为欢快起来。
  “卧槽！牛啊！豆豆！七点新闻都来站台了！”
  “噗……牛啥牛？豆豆压根没出镜，哈哈！”
  “不是，豆豆凭啥出镜，它不就会算个激活码吗？懂什么材料学模型？（狂笑）”
  “再一次证明了一个互联网定理！当一个消息听起来太假的时候，那么大概率就是真的！这特么都是什么魔幻主义现实啊？！”
  “不懂就问，零摄氏度的超导体材料算是常温超导体吗？”
  “零摄氏度已经能算了，之前我记得只能在-70多度才能超导呢！”
  “我艹，有一说一，这个材料学模型真这么牛的？豆豆要是赏我一个激活码，岂不是我也能发家致富？”
  ……
  群里的粉丝能不能发家致富是未知数。
  但对于西林工业大学各大接入了深海集群科研奖励系统的各个实验室来说，发家致富的机会是真来了。
  因为豆豆直接推送了一个公告，之前的积分奖惩措施不变，但积分的价值变高了。
  单个项目获得的任务积分不但能换之前的所有好处，而且每一点积分额外多了二十万奖金。
  连之前获得积分都有，而且已经直接打入了各个实验室提供的账户。
  最最最重要的是，公告里说明了这笔钱是分给个人的，不允许实验室截留。系统会自动追踪这笔钱的去向。实验室各个项目组内部按照系统评估的个人贡献点进行分配。
  真的，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多人都懵了。
  一点积分额外补奖二十万？
  随便打开积分榜就能看到，目前各个实验室已经拿到了703点积分，换言之这一下子要发1.4亿下来。
  按照个人贡献点排行，排名最高的研究员一次性能拿到930万奖金，哪怕按照最高档96万以上部分按45%扣税，也能一次性到手近六百万。个人贡献点最少的也能到手二、三十万。
  咋说呢？！
  虽然大家经常在背后骂豆豆搞出的系统一点不人性化，完全没有折扣可谈，也没少骂人工智能不通人情，但有钱这玩意是真敢往下发啊！
  听说这事把校长都给惊动了。
  觉得这么发钱不好，打算将一部分奖金作为研究经费的补充，但被直接驳回。
  理由也很充分。
  这笔钱属于数研所的额外收入，已经被纳入个人奖金专用。
  实验室的研发费用是另一个盘子里的，两种钱是不一样的。
  大家甚至听说豆豆又冒出了金句。
  “你懂什么呀？这笔奖金可是糖衣炮弹，绝对不能放进深海集群系统的研究经费里。我们的深海集群系统要的就是0糖份！掺糖进去，你是想给谁尝甜头？”
  真的，就一天时间，豆豆已经成了数个实验室几百研究人员眼中的神。
  尤其是对于那些在实验室里帮忙的临编人员跟苦逼研究生们。
  哪怕只是打个杂，多少也有些贡献点的。
  这笔奖励下来，基本相当于把几年的学杂费跟生活费都报销了，还特么有盈余。
  这以后吃饭加鸡腿都能眼都不眨了！
  谁特么敢说豆豆不可爱的？！
  站出来走两步？！
  之前听说参加群智项目组打杂的红包都直接给发了六十万，许多人还不太相信，但这次大家都相信了。这发钱不眨眼的风格果然一脉相承。
  真的，当这些消息陆续传出来的时候所有实验室都沸腾了。
  然而好事多磨。
  大家的兴奋劲都还没过去，第二天又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公告是否执行待定，已经确定了有人持有不同意见，所以各个实验室跟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下午要去数研所那边开个会，最终奖金发放的方案要根据会议结果才能确定。
  真的，也就是没人知道这个持有不同意见的人是谁，不然那绝对热闹了。
  于是当天下午所有实验室、研究中心干活的人们几乎都没心情干活了，各种小道消息几乎开始直播起了整个会议进程。
  ……
  西林工业大学，材料结构表征与性能分析研究中心。
  徐正行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研究模型反馈的一个数据图，便听到外头传来喧闹声。
  “会议开始了，听说乔教授没出面，豆豆代表数研所参加的？”
  “噗？豆豆？！不是，这消息保真？”
  “绝对保真！我室友一个好兄弟被叫去做会议纪要，实时播报的。”
  “不是吧？会议上还能玩手机？”
  “呸，就不是什么正经会议，没听乔教授都懒得参加吗？让豆豆上的……”
  ……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据说刚刚讨论到我们的奖金。有人发言说研究生跟临聘人员的奖金设计过高不利于我们的发展跟对未来的规划！惨！”
  “我去，谁啊？！所以学生就没人权是吧？”
  “就是……电脑出结果的时间未定，不都是我们通宵守在实验室吗？就算智力贡献的部分少了点，但现在都用模型了，体力贡献更大嘛。”
  “哎……我就说总有些人见不得我们好一样！”
  ……
  听着外头的声音，徐正行本来还想着出去让这些年轻人冷静冷静。
  但刚放下手中的笔，又改变了主意。
  还是算了。
  这个时候本来就敏感。
  其实徐正行对这事也是颇有微词的。
  这种奖励性的公告要么不发，发了就别搞的一波三折的，平白影响士气。
  他们这个已经属于整个大型项目的边缘部门，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新成立的海底集群研发中心内部得乱成什么样了。毕竟材料这边积分本就不是大头，他们这边总计也才38点积分。
  其他只要跟材料相关的实验室普遍积分都不高。
  但也没啥好抱怨的。
  毕竟他们现在的工作主要依赖于模型，干的事情的确不多。
  工程中心那些搞结构、搞通信、搞感知的才是积分大户。
  可即便如此，这换算成奖金发下来也有760万。
  按照他的贡献点能拿90多万，相当于他三年的工资了。
  说实话，他都心动了，更别提手底下那些学生了。
  所以还真不能怪这些孩子们人心浮动。换了他年轻时候，估计会比外头那帮学生更气愤。
  有趣的是，据说发奖金这笔钱是数研所卖给对面一个一次性激活码换来的。具体情况徐正行并不知道，但据说这次赚的钱换算成人民币足足十七亿多，数研所直接全部都拿出来做奖金跟奖学金了。
  的确是够大气的。
  数研所那位是真不把钱当钱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手里掌握着材料模型的激活码，据说准岳父正在搞西林的材料研究中心，其他拿到授权的企业量产的新材料还要根据销量支付知识产权费用，另外还有群智项目不停吸金。
  想来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缺钱用了。
  当然那位似乎也用不到什么钱，学校多少年没有分房子了，这次直接给弄了一套别墅……
  这边徐正行还在感慨，外面又传来了动静，这也让他下意识把耳朵竖了起来。
  “兄弟们，好消息，好消息，确定了，我们的奖金还是按照公告里执行。整活还是得豆豆啊，它一番话直接把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给干沉默了。”
  “我艹，真的？！豆豆这么牛逼？它说啥了？”
  “我靠，太经典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讨论我们奖金的时候，豆豆直接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烧水时要把热源放在水的底部而不是顶部？我就问牛逼不？”
  “这是啥意思？你赶紧说全了行不行？”
  “就是，别卖关子。”
  “哈哈，当时参加会议的大佬们跟你们反应一样，都没绕过弯来。然后豆豆就说了，这是物理规律决定的。水温升高的本质是水分子的运动加剧。如果从底部开始加入，先动的水分子就带动周边后动的水分子。
  先动带动后动，最终实现共同运动！但如果把加热源直接放在水的上层，那么先动的水分子剧烈运动后会直接转化成水蒸气跑向外界，不可能承担起先动带动后动的任务，所以我们的奖金公告方案没得商量！”
  “我艹，豆豆神了！”
  “以后我就是豆豆的铁粉了！就冲这番话，豆豆在我心里封神了！”
  “你们没发现吗？数研所的大佬好像都喜欢用理论描述这些乱七八糟的，上次乔神还弄出一个装逼定理来！”
  “这算啥！基操而已！所以我早说了，这次会议既然豆豆参加，公告又是豆豆拟定的，谁去开会也改变不了结果，让你们不用担心了！”
  “呸，就属你最会放马后炮！今天是谁一大早就担心的不行，不停的念叨你那二十五万能不能到手来着？”
  “不是，早上的时候谁知道数研所那边是谁参加会议啊？！万一不是豆豆呢？”
  “要不是豆豆估计更简单了。乔教授出马，大概就一句话，公告都发了，你们开什么会？吃饱了撑的吗？哈哈哈……”
  ……
  听着办公室外传来的欢笑声，徐正行松了口气。
  也挺好的！起码不用担心这些年轻人的士气问题了。
  不过下一刻他又感觉揪心起来。
  这什么玩意儿？！
  先动带动后动的理论都出来了，那他们这些老人的奖金。
  也不知道外头这些家伙还会不会关注后面会议的内容。有心想主动把人叫进来问问，又拉不下那张脸。
  好在后面热闹一阵之后，明显八卦之魂还没消散，又有人开始叫嚷起来。
  “再探再报！听听后面是个情况！”
  “一直问着呢！不过还没回话，估计会议上正在说得精彩呢！”
  “嘿嘿，也不知道老板他们的奖金能不能发，估计是要分期吧？”
  “来了来了，消息来了！噗……”
  “你笑个锤子啊，啥情况？”
  “哈哈，不怪我，主要是豆豆太搞了！所有人的奖金必须按照公告来，豆豆的理由是，你们都已经认可了底部热源理论，那么好不容易加热源让下方的水分子都动起来了，你们却不想让这些分子动能传递到中层去到底是什么居心？
  是不是你们都不想被带动了？！一个问题再次让参加会议的领导们答不上话了。最终只能同意公告的整体方案。不过还是有点小插曲的，好像说对于一些重点研究员，好像是能一次性拿两百万以上奖金的，要跟实验室签一份合同。
  不过这跟我们没关系。毕竟咱们拿的积分少，而且不重要。主要是搞遥感跟通信那边的重点研究员想拿奖金可能会麻烦点，咱们完全按公告来就完了！而且不止之前的积分跟贡献点这么分配，是这个项目完成前，都按照公告里的方式分配！
  换句话说，只要继续干活，还能继续拿钱！最骚的是，豆豆还说了，这个方案只认现在任务发布系统里备过案的，哪个项目组要加新人进来，得通过它的考核！”
  “无话了说！真正无话可说了！”
  “行了，行了，那边快散会了！大家赶紧干活吧！咱们做人可得厚道，拿了钱咱们可得把活干好。不然顶头的又有说法了！”
  “可不是！赶紧干活吧，多赚点个人贡献点，我觉得毕业后我可以直接在西林买套房了！”
  “不是，余哥，你不是说毕业了想去临海发展嘛？在西林买房干嘛？！”
  “之前决定去临海那是西林材料科研大基地还没动工的时候，现在咱们学的这些，不趁这个机会去里面找份调参的工作，还能干嘛？以后搞这行，临海的工资可不一定有西林高。”
  “其实如果能争取到机会的话，最好还是能留校。当然能去西林立橙科技的话也不错……”
  ……
  听着外面的讨论，徐正行出了口气。
  好吧，他的九十万也稳了。
  但让他感觉到吃味的是，重签合同这事竟然跟他们材料实验室没啥关系。
  果然是人怕入错行啊！
  当年他要是学遥感或者信息就好了。
  虽然说调参这项工作其实外行还真干不好，但问题是门槛已经没那么高了。最多只需要半年时间了解基本理论，再花半年时间实践就能培养出一个熟手。
  最气人的是，这项工作有时候一些小失误还能有大收获。模型主要依靠算力支撑，哪怕犯了错，也就是损失一点时间，但万一模拟出一些性能超强的材料，那就赚大了。
  稍微有点技术含量的大概就是实验室还原了。
  这方面有实验室经验的那些研究生肯定比草台班子要强，遗憾的是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毕竟当模型给出的实验室方案连淬火、退火的温度跟时间都精确到秒了，的确没给人留下多少可供操作的余地。导致行业可替代性极强。
  最大的改变大概就是目前他们的晋升都已经暂时不跟论文跟成果挂钩了。
  而且鉴于行业变化太快，未来晋升模式都还在研究中。
  想想都觉得晦气。
  他现在还是副研究员，以他的资历跟贡献，原本明年或者后年就有希望上评上正研究员。
  但正常晋升的路暂时都被堵死了，他还无话可说。
  不过想到即将能拿到的九十多万。
  徐正行心情突然舒坦多了。
  外面那些学生们也没说错，其实现在能留在学校也挺好的。放外头，这么多钱得被打破脑子去争，哪像他们轻轻松松就拿到手了！
  不过这些学生还是太年轻了，还不懂得如何抓住问题的本质。
  把豆豆那些说辞吹得神乎其技的。
  真正能让奖励按照公告施行的本质原因其实还在于乔教授压根没出席这次会议啊！
  这些笨蛋们！
  这态度还不明显吗？
  你们尽管闹，想想前车之鉴！
  估计会议开始的时候，那些大佬们看到乔泽根本没出现，是一个机器人跑来代表参加会议脑子都是懵的！那还不豆豆说什么是什么？
  是的，徐正行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也马后炮了一回。
  其实刚才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的心情一样忐忑，深怕快到手的九十多万不翼而飞了，又或者少了一截……
  都是凡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