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楼，好家伙。
  楼上氛围那是相当的火热啊！
  东边儿一句高亢悲痛的“兄弟们啊，我失恋了，因为没喊过情敌，希望兄弟们助助力”；
  西边儿一句兴奋激昂的“大喜之日，我们给大家摇一个”。
  一个个都沉浸在自己编造的剧本里难以自拔。
  还有进阶版。
  “不被父母支持的爱情”、“兄弟割袍断义”、“传说中的五角恋”……
  舒姣：……
  是我给你们的自由过了火。
  一个个不觉得荒谬吗？
  哎~
  还真不觉得。
  舒姣凑过去看了眼数据。
  别说，上这种荒谬剧情之后，盈利额直接飙升，明显比昨天翻了倍。
  舒姣：……
  算了。
  就这样吧。
  下沉市场也是市场，无论怎么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舒姣很快就把自己劝服了。
  “哎？”
  扫一眼办公区，舒姣眉头微皱，“阿兰她们呢？”
  “她们说要去出外场。”
  旁边的人立马回道：“她们换了音乐，去山上摇，说是改良派森林风摇子。”
  “很有创新性。”
  舒姣点了个赞。
  “对了舒姐，他们最近新招了一批人，正在训练，您要不要去看看？”
  看看也行。
  舒姣慢悠悠的晃到底下的大训练场。
  前脚走进去，后脚就想报警了。
  “今天当摇子，明天赚房子！”
  “吃得苦中苦，日赚一万五！”
  “只要坚持不放弃，车子票子往家提！”
  训练场里，同款服饰，花里胡哨的头发和纹身的一群人，正在大声喊着。
  舒姣站在门口，表情已经僵化了。
  “宿主姐，嘎嘎嘎……”
  003笑疯了，“我觉得你迟早要被抓进去。”
  这玩意儿也忒像传销了。
  要不是舒姣这楼，租在偏僻的地方，价格低还没邻居的话，早就有机关人员上门查水表了。
  “节奏节奏节奏！”
  “头摇起来，别搁那扭扭捏捏，训练不过关是赚不到钱的。”
  “说了多少遍，多少遍！脚出去，四十五度，四十五度，卡死了！”
  已经赚到钱的训练导师，要求相当严苛。
  训人的嗓门儿，大到在整个训练场上回荡。
  舒姣瞄了两眼，撤了。
  她还是看看薛义去吧。
  回办公室的时候，薛义正在跟罗倩这个毒士一块儿商量催债的事儿。
  这俩凑一起，可不单是1+1＞2那么简单。
  罗倩：“要我说，找个精神病，直接去他家拉屎。一天三趟。”
  “可以。”
  薛义点头表示赞同，“再找个艾滋病吧，往他家门口一坐，不闹不吵，就盯着他家，闲着没事儿吐两口。”
  “或者找人直接去他家上吊算了。”
  “再拿个大喇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喊，顺便拉个横幅。到时候他不还，他邻居也得催着他还……”
  舒姣听了两耳朵就走了，心里默默念了两句佛经。
  这俩真的，跟她公司名儿绝配——
  道德有限。
  过了会儿，舒姣找崔兰去了。
  崔兰正抱着孩子在哄，摇摇晃晃的，那张脸上浮现的母性温柔，足以叫人沉溺至死。
  “姣姣。”
  听见声响，崔兰抬眸看去，惊喜不已，“你最近不忙了？”
  “忙。”
  舒姣熟练的走进去，“长大了点儿。”
  孩子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儿。
  舒姣抬手轻戳了戳那张圆乎乎的小脸儿，软软的，滑嫩的，触感还挺舒服。
  “妍妍。”
  崔兰柔声唤着，“姐姐来了，给姐姐笑一个。”
  小小的陈妍似能听懂话一样，当即露出一个无齿的笑脸儿。
  看舒姣颇有耐心的逗弄孩子，崔兰笑得愈发慈爱——
  姣姣这小急脾气，愣是被孩子给磨没了。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你马上开学了。”
  崔兰又另起话头，“作业做完了没？这个寒假，我好像都没看见你做作业。”
  “做完了。”
  舒姣面无表情的应着。
  看她那样儿，崔兰就知道，估摸着是一个字没动，“你们老师还在群里说，开学要检查你们作业。让家长最近都注意着点儿。”
  “闲出屁了。”
  舒姣嘴一撇，相当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崔兰无奈失笑，“回头老师让请家长，就让你舅舅去吧。”
  左右姣姣也不靠那点儿成绩吃饭。
  作业不写就不写吧。
  只希望妍妍是个聪明的，不然一家子找不出一个脑瓜子好使的，以后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舒姣也没多待。
  见崔兰状态不错，她就走了。
  也没干别的。
  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刷视频，然后在网上找苗子。
  她开个MCN公司，手底下光是摇子和喊麦的混子怎么行？
  怎么也得搞几个能撑场面的赛道吧？
  “这个不错啊，田园赛道。过两年顺应形势搞搞乡村带货，也算正能量嘛。”
  “徒手换头？这技术，美妆赛道走起！”
  “哟~未来千万级别大网红。”
  刷着刷着，瞅见熟悉人物，舒姣一点儿没犹豫，通过后台发去签约邀请——
  六千底薪，五险一金，七三分成。
  公司负责规划路线，找水军推动流量话题，配备专业团队，后期带货的产品检测和风控……
  你问专业团队哪里来？
  这不是正在挖吗？
  舒姣手上是没有，别人家多得是啊！
  “我们公司有五险一金。”
  “我们公司双休。”
  “我们公司加班真给三倍工资，培养的博主按关注人数阶梯式给团队分红，最少三万，上不封顶。”
  “来不来？”
  一般这三条摆出来，对面的准新员工，都会在下周来公司报到。
  很少有能拒绝的。
  也有。
  因为条件开太好，对面以为是诈骗团队，甚至怀疑他们公司开在缅东。
  “我懂，你们这不就是想把我骗过去，挖心挖肾吗？我不去。”
  “我们公司不在缅东。”
  “要交钱对不对？三千培训费，还可以贷款对吧？我没钱，不给。”
  “我们是正规公司。”
  “你们是不是说底薪六千，等我去了就是底薪两千，剩下发绩效奖金，不达标就扣我工资？还双休，一个月休两天那种？”
  舒姣：……
  第N次听到这种问话的舒姣，觉得自己精神都得到了净化。
  随后她真诚的问了一句——
  “你是没在正规公司上过班吗？”
  对面一下子就被干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