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气？
  骨气那是对外人的。
  再怎么说，舒姣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
  大不了他赔礼道歉，实在不行磕俩头、卖命卖身罢了，总不能要了他一家老小、母族亲戚的命。
  六皇子真不傻。
  没看他下手，都没奔着舒姣的命去吗？
  那是心里有数。
  真奔着要命去，就结了死仇。
  先试探一波，探探亲姐的底和亲爹的态度。如果真能得手，第二波刺杀立马奔着人命去。
  他当然不可能留个死敌在世上。
  没得手，那就算了。
  搞不赢，滑跪认输，死不了的。
  六皇子主打一个——
  不要脸！
  舒姣瞅着他，那是真打算豁出去“哐哐”磕头了，只好无奈的把人架起来。
  “行了。”
  能咋办？
  亲爹还在。
  这个便宜爹她也算满意，总不好不给他面子，真把傻子弟弟送去见阎王。
  “太子？”
  六皇子试探的低唤了声，“那、那我的活儿……”
  “户部查账的事，你帮岳时顶着，其他的事本宫安排给别人处理。”
  舒姣挥了挥手，示意他没事儿滚吧。
  “哎！”
  六皇子大松口气。
  虽然查账这事儿同样得罪人，但好歹能让他缓缓。
  随即他笑得一脸谄媚，“皇姐大度。皇姐真真是天底下最仁善的……”
  夸两句又不会死。
  更何况这也算实在话。
  换做他，估计是没办法这么轻易就松口的。
  舒姣听了这话，微微勾唇，“母后与惠妃娘娘到底也是多年交情。”
  “是是是。”
  六皇子应着声儿，不大会儿就走了。
  完事儿传信给亲娘，让她闲着没事儿多去陪陪刚刚升级的皇后娘娘。
  你亲儿子的命，可在人家女儿手里攥着了。
  惠妃：……
  这小王八蛋。
  老了老了，还要给儿子擦屁股，惠妃心里一片骂声。
  骂完还得去找李婉仪贴贴。
  东宫里。
  003已经在空间里笑得打鸣了，“宿主姐，他说你大度哎！”
  主统在上啊。
  它宿主姐有这美德吗？
  “我不大度吗？”
  舒姣反问之后开始举例说明，“我都放了他一命。我还放了崔存安和卢甜一命，让他们夫妻恩爱。”
  还不是怪崔存安和卢甜，那俩东西一点儿都不坚强。
  俩月没撑住，自个儿找死。
  可不是她杀的。
  “我不信。”
  003摇摇头。
  舒姣拽着它就是一顿揉搓，笑得不怀好意，“老六还算有点儿本事。等便宜爹走了，累不死就把他往死里累。”
  大不了，到时候加恩惠妃和二皇女嘛。
  为了亲娘和亲姐，为了母族，老六肯定会愿意为她拼死干活儿的。
  003含糊不清的“啧啧”两声，“我就知道……”
  它宿主姐果然没那么容易放过老六。
  这事儿，很快乾元帝就知道了。
  老六去东宫走了一趟，回去手底下就剩户部查账的差，乾元帝心里还嘀咕——
  不是？
  他崽儿这么顾念亲情吗？
  还是说，老六给的太多了？
  “送了一百万银票。”
  舒姣一边批折子，一边还要满足便宜爹的好奇心，“还有一些朝臣势力的投靠。”
  “哦？那你就这么算了？”
  乾元帝追问道。
  “儿臣倒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都赢了，也没必要对失败者追着杀。”
  舒姣慢悠悠道：“更何况，这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吗？”
  “朕？”
  “儿臣总不好真叫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是？”
  乾元帝：“朕没管。”
  你收拾老六，朕没管，就是把那孩子交给你处置了。
  舒姣听得嘴角一撇，“父皇，您从前对老六可是疼爱有加。真把人弄死了，您不得心疼难过？”
  “儿臣孝顺，可舍不得您受这苦。”
  乾元帝怔愣一阵儿，而后轻笑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哄孩子的玩笑感。
  “是，太子孝顺。”
  这孩子是真有趣。
  甭管她是不是真顾念自己，到底是没下死手，说明心头还是顾念兄弟姐妹情谊的。
  那些傻孩子交给她，不会出问题。
  乾元帝想着，又继续道：“顾老将军身子不好，你有空便去看看。”
  顾家，交给你了。
  “你姑姑们，你隔三差五见见也无妨。尤其襄和公主那，多走动走动没坏处。”
  你的基本盘，自己掌控好。
  “礼亲王掌控宗人府。礼亲王王妃，叫你母后时常见见。他家就一个女儿，你可以许诺封她为世子继承王府……”
  宗亲，得捏到自己手上……
  乾元帝换了本新折子，一边给舒姣仔细讲解。
  见舒姣明显都听了进去，他心情是真好——
  这才是他想教的孩子！
  一听就懂，一做就会，举一反三，上手贼快。
  像他！
  真像他！
  批完折子，看看申初正烈的太阳，乾元帝一时来了兴致，“走，随朕出宫看看。”
  好久没有见过申时的阳光了。
  原来皇帝还能当得这么轻松啊~！
  老父亲突然有点儿闲心，舒姣也只能陪着。
  左右没别的事儿，出宫遛遛弯也行。
  二人换了身简单点儿的衣服就出去了。
  大街小巷正是热闹的时候，叫嚷声此起彼伏，摆着卖木簪小摊儿的婶子、站在街头卖葫芦串的老爷子、角落里卖绣帕香囊的姑娘……
  乾元帝收敛了气场，也不嫌弃，挑着物件儿就跟人闲聊起来。
  活似个做生意的富家老爷一样。
  “哎，这是我女儿，聪明能干得很。可惜绣工不好，这帕子给她挑的。”
  乾元帝语气里带着些炫耀，“这竹子绣得不错，多少钱？”
  “80文。”
  摆摊的姑娘爽利的张口，“老爷您别觉着贵。这帕子用得可是细棉布，江南的绣法，这竹枝竹节您看多精细呀。”
  “哟~小姐一看就跟您像。”
  “老爷您家大业大的，小姐聪明能干才好呢。绣工不好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不是有老爷为小姐操心吗……”
  姑娘张嘴噼里啪啦的一顿说。
  听得乾元帝笑眯眯的点头，“对嘞，她就像我。”
  完事儿从兜里掏了80文，又顺嘴问道：“你这么卖，一个月能挣多少？”
  “手脚快些的话，能挣四五百文。跟您指定是比不了，但我家爹娘的药材钱是够的，还能存点儿呢……”
  姑娘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的将帕子包好递过去。
  乾元帝收了就塞给舒姣。
  舒姣：……
  别说，这感觉还挺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