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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军走了！
  带着整支跟随嘉定侯周奎临阵逃脱、又遭遇拦截的参与船队折返，朝着洛阳的方向行进。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这是彻底断送了这帮人对于逃出生天的希望。
  这件事儿，无疑是相当讨人嫌的。
  与此同时，追上嘉定侯周奎，并且将其正法的这事儿，同样如此。
  因为即便是崇祯已死，嘉定侯周奎依旧是明廷勋贵中的头面人物。
  兔死狐悲……
  即便是有着宗室的默许，但将这样的人物随意杀掉，也终究会引起许多与周奎一样的勋贵不满，甚至还会心生敌视，积怨颇深，指不定哪天就对你背后下黑手了。
  但龙军并不在乎。
  与老辈人不同，少年自有少年狂。
  他龙军，化名“龙八行”，潜入朝中，担当这个钦天监的副监正，可从来都不打算去看这帮旧秩序既得利益者的脸色。
  特立独行，不但是他的标签。
  也是他的本性。
  ……
  “为什么不跟他多打听一点……”
  相比较于出京之后，就被排挤到了权力边缘的嘉定侯周奎……
  龙军这位洛阳城防的实际掌控者，对于敌人的了解，应该更多。
  周奎和周吉安不了解的，他一定知道。
  但陈九暮却摇头，拒绝了司徒武给的提议。
  龙军所谓的“默契”一说，是真是假，他还需要跟大长老等人核对。
  而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那又如何？
  自从龙军父子，退出了墨家，双方就已经不再是同一阵营了。
  龙军父子的想法，以及利益，未必就是墨家的利益。
  有了分歧……
  双方，也早已不可能完美契合。
  作为墨家的钜子，陈九暮要真的“傻白甜”，全盘信了那小子的话语，指不定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呢。
  谨慎……
  一定要十万分的谨慎！
  毕竟他需要为之负责的，是整个墨家。
  ……
  伊水一战过后，北上的行程，就突然变得很是顺利。
  尽管越往北走，敌人越多……
  也有大片的伥鬼尸群，于周遭游弋。
  但这些在北上小队、特别是弑神小队的兵锋之下，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威胁。
  唯一让燕九有些担忧的，是陈九暮“下线”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吉，一直都保持着待机状态，麻木地跟随。
  他不得不让白芷专门照顾阿吉，甚至后面的好几场接触战，都不让她去参加。
  一路行进，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来到了洛阳城的外围。
  抵达此处，无论是燕九、司徒武，还是弑神小队的所有成员，又或者是编外人员阿花，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此刻的他们，正身处于洛阳南郊的一片树林之中。
  树林位于土丘之上，算是居高。
  放眼望去，却瞧见人山人海、遮天蔽日的伥鬼，几乎充斥在了视野里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都蔓延到了天边去。
  这是怎样的一个境况？
  就仿佛天地之间，都只存在伥鬼这么一种玩意儿……
  但事实上，当众人将视角往上移动，落到半空，却能够瞧见数列黑红色的怪鸟，或者三五成群，或者直接十几头，于半空中盘旋着，从城池边缘划过，发出尖利的呼啸声，让人心脏紧缩，恐慌不已……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伥鬼围城之下，城里的人们，会是怎样的一个心态。
  振奋、激动、誓死不从？
  不！
  更多的，应该是恐惧、绝望，甚至只盼速死。
  事实上，如此一幕，也是让北上小队的所有成员，理会到了为何那帮被龙军“押解”着，回返洛阳的船队诸人，脸上为何会是那般的绝望……
  换作大部分普通人，好不容易逃离地狱，却又被拽回来，想来应该也如此吧？
  难怪那帮人，是那么恨龙军。
  他们不恨眼下的伥鬼尸群，因为它们就是“地狱”本身……
  而龙军，是将它们拉回地狱的那个人。
  只不过，这些人或许并未想到一点。
  那就是一直逃……
  又能如何？
  以伥疫的蔓延速度，洛阳陷落了，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去？
  当然，这些并非小民，乃至于城中大部分权贵，他们所能想得到，或者理解的。
  对于世上的大部分人而言……
  短暂的安逸，也远胜未来的一切。
  ……
  “妈的！”
  燕九年纪不大，但可以自称为一个“老墨者”了。
  从平茶秀山出来，到墨家学院毕业，再到后面快速崛起，一直到最后回归秀山，闭关静修……
  在这个过程中，他经历了许多、许多……
  可以说，燕九方才是墨家最核心的那一批骨干，也是创始人苍耳子，想要培育出来的那种人。
  不仅如此，他还见过许多的大场面。
  甚至作为小队领导，参与过北上除伥的任务，直面过第一头王级鬼伥虫——鲁王……
  身为墨者，与伥鬼干仗，更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
  但当瞧见这漫山遍野的伥鬼，或者密集，或者稀疏，于洛阳城外徘徊之时，他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纾解心头的恐惧。
  是的，就是恐惧！
  作为一个本身实力，就达到了高阶钻石，甚至半步超凡级别的墨家强者，穿上定制魂甲之后，正面硬刚超凡大佬，都没有半分畏惧的他，此时此刻，却止不住地一阵心慌。
  为何？
  如果只是一头伥鬼，别说他燕九，就算是让墨家里最普通的一个防卫兵过来，都能轻松解决。
  哪怕是虎伥、百里将……
  对于燕九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威胁。
  千里侯呢？
  的确会麻烦一点，但也算不了什么。
  即便是在伥鬼大军之中，他燕九依旧有万军丛中，取敌首级的自信。
  但……
  墨家里面，又有几个如他燕九一样的人呢？
  当面前的伥鬼大军源源不断、杀之不尽之时，又该如何？
  人又不是机器……
  就算是机器，世上也不存在永动机。
  任何存在，终究是会有力竭之时……
  而伥鬼，却能一传二、二传四、四传八，八传十六……
  这是指数级的爆炸性增长。
  当数量，达到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量级，就会引发一个可怕的事情。
  量变引发质变！
  到了那个时候，又该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