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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
  陈九暮与体内的肥虫子小白，反复联络与沟通。
  或许是因为吸收了太多的能量……
  那狗东西，前半夜基本没有给过陈九暮半点儿回应。
  但在陈九暮孜孜不倦地骚扰下……
  狗玩意，终于还是回复了。
  【在了，在了——你烦不烦啊……】．
  “狗东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自己心窝子来一刀，然后咱俩同归于尽？”
  【有话好好说！不就是一个妹子吗，至于吗？】．
  “能不能说人话？”
  【我本来就不是人！】．
  “嗯？”
  【我了解了，你这是打算将那枚嫦娥神使的神格，交给你的小苏队长融合，借助上面的不死特性，让她复活回来，对吧？】．
  “什么复活？她还没死……”
  【那算了，我睡觉？】．
  “行行行，你都对——你赶紧给我说，后果会如何？”
  【你这是做出了决定？】．
  “对……”
  【你应该知道，这一波的聚合属性，很邪性！所以就算是你的小苏队长活过来，也会承受巨大的痛苦，甚至性情大变，可能就不再是她本人了——这你也能接受？】．
  “不，我相信以她的意志，能撑得住的……”
  【要是撑不住，成为了欲望的傀儡，那怎么办？】．
  “欲望的傀儡？你是说，跟谢彪一样，直接跑去娼馆，找男人发泄？”
  【很有可能！】．
  “不会的……”
  【怎么不会？这世间，哪有获得力量，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相比别的，仅仅只是变成一个荡妇、淫娃，那算是最轻的代价了……】．
  “所以，你成为我的本命蛊，给予我力量……我也会付出代价？”
  【……】．
  【当然！】．
  “是什么？”
  【你现在还不能知道——不过你也别急，到时候，我会提前与你说，让你自己做决定的……】．
  “……”
  “除了性情大变，还有别的副作用吗？”
  【你想过你私自融合神格，你自己的处境没？】．
  “这个不用你管，你只管跟我说苏队的后遗症……”
  【不，我只能跟你说，给了她，融合完美的话，她能活，但极有可能性情大变，至于其它，我也不知道——毕竟，我跟它们，不是一伙的……】．
  “好！”
  ……
  结束谈判之后……
  陈九暮小心地从床上下来，尽可能地不发出任何动静。
  随后他来到了门前，将耳朵贴在上面。
  他听了一会儿走廊上的声音，确定有人巡夜值守之后……
  决定走窗户离开。
  为了小心起见，并没有借助墨家飞爪……
  但他还是很轻松地从二楼滑落，来到了招待所的前院。
  然而这个时候，黑暗中却走出一人来，低声问道：“陈九暮，你这是要去哪儿？”
  来人正是白芷。
  陈九暮眉头一扬，低声说道：“大晚上的，你在这儿干嘛？”
  白芷似乎看穿了陈九暮的想法，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会以为，支队长让你保管神格，会一点儿监管措施，都没有吧？”
  陈九暮眯着眼睛，说：“所以，组长你是负责监视我的人？”
  白芷摇头，说：“不止是我……”
  随后又承认了：“但今晚，轮到我负责……”
  陈九暮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所以？”
  白芷看着他，说：“你有想过没？如果你私自将这原本应该上交长老联席会议，由长老们处置的神格，私自处理，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这个问题，肥虫子小白，也曾经提醒过陈九暮。
  但他当时，没有理会。
  而此刻，他倒是想听一听，白芷的说法。
  毕竟白芷出身云顶城，最是了解云顶墨家内部规则的运转。
  她的判断，最是真实。
  看着黑暗中的陈九暮，白芷叹息一声。
  她说：“首先，你这一份原本能助你在墨家内部，平步青云，甚至让你一跃成为墨家新生代代表人物的功劳，恐怕就要飞了……”
  陈九暮脸色平静：“功劳于我，不过浮云。”
  确实。
  如此一份天大的功劳，在旁人看来，绝对是难以割舍的荣誉。
  但对于陈九暮而言，却远不及苏半夏的知遇之恩厚重。
  白芷又说：“其次，因为你的私自决断，你将会受到墨家内部最严格的审判，极有可能将你放逐到最偏僻的哨站，甚至最极端的，将会直接剥离你身上的蛊虫，废了你的修为，把你逐出墨家……”
  陈九暮苦笑一声，说：“我身上的黑帝杀人蛊，已经被嫦娥神使掐灭了……”
  这事儿，当时他被擒时，多人都有瞧见。
  包括崇圣寺的普仪大师。
  墨家与沐王府关系不错，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来。
  陈九暮也无意隐瞒。
  听到这话，白芷倒抽一口凉气，方才知晓陈九暮为了夺取那枚神格，到底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受了多少罪……
  与此同时，一股说不出来的敬意，涌现于白芷心头。
  这个男人……
  他居然愿意舍弃自己用性命争来的功劳。
  只愿为了夏夏活下去。
  但即便如此，白芷还是继续说道：“另外，即便你让夏夏活了下来，她日后，也会受到长老会最严格的监视，并且我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陈九暮躬身行礼：“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
  白芷直勾勾地看着陈九暮，问：“听到这些，你还要去？”
  陈九暮平静地回答：“我、我弟弟陈巴子，妹妹巧儿，还有军屯里好多的兄弟姐妹……我们的性命，都是队长给的……”
  白芷听出了陈九暮话语里的坚决。
  沉默了一会儿，她侧身，让开了道路来。
  陈九暮惊讶：“你……”
  白芷仰头，尽量不让眼眶里面的泪水流下来。
  她说：“你一个外人，愿意为夏夏，牺牲那么多……”
  话语，都变得哽咽。
  但还是坚持了下来：“我是夏夏，为数不多的发小，你觉得我会怕牵连？”
  陈九暮躬身，朝着白芷郑重其事地行礼。
  随后不再停留。
  他足尖一点，人便越过招待所的院墙，落到了外面去。
  而身后，传来白芷的声音：“哎呀，肚子怎么又不舒服了，上厕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