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丸
作者:香朵儿    更新:2024-03-22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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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院里,容嬷嬷就让清荷去传早膳,将一帮丫鬟婆子都打发去用膳了,留自己和梅香在喜宝跟前伺候,环视主房四周,见没可疑人逗留,这才走到喜宝跟前,急巴巴地说道:“小主子,奴婢早先不是说过,那茶不能多喝,你怎么还喝那么多,要不要请个御医过来瞧瞧……”
  “嬷嬷,大婚第二天就请御医过来瞧病,你说宫里人会怎么想我?”喜宝微微蹙了下眉头,若这容嬷嬷不是本尊的奶嬷嬷,对她有着绝对的忠诚和忠心,她是绝对不会让她随嫁的,在她看来,这容嬷嬷太沉不住气了,性子直,不够圆滑,不善掩饰,实在不适合在宫里生存,只是,若贸然不让她跟来,会让人起疑的,生恩不及养恩大,她感觉的出本尊对她感情颇深,深到即使灵魂换了,对她的情绪依然能感受到,而她也的确需要对自己有如亲娘般忠心不二的人在身边,想想,叹气,慢慢提点吧。
  容嬷嬷一愣,“小主子,是嬷嬷考虑不周,”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担心,只是这宫里不比咱府上,人多耳杂的,咱们初来乍到的,应当慎言才是,”喜宝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小口喝着,一派悠哉哉的模样。
  “小主子,那茶……”容嬷嬷还是有些纠结和忧心。
  喜宝举着杯子,偏头问道:“嬷嬷,你觉得那高格格怎样?”
  “主子?”容嬷嬷一脸作难样。
  “我听说王爷先前有意想请封她为侧福晋,因着宫里主子不喜,这才把我指来的,”喜宝托腮,慢悠悠地说,“我瞧的出爷待她是有情的,只怕还不浅,”
  容嬷嬷急了,“格格,院里各位主子的相貌都是好的,不然也没资格伺候爷,只是跟主子您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一些的,”这话说的很得瑟,有种‘美女排排站,我家闺女最漂亮’的自豪和喜悦。
  梅香点头,无比赞同,小声小语一脸笑意地道,“她先前受宠,那是因为主子没来,主子一来,这三千宠爱必在您一身,就拿今个来说,爷还是向着主子您的,”
  这话勾的容嬷嬷眼角褶子都出来了,喜宝咂了口白开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新衣靓丽,旧人情深,”这梅香是好的,比清荷来的沉稳,比容嬷嬷也会拐着弯子说话,只是到底见的少,看问题也仅比表相深了一点而已,在她看来,今个弘历明里是向着她说话,可实际却是为那高氏兜着,不管她如何受宠,她一格格给自己敬茶是应当应分的,礼法上自己是一点错都没有,若是弘历敢当场给自己没脸,那么首先得罪的就是重规矩的雍正,古人最重礼法,尤其这皇室子弟,为了强调王权地位,格外注重尊卑有序的非人道主义规矩,只要高氏在格格位上一天,她就得给自己这个侧福晋行礼,哪怕弘历再宠她。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是为了保住他心爱的女人,他都不能不向着自己说话,一个皇子若没点城府,当年死的就不是弘时,而是他了。
  倒是那高氏,不像是个没城府的人,今个敢当众挑衅自己,若非依仗某人维护,又岂会这般张狂?这份依仗自然是弘历的盛宠!
  男人爱美女,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这还是个弱柳扶风有些才情有些病态的美人,便是谁都抗拒不了的,就像红楼梦里的宝姐姐和林妹妹,前者博了所有人的好却始终没赢得宝哥哥的心,后者得了大部分人的埋怨,却在宝哥哥心中,她最好!
  只可怜她成亲第一日便被人当了伐子,心里不大喜,就算她高氏是林妹妹,宝亲王是宝哥哥,也看她愿不愿意做那‘深明大义’的宝姐姐。
  又听容嬷嬷念叨了几句,什么格格奴婢是过来人,爷看你时那眼中的情意可不是假的,只怕日头再长些,您必越过那高氏成为爷心尖尖上的人……
  喜宝撇嘴,对容嬷嬷的美好憧憬表示不感兴趣,“嬷嬷,你说高氏既然这般受宠,为啥到现在还没个自己的孩子?”
  “小主子的意思是?”
  “嬷嬷,要想在宫里长存下去,孩子是关键,但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爷的宠爱,我年龄比起各位姐姐是小的,又是新来的,你说若我现在有了孩子,有能力保住吗?再说,宫里规矩,有了喜脉的妻妾是不能侍奉的,这怀孕加生产,就是一年多的时间,你们猜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会有多少新人出来,爷会不会将我忘记?”古人都是一荣则荣,一损则损,要想让下面人为你卖命,就得让人看到值得为你卖命的地方。
  “格格……”容嬷嬷心惊。
  喜宝伸着懒腰,站起身来,“我饿了,传膳吧,”
  因着古代只有两顿正餐,所以早膳还是蛮丰盛的,贵为亲王的弘历是8道主菜、4道小菜,各色小点4到5碟,喜宝身为侧福晋,则是每样减半,按说盘子也不少了,可翻来捡去,也没两道合口胃的,一大早的一桌菜里半桌子都是荤腥,谁吃的下啊。
  配着小菜喝了一碗白米粥,便抹抹嘴巴要回房睡个回笼觉,昨个加今个,她是真的累了,这会倦的眼神都有些涣散。
  “格格,再吃点吧,奴婢瞧着你这几日清减不少,”容嬷嬷有些心疼地劝道。
  “困,我要去躺会,”喜宝打着哈欠起身朝内阁走去。
  刚沾到床边,就听富察氏身边的丫鬟来传话,要她准备一下,一会跟福晋进宫去给主子们请安。
  喜宝听了,在心里哀嚎一声,倒是容嬷嬷和梅香等人激动的要死,这进宫请安可是大有讲究的,不是你想请就能进去请的,虽说都在宫里住,但府里女眷除了嫡福晋和侧福晋,旁人都是没资格进宫请安的,就是侧福晋,在没有宫里传召和嫡福晋的带领下,也是没资格去给宫里贵主们请安的。
  作为新妇,这盛装捯饬是必须的,于是,在容嬷嬷的指挥下,一帮大丫鬟小丫头开始忙活起来,作为喜宝的贴身大丫鬟和调香师,梅香已经将她的化妆手法学了个七七八八,对自己亲手制作出的眉笔效果更是满意的不行,几次想拿出来给喜宝画个惊艳宫廷的妆容,被喜宝压住,开玩笑,昨晚她已经成功惊艳到了弘历,以后,只需时不时地撩拨一下即可,若天天盛装打扮,没新鲜感不说,还容易产生审美疲劳,真的哪天裸妆了,反而让他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还有,枪打出头鸟,她可不想一冒头就被猎手瞄准,陌生的环境中,咱们要先学会低调才能自保。
  穿戴完毕之后,在容嬷嬷和梅香的搀扶下去前院等着富察氏一起去宫里请安,路上遇到从高氏那儿回来准备出去办差的弘历,迎面走过去,稳稳当当地甩了个帕子,福了福身子,脆生生地道了声安。
  弘历一愣,喜宝是以宝亲王侧福晋的身份在大婚第一天进宫请安的,所以穿的是侧福晋的一身行头,石青服褂外轮廓呈长方形,上下不取腰身,衫不露外,衣外加衣,造型完整严谨,形象肃穆庄重,说好听点穿着显得端庄大方,其实就是把人裹的密不透风,让人看不出身材到底是圆是扁,倒是将她姣好的容颜衬得越发明艳,带出几分大气和贵气,又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跟先前见过的形象有些出入。
  待她起身,细细将她打量一番,这才笑着说,“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样打扮倒是有些主子样,”
  “爷这是说我先前没主子样喽?”喜宝拧着帕子偏头问,一副好奇宝宝的样!
  弘历呡唇笑,想起她在身下婉转娇吟又疼的抱着他哭闹不休的娇模样,笑意更盛了,摇头说,“还真没有,”
  “没主子样,那是什么样,”清脆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娇憨,柳眉轻皱,小嘴微微嘟起,一副受了委屈在不乐意的模样,配上她那粉嘟嘟的唇,倒是娇的很。
  弘历眼神暗了暗,扫了眼她身后的容嬷嬷和梅香,轻咳一声,“想知道?”说着,手背身后,绕过三人向前走去,方向一致,喜宝眼尾一挑,勾唇跟了上去,穿着盆底鞋,没人扶着还真走不太稳定,伸手拉住弘历的袖子,急巴巴地问,“爷,到底什么样,”
  当奴才的也都是有眼色的,容嬷嬷、梅香和弘历的贴身小太监在后面小步跟随,头低着,也不敢看二人的互动。
  弘历侧身看向她,大手一绕,抓着她拉着自己袖子的小手,揉搓着,“身子还疼吗?”声音轻柔而低缓。
  喜宝先是一脸迷惘,忽像是想到什么般,从耳尖开始红晕慢慢地蔓延开来,直到整张脸都变得通红,一直连到脖颈,粉嫩嫩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诱人。
  “你若带了小镜子在身上,这会子就该知道自个是什么样了,”弘历揉捏她手的力道更重了。
  喜宝抽手叫道,“爷……”娇滴滴的声音绕了几道弯,好比软骨散软了人的骨化了人的躯。
  “恩?”弘历低哑地应着,眼里都闪着狼光,喜宝见他这样,一跺脚,丢下句,“福晋还在等我,雅儿告退了,”扭身溜了,临走,还不忘甩个囫囵帕子。
  弘历瞧着她落荒而逃的样,沉声笑了,紧了紧左手,似乎还能感受那份馨软的触感,好软,如同她在身下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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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熹贵妃不动声色地将两位儿媳打量一番,这什么都得有个对比,先前她只觉得喜宝这丫头长的好看,可当时跟喜宝站一块的是瓜尔佳氏,虽说这母女两都是美人,但年龄辈分在那,没啥可比性,这会子,喜宝一身侧福晋正装跟富察氏一身嫡福晋正装站一块这么一比,这效果就出来了。
  富察氏也是个美人,不然也做不了皇子福晋,论气度,小她七岁的喜宝自然稍显稚嫩,论模样,她则失色太多,虽然她今日进宫,一改往日的素淡,上了粉涂了胭脂,依然没有为她添色多少,倒了多了几许匠气和苍白,衬的粉妆淡淡的侧福晋好似那花骨朵初绽的玫瑰花般,很是娇嫩。
  谈话间,又说起老神仙和仙药的事,听熹贵妃那意思,是以为她这么漂亮是吃了仙药的缘故,说起雍正的病情,又一脸忧愁,想说皇上最近操劳,若能请来老神仙瞧上一瞧,也是大清的福气,喜宝想起后世探讨雍正之死,除了被刺杀和累死外,还有一个就是服用丹药过量而中毒身亡,她至今还未见过雍正,不知道他因着哪种,但是身为皇帝,谁不想长长久久,无病无灾,皇家是尊贵的,也是小心眼的,既然老神仙能屈尊降贵地救治她这个小奴婢,没道理不救护他们这些皇族,若不救护,龙颜大怒,老神仙他们没办法,但她这个小奴婢还是可以掐掐的。
  再不济也要迁怒,你这个小奴婢都能受到大神的看顾,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比他们这些皇族尊贵,比皇族尊贵,代表什么?皇家多猜忌,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福祸相依的!
  虽然神仙这种东西多是唬人的,但谁叫古人信这个!
  喜宝用帕子遮嘴笑着说,“哪里有什么老神仙赐仙药啊,不过是游历道人化缘化到奴婢家门口,得了阿玛的善助后报答他而已,额娘说奴婢当时天花已经出脓结痂,只是因为从娘胎里带的热毒散不出一直昏迷,那道人开的药方正是散热之法,名字倒是好听,叫,只是做起来却是繁琐的紧,要用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12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12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花蕊12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蕊12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一天晒干,一齐研好;又要用雨水这日的雨水12钱,白露这日的露水12钱,霜降这日的霜12钱,小雪这日的雪12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12钱蜂蜜,12钱白糖,制成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梨花树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1丸,用12分黄柏煎汤送下,这药丸性凉,适合体热之人吃,我生性怕热,吃这个最适合不过了,不过,体虚怕冷的人却是不适合吃的,”
  醒来时听便宜额娘说起药名时,她还惊讶了许久,,这可是红楼梦里宝姐姐的成名药贴,她还以为自己进了曹爷爷的书里呢!
  不过,就她而言,这方子的确是有些故弄玄虚了些,但不妨她用来糊弄这帮古人。
  “这般琐碎?”裕妃讶异。
  “就是说了,这方子是有了,端看老天做不做美了,奴婢阿玛是粗人,额娘说当时听时就绕晕了,额娘倒是把方子记了下来,只是琐事太多,一直没时间弄这个,看着奴婢身子也是好的,问过大夫后,得知奴婢热毒已经散去,这个方子也不是啥仙丹妙法,应该是从古籍中摘录出来的,主治清热解毒的,对其他病也起不了啥大作用,便丢在了一边,后来奴婢大了,便将方子给了奴婢,让奴婢自个收集、做药,这些年奴婢都好好的,平素连补药都不爱喝,便不怎么上心,直到这次因风寒引起热毒复发,额娘这才想起还有,索性这蕊啊、水啊都收齐全了,做出来倒也费不了时间,先时,额娘也不确定是不是热毒复发,直到大夫确诊后,才敢喂的,效果还是显著的,吃了几粒,便觉得松快多了,”喜宝嘴一呡,笑着说,只是心里愤啊,她还真不爱说奴婢二字。
  “?这名字倒是雅的很,”富察氏用帕子遮嘴笑。
  “就是说了,这么雅的名儿,本宫倒想瞧瞧喽,”熹贵妃喝了口茶,笑着问,“一共做了几丸,还有剩的么?”
  “有啊,剩下的药丸,奴婢尊方子埋在了梨花树下,奴婢病根算是除了,只是这药却是不敢丢,费了这些精神,不舍得啊,想着大夫说这还有清热解毒之功效,最适合夏季上火时服用,便留了下来,万一以后有人用得上,也不用现做,主子若有兴趣,改日奴婢带上几丸来给你们瞧瞧便是,”喜宝说,不怕熹贵妃怀疑,因为这是她和额娘共同商量出来的措辞,不得不说,这便宜额娘还是蛮有先见之明的,至于那些花啊、瓣啊、露啊、水啊,平素都有收集,她不信,糅合一起后,这些人还能分清什么秋分、冬至的。
  熹贵妃点头,算是赞同了她带药的建议,富察氏眼活地替她续了茶,笑着说,“额娘,您猜我先前听妹妹说起这药方名字时想的是什么吗?”
  “哦?是什么?”
  “我还道是嫩肤养颜的方子呢?瞧瞧妹妹这肌肤嫩的好似能掐出水来般,真真一个唇红齿白、冰肌雪肤,别说爷看着喜欢,就是我看着也想摸两把,”
  “听你这么一说,本宫也觉得娴雅比上次出落的越发水灵了,说说,你都使了什么嫩肤养颜的方子?”熹贵妃细细打量了一番喜宝,一派长辈般调侃着。
  “这嫩肤养颜的方子嘛,主子和姐姐算是问对人了,奴婢这还真有几个,只是说出来只怕主子们笑话,”喜宝缠着帕子一派俏皮地说。
  “哦,说来听听,”熹贵妃来了兴致。
  喜宝笑着将现代保湿美白的自制面膜说了几个给她们,她也是来了古代后才知道,古人是不做面膜的,这养颜方子全靠内调和沐浴,所以说时尽量用古代的术语,最简单的莫过于羊奶面膜,羊奶用杏仁去腥,加适量珍珠粉、蜂蜜还有一点鸡蛋清,搅拌均匀,敷面一刻钟,用清水洗净,有美白保湿滋润肌肤的效果,冬日敷面效果最佳。
  用吃的东西来敷面,熹贵妃表示很诧异,当即让喜宝调了,找了几个奴婢做试验,效果的确不错,熹贵妃和裕妃很happy,当天赏了不少金银珠宝首饰给喜宝,让原本并不财迷的喜宝还是乐开了花,笑容也真诚多了,越发显的灿烂,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会笑的孩子惹人疼,尤其她笑起来还很好看,对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熹贵妃和裕妃来说,她是个讨喜的晚辈,乐意看见她。
  富察氏看她的眼神则多了几许探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