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美娘是他
作者:淼渺    更新:2024-03-22 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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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清晨还是灰蒙蒙的,无忧下山后,在一处僻静的林子里换上了男装。君寰宸的衣服宽大,她正好可以在里面多添件袄子,整个人裹得圆滚滚,像个胖乎乎的小少年。
  山色空蒙,红尘茫茫,无忧按照地图标示,决定往南而行,进入南楚边境最近的一个郡县,豫州。
  无忧在现代便算是南方人,而南方气候怡人,也适合她休养产子。君昊天或君寰宸本事再大,也绝不可能以身犯险,追到南楚。两军交战,还有哪里比豫州城这个南北交界处的重城更安全的躲藏处呢?
  无忧穿着最不起眼的男装,满面尘霜。在头顶上还特意缠了一块不辨颜色的灰布条,耷下来一半遮住右脸上的刺字。
  刚一出了洛水镇,她就遇到了最大的阻碍。南军在偷袭北军大营受挫后,数十万士兵南迁,恰好经过此地扎营。当地居民为防战事,纷纷拖儿挚女,仓皇涌向南方,人群拥挤,沸沸扬扬。
  无忧早就料想过会遭遇流民,但没想数量如此之多,以致南军要分出士兵来押送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无忧本想混作流民,进入南楚国境,这种场面,她却犯难了。
  正想着,流民中有个小女孩被抛在路中央:"娘,娘,......"她哇哇大哭。
  她停在路中央哭,人群都在向前挤,小女孩一会就被挤得上气不接下棋。无忧皱眉,挤上去把她抱在怀里,仓皇四顾,高声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谁的孩子?"
  她与人群逆向行走,又叫得如此大声,众流民纷纷回头瞧,一农妇从前面死命的挤回来:"晴丫,你在这......"
  无忧松了一口气,把女孩交到农妇手里。
  这一闹,前进的人群便围绕无忧形成了一个圈。她方才高喊的时候,早就泄露了女音,在前面扬鞭押送流民的官兵回过头来,远远地盯着她瞧。
  人群刚刚散开,身边已经有两个精壮的士兵夹住她,其中一个还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他黑黝黝的皮肤上,一对眼睛闪着精光,瞅着无忧的眉眼对同伴道:"这还是个女扮男装的。不知道是不是北朝奸细,先抓回去吧。"
  "你们......?"无忧心乱如麻,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种事。
  战乱时候,军队私战农田,强抢民妇是常有的事。什么北朝奸细,只不过是这些饥渴的士兵的借口,抓她回去的目的,只怕是......
  无忧心中大喊不妙。周围都是押送的官兵,她根本不可能逃掉。只盼望在去南营的路上,能寻到机会,或者是到了南军大营之后,能遇到个严谨正派的将领,查明真相后放她离开。
  然而,那两个士兵并没有把她押到营寨,而是绕了点路,在营外的一处僻静林子前,停了下来。
  两个士兵把无忧推向一棵大树,彼此交换了下眼色,脸上表情极近淫亵:"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无忧一惊,他们竟然这么大胆,在主帅的眼皮底下强*奸良家妇女?难道南军的治军如此松懈?
  "当然是我先来。我比你投军早,快五年没碰过女人了,还不先让我解解馋。"
  另一个无奈道:"好,好,你比我辈份大,让你是应该的。"
  无忧攥紧手心,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狠狠推开一人,转身要跑。不料刚迈开步子,立刻被说话的那人扑住了后背,压在地上。
  "真不老实。你先帮我压着他,等我完事了换你。"男人边说边迫不及待地去拉裤腰带,另一人已经按住了无忧的脚腕。
  无忧拼命地挣扎着,那按在她身上的男人却纹丝不动,背后,还在催促:"快点快点,老子还没上呢!"
  身旁的矮草上扑簌着掉下一团破布腰带,男人的重量从身后压了上来。无忧心里一凉,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从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事。以前在宫里虽然时刻脑袋不保,但在君昊天和君寰宸的庇护下,也都是有惊无险。可现在......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这般无助......
  男人迫不及待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因为她穿了太多,索性直接从下面往上褪。腰间蓦然冰冷,她浑身的汗毛都在寒冷的空气中颤栗了起来。
  谁来救救她......
  "宸......救我......救救我......"她不住地低吟,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那一刻,她想到了很多人,甚至想到了君昊天。
  到此刻,她终于无法再假装坚强。被强暴的痛楚,她不想再忍受第二次。如果继续下去,她宁愿咬舌自尽!
  突然,一股带着腥味的温热液体溅到她的脸上,是......血的味道!
  无忧怔了下,钳制她四肢的大手忽然松了开,那个压在他身后的男人好像闷哼了一声,就僵直地翻滚了下来,倒在她身侧。
  他圆睁的双眼正对着无忧,嘴里还在汩汩地吐着血沫,眼球暴突,死不瞑目!
  无忧好像中了邪一样,眼神僵直,一愣一愣地说不出话。
  一只大手蓦然伸出,挡住了她的视线,将她与那具尸体的眼睛隔了开来。
  "没事了。"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喃。
  无忧却本能地后退,瑟缩成一团,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那人便不在说话,静静地伫立一旁。许久,当无忧终于平静下来,才抬头去看。
  那人身姿笔挺,穿着暗紫色的棉衣,玉濯面容上,一双琉璃浅眸深深凝视她:"你好了?终于不哭了?"
  是他!?无忧记起,这人是她高烧那晚突然造访的神秘男子。
  除了他一人,背后尚有数十骑。那些男人好像哑巴一样,在马上一言不发。而他也泰然自若地在众人面前拔出染血的剑,用白丝绢仔细地擦拭。
  无忧用还在颤抖的声音问:"先生,是你救了我?"
  他严酷的面容映衬在雪白的剑锋上,带着令人惊恐的寒意:"天子帐下,竟有如此猪狗不如的士兵。该杀!"
  无忧哆嗦了一下,看情况,猜测道:"您是军队里的人吗?"他身后那些人马,好像都是他的下属,而他说话的口气,也如同一个高级将领。唯独他这一身装束,不像上阵打仗的将军,更加像是运筹帷幄的军师人物。
  紫衣男人这才回眸看她,无暇俊颜稍显放松:"......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无忧纳闷。上次他怎么会在半夜三更出现在那个荒无人烟的空村子里?他的药那样神奇,起初她还以为他是个世外神医呢。
  这时紫衣男人反问:"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什么人。一个女孩家,哪里危险去哪里。上次是在荒村里高烧不退,这次又在军营边险些被误了清白,你就一点不害怕?"
  无忧被他触及伤心,泪水又滚落下来:"怕......我怕得要死。方才我一直在心里喊,谁来救救我......没想到是先生你。"
  男人像哄小孩一样拍拍她肩:"我跟你也算有缘,两次你遇难,都正好遇上我。我就当日行一善吧。"
  无忧感激地朝他一揖:"先生两次救我性命,实为无忧的大恩人。请教先生姓名?"
  他眼神清明,想了一下,重复:"你叫无忧是吗?姓什么?"
  "姓秦,秦无忧。先生呢?"
  他缓缓凝眸,过了半晌,悠悠道:"你叫我子羽便好。"
  "子羽先生。"
  男人嗯了一声,又问:"你是哪里人,准备去什么地方?战事莫测,你家人怎么放心一个小女孩出来?"
  无忧犹疑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北帝兵败......恐怕战火会北延,我还是往南方去比较安全......"
  子羽沉着下巴思考,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上衣撩起的边角。无忧赶紧脸红地把衣角塞好。
  "南方也不太平,有计划的目的地吗?"
  "准备去豫州。"无忧坦白答道。
  子羽瞧了她一眼:"豫州不错。不过此去路途遥远,可能还会遇到不少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家,行么?"
  无忧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背:"我可以扮成男人。"话一出口,就觉不妥。她尴尬地扶了扶头巾,她现在可不就是男人装扮,还是一眼就被人瞧出来了。
  子羽先生貌似严酷,但此刻他略一抿嘴,脸颊边笑涡乍现,比所有的画中人都要好看。
  他回身,从人群中牵出一匹白马。那马体态高傲,身姿不凡,昂首从群马中踱步而出。子羽亲昵地抚摸马首,似在它耳畔说了什么,然后把缰绳递到无忧手里:"这马借给你,不出两日,你就能到达豫州城了。就算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以此马的速度,足以逃生。"
  无忧感激地握住马缰,再次一揖到底:"两次搭救,赠马之恩,无忧没齿难忘。他日机缘再见,无忧定当结草衔环,报先生之恩。"
  子羽目光如炬,声调如水:"不必了。你该祈祷以后再不要见着我才好。"
  无忧纳闷,子羽先生已经把她的包袱搭上了马背,催促道:"走吧,走吧。"
  无忧在他的帮忙下爬上马,他亲自抽了下马,马跑起来。
  无忧疾驰了一段路,再回头。唯有丘壑,子羽先生人影已经不见了。
  他真像个神人,总是神出鬼没,但每每出现,必然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刻。无忧攥紧马缰,向着红日生起的方向,扬鞭疾驰。
  *
  子羽先生的马耐力极佳,无忧日夜兼程,第二日傍晚,就来到了豫州城外。
  豫州城门高耸,青石砖块堆就的城墙上,旌旗迎风招展。马蹄奔踏在整洁干净的街道上,大块平整的青石铺就的路面,石缝里透着数百年积攒的丝丝苔痕,显得古朴风雅。
  无忧呼吸着空气里浓郁的古城气息,有种魂游梦境的虚幻感。置身在这样真实的古代城郭,鼻尖嗅着道旁酒肆里飘出的陈年酒香,很难想象这是一座边境城市,战事好像与这里完全绝缘。
  接连奔波数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无忧决定先找间客店休息,好好犒劳自己的肚子。她放缓马速,正在街上寻找客栈,马儿好像忽然嗅到了什么,不安地躁动起来。
  无忧诧异地抚了抚马脖子,轻声问:"阿白,你怎么了?是饿了?等下就给你喂吃的。"
  阿白是无忧给白马取的名字,显然,毫无美感与创意。马儿似乎并不买账,依然摇头晃脑的蹬踏着前蹄,无忧只得去拉马缰。谁知刚一到转角,白马的犟劲更大,竟然撒开蹄子,就在大街上奔跑起来。
  "阿白!阿白!快停下,你会踩伤人的!"无忧一边喝斥一边猛拉缰绳,但马儿好像狂性大发,不顾一切地直冲。
  行人纷纷退避,有大呼小叫者,在街上引起一阵躁动。
  临街某座小楼的二层窗户里,一男子端着手中酒杯,蓦然一怔,不可置信地俯视街上狂奔的人儿,一双桃花眼灼灼其华,喃喃自语:"......怎么是她?"
  身侧伫立两名美艳女子,见主子神色有变,迟疑地开口:"主子,那少年明显是女子所扮,您认识她?"
  男子侧脸微晒,心情瞬间大好,对二女轻笑道:"无论用什么办法,去请她上来。"
  二女得令而去,桃花男子的笑容更深,明眸中光影闪烁。
  *
  街道上,白马一阵狂奔后,忽然刹住,原地打起转来。无忧不谙马术,只是勉强能骑,这一来回折腾得她娇喘连连。
  只见白马兜了个圈,竟停在了一座双层小楼下面。
  无忧好不容易翻下马背,责难阿白:"再不听话,今晚就我吃你看。"
  白马打了个响鼻,不屑一顾。这时,无忧闻到了空气里的阵阵香风,那种俗艳的,刺鼻的,香风。
  与此同时,十来个裸露的艳装女子一起从楼内迎了出来。无忧一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抬头,只见便额上干干净净写着:"冠、华、居"三个大字。
  感情阿白把她驮到了青楼?
  正想着,那十几个女子已经贴到了无忧身上,各个动手动脚,一会戳戳她腰肢,一会摸摸她肩膀,莺声细语道:"这位小哥生得好俊俏啊,进来坐坐吧。"
  "就是,瞧这细皮嫩肉的,比我的还水灵。"
  无忧虽是男子装扮,对女子的碰触还是有些不适。更何况这些女子的脂粉味太重,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只得掩着鼻子道:"各位姐姐,不好意思,小生身上没带钱。"
  刚要转身,胳膊已被两女子扣住:"小哥别走啊,你这么标志,让姐姐我倒贴也愿意啊。"
  "看小哥你水嫩的,还没开过荤吧,不如让姐姐来调教调教。"
  这露骨的话刺得无忧耳根通红。她可是个女子,如何让女子调教?
  见她不答应也不拒绝,众女子更是齐齐用力,强行把无忧拖了进去!
  等两手离开马缰,无忧才惊觉,伸着手臂对门外大喊:"哎--我的马--"
  "放心好了,我们会帮你把马拴到后院去的。"
  无忧只见无数兰花指在她面前晃悠,便被人架到了二楼。
  雕花屏风半遮目,玉竹扶疏,茜纱飞扬,好一个风光霁月的烟花地。众女将无忧按在座上,有的奉茶,有的端来果盘,便都退开站在一边。
  只是无忧一要起来,立刻有人上前按住他:"小哥别急,要是这茶水不好喝,咱们冠华居还有精彩的表演可看。今晚,豫州城最美的姑娘可要登台呢。"
  豫州最美?无忧疑惑地逡起眸子,另一女立刻附和道:"是啊,不知多少公子哥散尽千金,只为睹咱们冠华居的’美娘’一眼呢。"
  美娘......无忧抹汗。
  女子的话刚落,周围的客人们便聒噪起来。
  "紫竹,此话当真?今晚美娘肯登台了?"
  "哈哈,爷今儿个可没白跑!快快去取银子,今晚定要抱得美人归!"
  众人闻言,纷纷开始掏身上的银子。
  无忧可算开了眼界,这"美娘"的魅力真大啊。
  却听那紫竹说:"各位今天可都是托了这小哥的福。要不是他,美娘可不愿登台呢。"
  啊?无忧愣愣地指了指自己。众人纷纷向无忧拥来,睁大眼睛想看看"他"有何特别之处。不过只是片刻,便有人不屑道:"什么啊,不就是个穷小子!"
  人群一哄而散。无忧讪讪地吐了吐舌,这时,二楼的灯光忽然转暗,雕花屏风缓缓向两侧拉开,空穴来风,漫天的茜纱都飘舞了起来!
  人群立刻沸腾,无忧知道,是"美娘"要登场了!
  耳畔"怦"的一声炮竹炸响,整个二楼豁然明亮。不知何人施了什么法术,所有的银烛在一瞬间点燃,天花板上各色精美灯饰摇曳生辉。茜纱萦绕之中,一五彩羽衣的美人随着花雨飘落,如九霄天人下凡,一股馥郁醉人的花香随风飘来,场中众人呼吸一窒,顿时目瞪口呆。
  无忧也被这精彩的开场所震,只见美人高绾飞天髻,身着彩霓裳,薄纱遮面,玉足缓缓点地。她身材修长,比普通女子略显高大,但体型匀称,不显笨拙,反而更添英气。无忧没想到,在古代也有这种一米七八超模身材的美女。
  一阵竹击节拍的清脆旋律响起,美人随歌起舞,衣袂翻飞。
  初时若抑若扬,旋进旋退,曼妙身体为舞衣遮掩。冶艳妖娆的眸子,风情流动,让人魂魄俱销。而后舞步渐快,一阵紧一阵,柳腰折损,莲步轻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舞到深处,但见衣裳上下飞翻,不复见眉目与身体矣,真如一朵漂浮彩云。无忧只觉五色缤纷,头目欲眩,忽然一声檀板,美人蓦然抽出银色腰带,在空气中一抖展开,竟是一把银光闪闪的软剑!
  外层彩衣随着腰带的解开,从美人身上悠然飘落,引人无限遐思。但那彩衣内却是一袭素白的裹身紧衣。
  柔舞止,刚劲申。美人娇袭白衣,身剑合一,化成剑光闪耀的长虹,一段激烈的剑舞一下子就攫去了人的心魂。竹节清音转化为凌厉的鼓点,美人合着舒臂曼舞,姿态美妙,宛如飞蝶逐花,上下飘飞,又如点水蜻蜓,一沾即走,手中宝剑如一弯秋水,飞泻蔓延,清亮绝伦,那张绝世无双的玉颜在面纱后若隐若现,恍若一朵迷离盛放的幽昙花,散发出魅人的馥郁芳香。
  片刻间,嘈杂的二楼一片寂静,只闻乐声和剑锋绞破空气的声音。剑光闪耀乱走,人如飞魂幻影无处不在,剑气卷起,如狂风横扫,烟起尘扬,前排客人的衣摆纷纷被撩起。
  就在众人魂牵梦萦之际,鼓点一松,歌舞齐止,美人腾旋飞天,飘然而去。
  好半晌,众人才哗然扼腕,张惶四顾,却不见美人踪影。冠华居的姑娘们花了好大功夫,才抚平躁动的客人。
  无忧暗自感叹,这趟没有白来,这"美娘"的剑舞的确值得一看。女子的舞蹈一向以柔为美,但这美娘的舞步舒张有度,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深刻的力度,整套舞蹈编排得刚劲有力,不似女子的舞蹈,倒像是一套花式剑法。
  就在无忧沉思间,紫竹又开口了:"各位看完表演,别忘了捧场。美酒佳肴早已备好,请各位尽情享用。"
  有人不满,嚷嚷道:"美娘呢?我们要她出来陪酒啊!"
  "对啊对啊,我们花银子可是来看美娘的。"众人又哄闹起来。
  紫竹却神秘地看向无忧:"各位不好意思啊,美娘今晚的恩客已经定下了。"在无忧诧异的眼光中,紫竹一步步向她走来:"就是这位小哥啦。请--"
  吓......?无忧嘴张得几乎能吞下鸡蛋。美娘看上了她?
  在一群姑娘们殷勤的推搡下,无忧被带到了后台,美娘的闺房前。
  紫竹意味深长地指指留了一条缝的房门,压低声音道:"美娘就在里面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哥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无忧欲哭无泪,她可是个女人啊,怎么把握?
  临阵脱逃是不可能了,大不了一进去就坦白身份,做不了情人也能做朋友吧。像美娘这样有男儿气概的女子,一定不会拘泥于小节的。
  无忧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雕花木门。房间被人为分割成内室和外室两间,中间横着一扇折叠屏风,用绸绢绘着气势磅礴的水墨山河。
  外室空无一人,清一色玄黑的家具,给人以压抑肃穆的感觉。几支疏竹,增添一抹翠色,才让这房间有了点生气。
  无忧暗想,这美娘果然不是一般女儿家啊,连品味都这么特殊。
  美娘不在外面,应该就在内室吧。无忧想想自己现在是男儿身份,不方便擅闯女子内室,便就着茶桌坐下。桌上一套上等的紫砂茶具,茶壶还是温的,似乎泡好了茶在等她。
  无忧轻咳一声,对着屏风那头朗声道:"小生叨扰了。承蒙美娘厚爱,受宠若惊。"
  说完,毕恭毕敬地抱拳一揖。半晌,没有动静。无忧抬起头,朝屏风那头瞅了眼,透过屏风底下的缝隙,依稀可见一双女子的绣鞋。美娘应该坐在床沿吧,她是害羞,不肯说话?
  无忧酝酿了好半晌,才又道:"美娘舞姿,惊为天人,令小生折服。若能得见美娘芳容,荣幸之极。"
  恭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可那边美娘依然没吭声。是对自己没兴趣吗?那干嘛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自己入闺房呢?真是奇怪!
  无忧等不到回应,气闷地坐了一会,顺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入口,立时坐直了身子,好香!
  淡而深远、香而清澈,甘郁味醇,是上等的虎跑龙井!无忧闻着茶香,不禁想起"南方有嘉木,淡淡茶茗香"的句子来。
  美娘既然有心用这样上等的茶叶来招待她,为何就不肯露面呢?无忧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站起身来,鞠躬道:"多谢香茶招待,姑娘既不愿相见,那小生就此告辞了。"
  言罢,起身就往门口走。
  这时,背后忽然浮起一声轻笑。笑声轻盈低沉,似压抑了许久的释放,但那沉郁的声线,绝不属于女子,难道这房里还有男人?
  无忧惊慌回头,内室的屏风一动不动,却从外室的一幕垂帘后走出一个玉衣翩翩的公子。他步态逍遥,手中折扇轻摇,倾城之色,让花月羞闭,一双桃花媚眼,招摇勾人,长捷随着折扇摇动的频率轻颤着,一室美色让人呼吸为之一窒。
  无忧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她倒抽口气,嘴巴半张,大眼一瞬不瞬盯着来人,半晌,结巴道:"炎......炎之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