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刘峙告诉张庸的。
  这次不是装的。
  是真的很严重。
  都是被苏联人背刺的。刺得很深。
  本来，以为是单纯的停火协议。谁知道，背后牵涉的利益非常多。
  可能停止所有军事援助。
  可能承认伪满洲国。
  第一条也就罢了。毕竟是别人施舍。现在别人不给了，也没办法。
  第二条，却是确确实实刺伤了华夏。
  虽然仅仅是“可能”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迟早会变成现实。
  “特么的老毛子……”
  坐在刘峙的办公室，张庸忍不住骂脏话。
  第二条，他是完全不知道。
  可见，苏联人对他也是有保留的。有情报封锁。
  他完全没想到，老毛子为了自身的安全，居然准备承认伪满洲国。确实过分了。
  又一次深深的背刺。难怪光头要吐血。
  “唉……”
  刘峙也是长吁短叹。
  国府的高层也是一片哀嚎。觉得前途渺茫。
  这次是彻底被苏联人抛弃了。
  军事援助停了。
  苏联人还和日本人加深了合作。
  以后这个仗还怎么打？
  这个仗还能继续打下去吗？华夏会亡国灭种吗？
  “汪某人这几天很活跃。”
  “是吗？”
  张庸眉毛上扬。
  上次说要干掉他的，还没行动呢！
  主要是抓不住对方的行踪。出动飞机轰炸也需要时间。
  只要有十几分钟的提前量，对方往防空洞一钻，就很难炸死对方了。这是空袭的局限性。
  除非是有非常准确的情报，知道汪某人晚上在哪里睡觉。
  可惜，很难。雷达地图也没标记。
  这种大人物无法标记。
  对方虽然是汉奸。但是在当时，确实算是大人物。
  “一旦军事援助停止……”
  刘峙忧心忡忡。
  没有外界输血，华夏前途堪忧。
  自身的造血能力是很差很差的。甚至连粮食产量都不足。
  除了湖广，华厦目前主要的产粮区，都已经被日寇占领。
  尤其是富饶的江浙一带，还有华北平原，还有东三省，全部都掌控在日寇的手里。
  说是半壁江山被占，其实不对。
  如果是按照经济产值来计算，应该是三分之二被占。
  “其实……”
  张庸很想说，这条路，是光头自己选的。
  凡事都想着依靠帝国列强。被背刺是必然的。要么是被这个背刺。要么是被那个背刺。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大炮哥的身上早就重演无数遍。
  依靠这个军阀，依靠那个军阀，结果到头全部靠不住。
  最后还是搞了一个黄埔军校，从零开始培养自己的嫡系，才最终走对了道路。
  可惜，大炮哥早逝，将果党交给了光头。然后光头又走错误的老路。又开始靠这个，靠那个。结果都靠不住。
  但凡光头下定决心，自力更生，丰衣足食，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惨。
  现在真的是四面楚歌。满目疮痍。
  英法美都不肯下场救火。也不愿意公开提供援助。
  最后的依靠苏联人又有了新欢。
  真的是很凄凉了。
  唉……
  自找的。
  但是，他张庸还得帮忙救驾。
  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老蒋心理最脆弱。千万不能崩了。
  站起来。
  深呼吸。
  “总司令，我要擅自行动。”
  “什么？”
  “给我一个步兵师。我要扣下苏联人的所有武器装备。”
  “啊？”
  刘峙吓了一跳。霍然站起来。
  看张庸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他的神情顿时就严肃了。
  “少龙，兹事体大……”
  “所有责任都推在我的身上。是我擅自行动。”
  “但是……”
  “你被我软禁了。和之前的闵部长一样。”
  “我倒是没问题。可是，万一你们行动的时候，和苏联人发生冲突……”
  “不会的。”
  张庸缓缓的摇摇头。
  开枪？
  暂时不会。
  赌的就是克里姆林宫那位。
  对方的目的，其实是要保护东部边境的安全。以专心西部。
  在这样的背景下，对方应该不想得罪他张庸。对方还想利用他张庸继续对付日寇的。所以，会做一定让步。
  关键是，需要一个双方都能过得去的借口。能说给日寇听的。
  如果是自己强行扣下的武器装备，那就和苏联人没关系了。都是他张庸的责任。
  苏联人将人撤走，武器留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万一，克里姆林宫不答应呢？
  那也没事。
  他张庸以后的阴招也多得很。
  既然你不给我面子，我自然也不会给你面子。
  开撕。
  谁怕谁呢？
  “少龙，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确定。”
  “万一苏联人恼羞成怒……”
  “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难道你还幻想他们会改变主意？”
  “唉……”
  刘峙低头，无奈叹息。
  情况如此糟糕。确实是不可能再糟糕了。
  将所有的飞机扣下。对于张庸来说，是有大用处的。至少能支撑一年半载。
  现在的刘总司令，也已经是深深的认识到制空权的重要性了。
  制空权掌握在日寇的手里，国军就只有挨打的份。
  但是，制空权掌握在张庸手里，日寇就不敢出动。
  注意，是张庸。
  不是国府空军。
  给其他人都是白搭。浪费。
  只有张庸亲自掌控，那些飞机才能发挥大作用。
  “黄维的十八军就在附近。”
  “换一个吧。免得以后陈诚说我借刀杀人。”
  “那，阙汉骞的14师也在，正好基本补充完整，有九千人左右。”
  “阙汉骞？行，就是他。叫他过来。”
  “好。”
  刘峙立刻叫来参谋，传达命令。
  在等候期间，张庸默默查看大沅洲机场的信息。
  强行扣押，可能会有01%的危险。但是值得。
  有二十八架伊-16战斗机。
  有二十四架SB2轰炸机。
  但是，他要强行扣押的，不止长沙机场。
  重庆、兰州机场的所有苏联人飞机，他都要扣下来。真正为己所用。
  “少龙，要不要给委座打个电话……”
  “你可以打。我不能打。”
  “明白。”
  刘峙点点头。
  这件事，委座必须“不知情”。
  委座必须是被蒙在鼓中的。都是下面的人自把自为。
  就是那个谁，张庸，都是他干的。
  “对了，阙汉骞几期的？”
  “四期。”
  “哦。四期。”
  张庸若有所思。他对阙汉骞印象不错。
  淞沪会战的时候，阙汉骞还是团长。组织敢死队，亲自带队。
  黄埔前几期，能活下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有本事还不行。还得有运气。
  默默地等。
  终于，阙汉骞来了。
  紧赶慢赶的，浑身都是汗。
  “总司令。”
  “专员。”
  分别向两人敬礼。
  张庸点点头。举手还礼。
  然后直截了当的说道：“阙师长，我们要做一件很特别的事。”
  “卑职谨遵吩咐。”阙汉骞朗声回答。
  “我先说清楚。我，要带你的师，去将苏联人的飞机扣下来。”
  “是。”
  “这件事，没有委座批准。委座不知道。都是我张庸自作主张。如果有功劳，都是你的。如果要追究责任，我张庸扛着。”
  “明白。”
  “但是，你也有可能被波及。可能会被解除军职。所以，你想清楚。”
  “这……”
  阙汉骞确实有些犹豫了。
  下意识的看着旁边的战区总司令刘峙。
  张庸神色平静。
  对方的反应才是人之常情。是正常的。
  不可能没有丝毫顾虑。
  毕竟，这件事，明说了，就是瞒着委座干的。
  委座事后知道，会如何处理，不清楚。虽然他张庸会硬扛。但是下面的人也有可能被波及。
  这时候，刘峙缓缓的说话了。
  “拨云啊，你是湘省本地人，家中有年迈的父母，有时间，回去看看也是极好的。”
  “我明白了。我听总司令和专员的安排。”
  “这件事，和总司令无关。都是我张庸做的。你，只听我张庸的命令。”
  “是！”
  阙汉骞朗声回答。
  到了这个份上，后果都清楚了。
  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被解职，然后回家务农，暂时清闲一段时间。
  等风头过去了，再重新出山，担任职务。
  “既然如此，那就行动。”
  “是。”
  “立刻传令，十四师向机场集结。你亲自带队。”
  “是！”
  阙汉骞转身离开。
  张庸也和刘峙告辞。准备去机场。
  有些前期工作，需要在机场提前安排。以免真的打起来。
  来到机场。
  闵柔出现在他面前。
  看看四周，急切的问道：“苏联人是不是要撤退了？”
  “你怎么知道？”张庸疑惑。
  “我发现他们已经开始收拾行囊了。”
  “是的。他们要走了。”
  张庸点点头。
  停火协议签订，苏援就要撤走。
  苏联获得了自己的东部安全。日寇腾出了关东军的主力。
  唯独受伤的是华夏。进入最黑暗时期。
  “报告！”
  有参谋到来。
  说是苏军飞行队波雷宁要见张庸。
  “请。”
  张庸神情木然。
  波雷宁也要走了吗？好可惜……
  其实，波雷宁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空中指挥员。
  个人技能出色。
  指挥水平也高。
  “张！”
  “波雷宁同志！”
  “张，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你要走了吗？”
  “你都知道了？”
  “是的。”
  张庸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了。
  整个国府高层都知道。
  你们和日本人媾和了。出卖了华夏。
  “张，很遗憾……”
  “没什么遗憾的。我们好聚好散。”
  “但是，我还是非常怀念和你一起作战的日子。前所未有的快乐。”
  “哦……”
  张庸无动于衷。
  你们都要跑路了，还说这些煽情的话。
  呵呵，虚伪……
  “张，这是物资清单。你签收一下。”
  “清单？”
  “对。二十四架轰炸机，二十八架战斗机，全部移交给你了。”
  “移交？”
  “对。移交给你。然后我们报告战损。”
  “呃……”
  张庸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苏联人要将所有的轰炸机，还有战斗机，全部移交自己？
  不用自己强行扣押？
  别人主动送上门来？
  等等……
  让我捋捋……
  我好像误会了。
  或者说，是整个国府都误会了。
  包括光头在内……
  “波雷宁同志，你的意思是，将所有的武器装备全部赠送给我们吗？”
  “当然。”
  “那你们撤走是……”
  “专员同志。我们要轮换了。下一批同志来的时候，会直接驾驶一批新的飞机过来。”
  “呃……”
  张庸忽然感觉很惭愧。
  自己好像真的是误会苏联人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都是该死的国府。
  或者说意识形态。
  其实，和苏联人的合作，底层是别扭的。
  因为苏联是红色苏维埃，意识形态上，是国府的敌人。出现误会很正常。
  而国府里面，何应钦、汤恩伯等人，都是亲日派。
  夫人、顾维钧等人，则是亲美派。
  亲德派也有很多。
  唯独没有亲苏的。
  因为双方的思想根本就是对立的。
  包括自己。
  后世苏联被抹黑的太严重了。
  导致自己也是先入为主。以为苏联人马上就要断供了。
  其实，别人签订停火协议，是关于诺门坎的。并没有涉及到停止军事援助等等。就单纯的停火。
  至于承认伪满洲国什么的，可能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那是以后。
  很有可能是日寇，或者汪伪释放出来的流言。挑拨中苏双方关系。
  暂时来说，克里姆林宫那位，还是愿意继续援助华夏的。
  现在更是直接将武器装备赠送，然后报战损。让日寇无话可说。
  唉，差点造成误会……
  如果自己强行动手，反而弄巧成拙了。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还是要独立看问题。不要被人带节奏。
  苏联做过很多错事。但是也做了很多好事。
  包括156个大项目，奠定了新中国的基础。
  我们一直是摸着毛熊过河。毛熊倒了以后，又一直摸白头鹰……
  “波雷宁同志，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
  “今晚，我们不醉不散！”
  “好！”
  波雷宁顿时咧开嘴笑。
  张庸朝不远处的闵柔招手。给钱她安排欢送晚会。
  今晚的宴会，必须丰盛。
  烈酒，必须的。
  要多。
  质量要好。
  什么茅台，什么五粮液，全部给我整上。
  哦，这年头好像茅台还没出名？
  五粮液好像根本没有？
  算了，不管了，总之，整酒就对了。
  今晚，他一个人要喝翻全部苏联人。
  漏一个，都不算圆满。
  五十二架飞机啊！直接送到自己手里。
  自己还差点误会对方。
  必须弥补。
  趁着波雷宁回去，急忙派人去拦住阙汉骞。
  不用了。
  飞机已经到手了。
  我们也不用瞒着委座做事了。
  同时报告刘峙。
  “啊？”
  刘峙也是愕然。
  然后脑海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委座的血白吐了？
  这整的。
  张庸打完电话就不管了。
  先去看那些SB2轰炸机。
  从现在开始，这些航程2200公里的宝贝，都是自己的。
  加上系统15%的余量，就是2500公里左右。满载作战半径大约600公里。半满载作战半径900公里。
  从长沙机场出发，挂三枚225公斤的航弹，已经可以覆盖淞沪。
  换言之，就是从现在开始，他已经拥有32架远程轰炸机。可以对淞沪地区实行频繁轰炸。
  哈哈！
  忽然很想仰天大笑。
  妈啊！
  老子终于是熬出头来了！
  24架SB2轰炸机。
  5架马丁139WC轰炸机。
  两架P108轰炸机。
  航程最远的3600公里，最短的2000公里。
  另外，还有30多架BA-65战斗机，20多架霍克-3战斗机。
  全部飞机加起来，好像超过一百架了。
  都是自己完全能够指挥的。不需要请示报告的。
  爽歪歪……
  美滋滋……
  有七个纵队不一定能包打天下，但是有一百多架飞机，他能让冈村宁次怀疑人生。
  冈村宁次就在汉口。经常去看看对方。让对方常驻防空洞。
  “佟彦博！”
  “到！”
  “飞行员的数量够吗？”
  “不够……”
  佟彦博无奈的回答。
  幸福来的太突然。飞行员一下子接应不上。
  “黄志成！”
  “来了！”
  “你们能忙得过来吗？”
  “不能。”
  黄志成苦瓜脸。
  一百多架战机啊！还那么多轰炸机！
  长沙机场原来的地勤，哪里接得住？人手增加五倍，都未必撑得住。
  “不着急，慢慢来。”
  张庸只好安慰对方。叮嘱切勿急于求成。
  那可是飞机。在天上一旦出现问题，是很难救援的。机毁人亡是常事。
  “报告！”
  有参谋急匆匆赶来。
  说是有侍从室电话。
  张庸：？？？
  应该不是光头吧。
  他不是吐血了吗？应该还在卧床吧。
  结果……
  发现就是光头。
  就是光头直接打电话来找他。
  “委座！”
  “你接收到飞机了？”
  “接收到了啊！总共五十二架。”
  “完好无损吗？”
  “都检查过了。是完好的。”
  “好，好。”
  光头终于是稍微高兴了一点。
  张庸松了一口气。
  光头有精神就好。
  至少要比汪汉奸有精神。要比汪汉奸长命。
  抗日大局还需要光头。
  “经扶和我说，你准备带阙汉骞有所行动？”
  “是。”
  “找的人还不错。下次就这样吧。”
  “是。”
  张庸答应着。脑海迷糊。
  光头是啥意思？表扬自己？找的人不错？
  难道是欣赏阙汉骞？
  呃……
  没想明白。
  但是懒得想。反正就这样吧。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
  前半夜晚会。
  后半夜出动！
  必须让冈村宁次觉得，明天提前天亮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