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十六章
作者:树犹如此    更新:2024-03-18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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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骄阳在前来祭拜的人中看到了胡娜,一身黑色套装,庄重又显身材,美丽的大卷发,出众的气质,在人群中瞬时成了一道风景。
  “怎么样齐小姐,考虑好了吗?过两天就是股东大会,章修年这次做了充分的准备,志在必得。”胡娜脱掉墨镜,笑着问了一句。
  “章太太,章修年和李鼎一,这两个人,你更恨谁?”骄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胡娜愣了一下,不知道骄阳是何用意。
  “章修年如果被揭发出来,他的合法财产理应属于你,而且李鼎一会另外妥善安排你的去向,相信你下半辈子锦衣玉食依旧。如果章修年掌握了惠佳,被他知道你掌握了他这么多秘密,他会放过你吗?”骄阳的语气像个循循善诱的指导老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要把胡娜引到哪一个方向,“至于你和李鼎一能不能再续前缘,我是这样想的,大多数时候,初恋都是美好的,回头想想,留下很多回忆,但是毕竟年数太久,初恋情人未必有你心中那些优点了。如果你和他都还保持着从前那份感情,那在一起理所当然,如果不是这样,而仅仅是章修年的举动让你看清了点什么,那我觉得,即使换成李鼎一,也难免在生活中变成鸡肋。”
  胡娜的脸色变的沉重青紫,盯着骄阳,尴尬和惊讶慢慢袭上心头。
  “如果我是你,我会找一个没有参与过我从前生活的人,重新开始。我想你比其他女人有优势的多,漂亮聪明,现在又掌握一大笔财产,放弃富太太的生活,重新创业,起点也比别人高。”骄阳笑了笑,继续说道,“当一个女人明白一件事时,要果敢的去做,拖的越久,对自己越不利。所以这件事,不在于我的考虑,只在于你。”
  胡娜被噎的说不出话,要强的咬着红润的嘴唇,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骄阳转身走掉,站在原地半天也挪不动一步。
  曾毅勋前来祭拜的时候,曾母也跟着一起到场。这让骄阳有些纳闷,曾母是个恬淡的人,平时这类生意交情的场合很少参加。
  曾毅勋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的颜色也比从前暗了一号。扶着母亲一同进来。章佩云赶忙迎上去,李鼎一这次却没着急,跟在后面落了好几步。
  骄阳和胡娜说话结束时,曾毅勋已经和李鼎一寒暄完毕,朝自己这边走过来。骄阳很难想象曾毅勋和李鼎一能表面上如此和谐的问候半天,握着手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不知情者,还以为两人交情甚是深厚。
  “看来,惠佳的好戏就要登场了,难得李鼎一还这么平静自在。”曾毅勋看着远处招呼来宾的李鼎一,对骄阳说道。
  “老爷子走的太快,要是再有半年时间筹谋,胜负还是未知数。”
  曾毅勋叹了口气:“知道我妈为什么今天来?”
  “为什么?”
  “她竟然想让我帮着李鼎一。”
  骄阳心里一惊,睁大眼睛看着曾毅勋。
  “老太太这是吃斋念佛久了,菩萨心肠太重,惠佳的内斗,关我屁事?我巴不得他们内讧到倒闭。你来帮着李鼎一,已经让我伤的心肝肺都裂了,我妈这也帮着李鼎一,那还有人关心我没有?”曾毅勋语气里全是不满,手插裤袋站到一边,“何况李鼎一这家伙,被人帮了也不会领情,骨头硬的跟铁似的。鱼没吃着,反而蹭的一身腥。这种亏本买卖也只有我妈妈这么好心才会想着去做。”
  骄阳也疑惑曾母的举动,帮着对手着实匪夷所思,想来想去,也大约只有“心地太善良”这一种解释能说的通。
  回到人群中去的时候,骄阳无意间看到在灵堂的拐角处,曾母正在和李鼎一说着什么,依旧是温柔慈祥的样子,只是李鼎一看起来神色很不耐,几次转过身想走开,曾母依旧锲而不舍的跟在他后面说着没完。
  葬礼那天,场面异常宏大,满眼的白色几乎把视线遮住了,随行的车辆占了整个一条街。老爷子的遗像随着第一辆车缓缓往前开。风光无限,极尽哀荣。
  后来骄阳想到了李鼎一说过的话:“即使风光如我爷爷,最终归处也只是一个盒子而已。”
  股东大会定在葬礼的第二天,紧迫的一点喘息的机会也没有,章修年依旧低调的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平稳和惯常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丝毫看不出接下来的惊涛骇浪。
  传达室的人告诉骄阳,李鼎一从昨天葬礼结束后,就直接进了办公室,一夜没有出来,直至第二天早晨开会。
  临进会议室的时候,骄阳朝他的口袋里塞了一颗咖啡糖,鼓励的伸出两根指头。李鼎一却显得有一丝疲惫,整了整衣装。
  “今天要是我输给章修年,你打算怎么办?”
  “卷铺盖走人呗,章修年的天下,可就不是这么好混了。”
  “真的?”
  骄阳收住笑容,正色道:“章修年一定会输!”
  “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对我的直觉有信心。”
  “今天是凭实力,不是凭直觉。”
  骄阳想了想,确定的说:“有实力,也要看运气的。”
  李鼎一笑意渐浓,凑近了骄阳的耳朵:“其实我有时候,倒希望这次输掉,章修年一天不倒台,你就永远记得是他害了家珉,记得我这个兄弟还仰仗章修年。这样,你就会一直在惠佳帮我……”
  骄阳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身子僵了几秒,几乎无法动弹,怔怔看着李鼎一微微布着红血丝的眼睛。
  “以后……能不能不做兄弟了?”李鼎一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
  他想了一夜,将李老爷子临终前交给他的杀手锏记在了心里,今天会议的成败,他心里有数。只是他怕会议的结果让骄阳有什么新的决定,如果现在不把话说出来,等他进了会议室,再走出来的时候,也许就不同了。
  望着会议室的大门,骄阳愣了很久。李鼎一转身之前,俯身蜻蜓点水般的轻触了她的唇尖,轻巧的,仔细的,也许那不叫吻,时间短暂的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但是她看到李鼎一的脸颊很红很红,眼神传递了一种羞涩。
  她感到李鼎一的唇温温的,软软的,一种灼热的气息喷到她脸上,让她一个激灵。
  站在原地愣着,手慢慢顺着头发抚到那只发卡,凉凉的,精致的。好像忽然间那发卡变得很沉很沉……
  会议从九点钟开始,骄阳一直在外面忐忑不安。两个钟头过去了,她猜想离会议结束不远了,可她预料的事情仍未发生,着急的找到胡娜的号码,躲到茶水间的一角,播了一遍,无人接听,又拨了一遍,已然是同一情况,着急的心焦气躁。
  茶水间里几个同事已经在议论新一任董事长的问题,有的感慨万千,有的明讥暗讽,几家欢喜几家忧。而骄阳正是忧虑的典型,手心里悄悄冒着冷汗。
  她前两天跟胡娜说的话,正是一种赌注,她想,以胡娜的脾气,很大程度上会被激将,被启发,可现在,眼看自己的这场赌注就要输掉了。
  回到大厅的时候,小程着急的迎了过来,满脸委屈的抱怨,骄阳疑惑出了什么事。
  小程才朝会议室努了努嘴:“齐姐!刚才胡娜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直奔会议室了!怎么拦都拦不住!”
  骄阳脑中像忽然被什么东西穿过,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大喜过望。会议室里已然有了骚动,她相信胡娜一定是个能掀起风浪的人。
  在胡娜进来以前,章修年的股份已经不出所料的压过了李鼎一,占据上风。
  李鼎一已经预备将李老爷子提供的一份秘密资料公布于众,在他心里,这才是一招压倒章修年的杀手锏。胡娜的忽然闯入,瞬时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
  胡娜今天穿着一件大红的上衣,黑底的裙子,进来的速度很快,像一团火的闯入,霎时间,章修年的脸色变的铁青。
  所有股东和参会人员都惊讶的望向这位不速之客。原本安静祥和的气氛,忽然变得躁动不安,席上议论纷纷。
  胡娜的气场一向很足,即使是今天,面对众人,依旧泰然自若,径直走到大会的前台话筒处。
  “今天是惠佳的股东大会,新一任的董事长即将产生。这对惠佳来说是个新的开始,但是我今天要说明的是,章修年,也就是大家认为兢兢业业,众望所归接班人,只是个卑鄙小人,阴险狡诈,根本没资格接任董事长!”
  此言一出,席下几乎乱成一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了坐在中央位置的章修年,他已经脸色青紫,双目灼灼的盯着台上的胡娜,脸上青筋暴出。
  两名保安向上前将胡娜拉下,被李鼎一连忙喝止。
  胡娜瞪圆了眼睛,美艳的面孔泛起一丝扭曲:“章修年这些年犯案累累,无恶不作,却伪装的道貌岸然,一派大公无私!目的是收买人心,韬光养晦!包括他的直接,间接作案,已经罄竹难书,但我今天只讲两件,我想这两件,足以让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
  后面一排的相机闪光灯早已经闪个没停,下面的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整个会议室在一片躁动中。
  “第一,章修年利用职务之便,贪墨公司财产,串通财务部共同做假账,让公司损失数额高达两千万!前财务经理周启文因不愿和他同流合污,遭到解聘。与此同时,章修年表面公正廉明,实则任人唯亲,在许多重大生意项目上收受贿赂,总额特别巨大!”
  “你胡说!”章修年愤怒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台上的胡娜吼起来,眼神血红的仿佛可以杀死人。
  胡娜像是充耳不闻,继续讲道:“第二,仅我所知,章修年就背负两条人命!一条是威泰电力公司的焊工,名叫桑家珉。章修年背负的另一条命案被桑家珉无意中探听,事关重大,他在出钱收买后仍觉得不放心,拐弯磨脚的通过购进安全漏洞的机器,造成桑家珉死于工伤的假象!”
  骄阳在会议室门外几乎清晰的听到这一段,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泪水抑制不住上涌。会议室里已经乱成一片,保安在极力维持秩序。
  “而这第二条人命,也就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就是五年前意外死于溺水的李家大公子李航一,并非救人牺牲,而是死于一起谋杀!主谋就是章修年!”
  这一条信息让整个会议室沸腾了,许多老股东纷纷站来起来,质疑和惊讶的看着已经临界爆发点的章修年,这时所有闪光灯都对准了他。和想象中不同,那不是荣耀的露脸,而是负面新闻的焦点。李航一的威望当年在业内是无法小觑的,他的死几乎成了这个城市值得缅怀的事件之一,今天这一切认知突然被打破,这种恐慌和鄙视瞬间包围了章修年。
  章修年冲到台上,不顾及名保安的阻拦,狠狠给了胡娜一个耳光:“你诬蔑我!”
  胡娜嘴角泛紫,只是眼神依旧凌厉,努狠狠的回瞪着他:“证据我已经提交给公安机关了!你以为我只是空口说白话?哈?章修年,我不是个被你摆在家的花瓶!不是你想的那种只要钱的蠢女人!你做的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章修年在企图抓住胡娜头发的时候,被李鼎一狠狠拦住,接着是保安,同事……直至将他按在地上。混乱的场面持续了接近五分钟后,警察立即赶到了。
  章修年下楼的时刻很壮观,衣服扯的歪七扭八,脸的一侧肿起。公司大厅处围满了同事,有惊讶,有失望,有同情,有冷眼。
  他此刻像仍未从刚才的状态中回过神,眼中布满死灰,没有一丝光泽。
  骄阳倚着楼上的栏杆看着一楼大厅的场面,场面混乱极了。而她忽然觉得心里的某处却像有块石头落下来。
  她一念间想起了一句话:荣耀和耻辱只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