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蔓注视着丁橙。
  丁橙的表情，出卖了她。
  没有证据，温蔓也不想多费口舌，她只淡声说：“丁橙，其实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爱过他！你爱的只有自己。”
  对丁橙而言，顾长卿就像是得不到的玩具。
  这份感情，本就扭曲。
  温蔓说完，掉头离开。
  她走得很慢，身边的徐助理轻轻扶着，她的背影那样从容淡定。
  丁橙嫉妒得面目全非。
  温蔓拥有太多了！
  权势，财富，还有那么多爱她的男人。
  那天，如果不是顾希光，温蔓绝对活不了，她不在了她丁橙就舒坦了！
  ……
  西亚集团。
  霍绍霆签掉积压的文件，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他注视着外面。
  天色发白，又是像要下雪的征兆。
  张秘书站在身后，低声说：“温蔓去了墓园，不过现在人已经回医院了。”
  霍绍霆握着杯子的手，一紧。
  他没说什么。
  窗外，开始飘雪。
  过些天就快是圣诞了，家中正好团圆，但是经历了那些事情加上那个梦境，他想，温蔓的心情总归复杂。
  霍绍霆能理解这种复杂。
  不过他想，总是有好消息是她不知道的。
  比方说，他恢复了从前的记忆。
  ……
  次日，温蔓出院。
  霍家本来想大办宴席的，但是考虑到温蔓怀孕就取消了，只在家里热闹一回。
  楼下，羊肉锅子已经弄好，香喷喷的引得几个孩子趴在那儿眼巴巴地看，霍绍霆让他们坐好，自己上楼叫温蔓吃饭。
  二楼起居室里，暖气很足。
  温蔓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在看一本育儿书。
  霍绍霆站在门口，静静注视。
  她身上穿了件淡粉宽松毛衣，下面是条碎花裙子，不怎么看得出怀孕，反而显得女人味十足。
  虽说这阵子在医院，他们也曾亲密过。
  但总归不如家里头。
  霍绍霆走过去，忍不住弯腰亲她柔嫩的耳后根，轻声调侃她：“都生过两个孩子了，怎么还看这个呢！”
  温蔓自然而然地跟他接吻。
  吻了许久，她软声低喃：“我是想让孩子爸爸也看看，不能我一个人辛苦。”
  霍绍霆想起过往。
  温蔓生霍西时，他执意去英国打官司，那天清早别墅发生爆炸。
  温蔓生允思时，因为楚怜，她连月子也没有做好。
  现在回想起来，他很心疼。
  霍绍霆坐在她身边，跟她额头相抵：“我会好好照顾孩子妈妈的，温老师放心！”
  温蔓抬眼看他，睫毛微微颤动。
  温老师……
  他是不是想起来了？
  霍绍霆并未说，只是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他从衣袋内掏出一件东西来，轻轻放在温蔓手里，他说：“这个给你，收着吧！”
  温蔓低头。
  手掌心，是一枚拼凑起来的平安锁。
  正是顾长卿送她的那块。
  如果没有这个，当时她应该就没有命……
  温蔓轻轻抚弄：“我们霍律师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度了？”
  她叫他霍律师，证明她没有忘了那个梦。
  霍绍霆凝视她，笑了一下：“你说说，我什么时候不大度了？”
  温蔓浅笑。
  霍绍霆看着她恬淡模样，心动莫名。
  他确定自己爱她，但是恢复了记忆后，感觉又是不同的。
  他跟温蔓好的那些日子，很多事儿，旁人不知道日记也没有。
  那些私密事儿，只有他们俩个知道。
  霍绍霆把下巴搁在温蔓的肩上，低声说：“圣诞节我们出去过，好不好？”
  温蔓拿了个盒子，将东西放好。
  她随口问：“你准备在哪儿过？”
  “公寓。”
  他说完，温蔓的脸蛋微微地红了一下，毕竟在那个梦里，他们就在公寓里数次缠绵，他现在提起来，肯定不安好心。
  温蔓握着盒子。
  她侧过头吻他，又摸他的俊脸，嗯了一声。
  霍绍霆欢喜之余，又多少有了比较之心，他将温蔓拉在怀里轻声问：“温蔓，我在你心里，有胜过顾长卿吗？”
  明明，他们都三个孩子了。
  但他还是幻得幻失。
  男人在意自己，女人总是能感觉到，温蔓也享受这种感觉。
  下楼吃饭时，她不放心地问他：“你的腿没事了吧？”
  霍绍霆直接抱起她：“抱你下楼，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温蔓捶他：“放我下来，爸妈都在呢！”
  “不放！我们是合法夫妻。”
  霍绍霆轻喃，然后就吻了她的唇一下，目光灼灼。
  楼下，霍家夫妇倒没有说什么，看惯了么！
  但是家里多了个人……
  不是旁人，正是陆谦。
  陆谦人才来，身上还压着雪花，一进来就见着这么刺激的画面，他冷笑一声：“呵呵，绍霆年纪渐长，倒比从前会玩浪漫了！”
  霍绍霆恢复记忆，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那股子劲劲儿又出来了，把温蔓抱着放在椅子上，笑得淡定从容：“舅舅，我才35！”
  陆谦斯文面容，不太自在。
  霍绍霆看看餐桌上坐着的陆烁，老老实实的，还没有敢叫爸爸。
  霍绍霆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舅姥爷来了，怎么不叫人？”
  小烁烁软乎乎，叫了一声舅姥爷。
  陆谦拍了下他的小脑袋：“傻小子！”
  说完，他目光深深地看了霍绍霆一眼，这浑蛋能瞒得过旁人但是瞒不了他，这是想起什么了吧？
  旁人夫妻情趣，陆谦也未挑明。
  他坐在明珠身边，轻声解释：“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得了半天空就过来看你，一会儿还要赶飞机。”
  万一飞不了，他还得坐车回去。
  明珠没吱声。
  几个月前，他准备了他们的家，那时她觉得苦尽甘来，真的有冲动要接受他的求婚，可是他总有忙不完的工作任务。
  而她，在无尽的等待里，消磨了信任。
  陆谦心里明白。
  只是人多，他不好说什么！
  一家子人吃饭热聊时，当霍绍霆温柔体贴地给温蔓布菜时，陆谦是羡慕的，羡慕他们有个完整的家，哪怕作天作地这么多次，他们始终在一起。
  而他，是多想不顾一切！
  陆谦落寂。
  小烁烁给他挟了一块菜：“爸爸吃饭。”
  陆谦心里柔软，摸了摸儿子，又看看孩子的妈妈。
  明珠佯装不知。
  饭后她还有个广告要拍，助理已经在车里等她了……
  洗手间里，陆谦将她堵在里头。
  他看着镜子里娇艳的脸蛋，嗓音微微沙哑：“不能挪一下吗？难得有机会见一面。”
  明珠补了口红，转身轻推他：“我要迟到了！”
  陆谦不让。
  他单手搂住她的细腰，将洗手间的门给反锁了。
  明珠推不开他。
  她干脆就靠在墙壁上，微微仰着头，表情也有些失神。
  她很轻地说：“陆谦，你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你大概连儿子生日都不记得是哪天了！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的工作无足轻重，所以我就该无条件配合你，你来了我就要把工作挪开，那你知道我挪半天需要跟多少人打招呼，又需要欠下多少人情？”
  “陆谦，你根本不会想！”
  “我的心情，你根本不放在心上。”
  ……
  大概太失望了，她索性说出来。
  其实她想明白了，与其等待陆谦，不如充实自己。
  小烁，也需要她作表率。
  陆谦目光深深。
  他无法为自己辩驳，他也能直观地体会到，那个总缠着他叫陆叔叔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可他宁可她永远单纯。
  明珠有些难过，她不想跟他吵架。
  她垂头低语：“我要走了！你几点走……如果有时间的话，陪陪烁烁吧！他这个年纪早该入园了，你不知道他有多羡慕霍西跟崇光。”
  陆谦听了，心里难过。
  他仍是不让她走，单手握着她薄肩，一手掏出香烟来点着。
  他只抽了半根就熄了，然后凑过来吻她。
  陆谦吻得很深，但没有做别的，就只是狠狠侵占她的唇，让她的四肢百骸都充满他的气息……
  明珠开始不肯，后来身子就软化下来。
  只是她眼里有泪。
  陆谦放过她，仍跟她抵着额头，温柔地为她整理衣裙。
  是他负了她，让她吃够了苦。
  那个项目年底前肯定要完成的，但是陆谦却没有勇气再向她承诺什么了，生怕她再失望一次。
  良久，他才低声说：“别让烁烁看出来，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明珠委屈，在他肩上捶了几下。
  她推门出去。
  陆谦跟着走出去，看见她上了车，车上不但有她的助理，还有个很年轻的男孩儿，应该是工作室的人。
  陆谦静静地看着。
  车子，总归还是开走了。
  陆谦走回别墅，偌大的厅里，只有霍绍霆坐在沙发上。
  陆谦坐到他对面，淡声问：“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