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作孽了一辈子
作者:采南    更新:2024-03-16 0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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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沉笑得更加满足。
  顾停雨不敢再造次,噤声不语。
  “落落,”陆沉又使劲抱了抱她,“做不到原谅,至少去医院里看她一眼,不要让自己留下什么难以弥补的遗憾,我怕你将来会后悔。”
  这种事赌不起更不能任性而为。
  陆沉再次提起来。
  到他这个年纪什么都能看开了,人生在世,浮浮沉沉,需要计较的事情多了去了,哪能都计较的过来。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顾停雨跟他毕竟有着一些差距,无论阅历思想都有着天壤之别。
  何况她很倔,吃软不吃硬,很多事情,逼得越紧越能激发她的逆反心理。
  “别再跟我提她。”顾停雨显得很不耐烦,甚至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沉对于这样的她,近乎手足无措,也深深的意识到,他们之间终究是有着代沟的,命运将他们隔开了十几年,时间的鸿沟是难以跨越的。
  “落落,我不是在为你母亲开脱,更不是可怜她。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也不会关心她的死活。”陆沉幽幽叹息,“落落,我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别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不该有的遗憾。”
  子欲养而情不待的痛,让他亲身体会过就够了,一如他的父亲。他们针锋相对了十几年,到死都没能真正心平气和谈过一次,他不想顾停雨也悔恨终生。
  顾停雨岔开话题,避重就轻道:“我累了,先回家再说吧。”
  陆沉只能先顺着她。
  回到家里,冲了个冷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顾停雨躺在卧室的床上,盯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植物,久久的发呆。
  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吗?
  哪怕是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顾停雨依旧不敢相信,前不久偶遇的时候,她明明那么光彩夺目,活得那么光鲜亮丽,比她还耀眼,堪称完美。
  正因为她看起来那么好,好的让她嫉妒,让她不能不恨。
  很多时候,顾停雨都在想。如果她对自己的方式不是那么决绝,又或者她过得惨兮兮的或者她也不会那么恨。
  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阴暗心理,人们总是向往美好的事物,相反却做不到包容美的东西,却更容易接受丑陋的东西。
  正胡思乱想着,陆沉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顾停雨内心很不平静,她恨盛曼琳,早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陆沉望住她,郑重其事道:“冷静下来,我陪你去一趟医院,看过之后,也算仁至义尽。”
  顾停雨摇头:“我不会去。”
  “不管你多么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她是生下你的人。这是事实。”陆沉紧盯着她,“既然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就要学着接受。我认为你比较擅长接受。”
  顾停雨眼底发热,红了眼圈,恨意又涌上来。
  陆沉也皱了眉,往日淡漠的眼底,仿佛正流动着一股冷风。
  他也恨,比顾停雨更恨盛曼琳。
  但是他更爱顾停雨。
  在爱情面前,恨不值一提。
  他是真的不希望顾停雨后半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不得不说他一本正经起来的神情,简直跟陆海川丝毫不差。
  陆沉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往衣帽间走。
  “别气了。”他一边走一边说,“这次听我的。”
  陆沉跟盛曼琳没什么交集,自然也没多少感情。更何况当年的盛曼琳也没善待过他。
  只是他不能见顾停雨郁郁寡欢,最终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顾停雨委屈地质问:“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陆沉手上一个用力,将背对着他的顾停雨反转过来,变成面对着自己,“那我该怎么对你,放任你吗?将来用一辈子去懊悔?”
  顾停雨心中憋屈,冷着脸说:“放开我,我不想提。”
  “嗯?”陆沉一脸困惑。
  只是逼她去医院探望自己的妈而已,她会因此恨他吗?
  陆沉迫于解释无能,外加顾停雨实在难以接受,他甚至能感同身受。
  最终张了张嘴,唯有无声颔首,心底默默给孟家又记了一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孟家还是不够惨。
  他无声地看着顾停雨,眼底的光闪了闪,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见他纠结的表情,顾停雨还是心软了,是呀,有时候跟他人无关,只因为不想让自己爱的人难过,担心。
  陆沉是啥人,有着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除非他刻意忽略。否则什么事能瞒过他。
  他自是不相信顾停雨能彻底原谅,但是戳破了也不合适,的确太不合时宜了。便也只好顺水推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旁敲侧击的提醒她为人子女自己的身份。
  “你呀,别再让我烦心了。你母亲也算作孽了一辈子,也突然得了这么一个病,不知道是不是真用命运一说。”陆沉只能迂回曲折的开解。
  “我知道了。”顾停雨背对着他淡淡的应声。
  “乖乖的,别总胡闹。”陆沉走向前,亲了亲她额头才转身离去。
  顾停雨望着窗前发了会呆,才终于下定决心走进衣帽间换上外出的衣服。
  出来的时候,陆沉正坐在地毯上,倚着床沿发呆,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到来。顾停雨的视线下移,落在他手上的相框上,“爸爸?”
  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陆沉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往身后藏相框。
  “看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藏的。”顾停雨两大步来到他面前,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相框。照片里的陆海川有着跟他三分相似的五官,和七分相似的神情,眼神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手指间夹着一只点燃的香烟,正透过缭绕的烟雾望着相机镜头。
  “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去看看他?”顾停雨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又还给他。
  她没等到陆沉的回答,也在他身边倚着床沿坐下来,“爸爸对我还是很不错的。”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或许这也是命定的缘分,我竟然能记起小时候一些有关他的事。在我的记忆中他跟照片里一模一样。反正我是没见他怎么笑过。虽然我那时候不懂事,可也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满满的正气。”
  嗯,陆海川看似不近人情,可不能排除他是个善良的人。
  陆沉握着相框的手,骨节处泛起清白。
  沉寂半晌才转头望住她,“是吗?”
  顾停雨注视着他恍惚了两秒,才缓缓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