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众叛亲离
作者:采南    更新:2024-03-16 0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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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山的途中,要经过一个人工湖。
  陆沉提出在湖岸休息一会儿,顾停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底有些发毛,尤其想到前一晚的梦境,对有水的地方莫名带着恐惧。
  她站了一会儿,不安地说了句:“阿沉,走吧,我不喜欢这里。”
  虽然陆沉心中疑惑,听闻她不喜欢,便打消了继续休息的念头。
  见他答应,顾停雨暗暗松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
  谁知,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一声异响,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
  她站在原地僵直了后背,几乎就是一秒的时间,她猛地转过身,也跟着跳进了人工湖。
  她拼命的朝着陆沉游过去,在即将抓住他的手之后,因为没提前做热身,突然小腿抽筋,瞬间失去力气。
  “阿沉……”她绝望的在心里念了句,“如果不能救你,那我只好陪你一起赴死。”
  顾停雨闭上了眼睛,窒息的感觉让她肺腑刺痛,像要爆开。
  在她被死亡彻底吞没的前一刻,背后有只大手用力地托起了她。
  顾停雨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陆沉。
  他紧蹙着眉结,满目焦急。
  在浮出水面那刻,顾停雨咳了几口水,抬手抹去脸上的水,大口呼吸着。
  “快上岸!”陆沉喘着粗气吼。
  顾停雨被他推着,抓着岸边的野草,一点点爬到了岸上。
  很快,陆沉也爬了上来,躺倒在她身边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顾停雨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
  她想:陆沉你真是我的死穴。
  这一刻,她连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唯有满身满心的疲惫。
  过了好一会儿,陆沉才睁开眼,慢慢地坐起身。
  “你傻吧?!”他铁青着脸,终于恢复点儿力气,能骂人了。
  顾停雨冷冷地怼回去:“碰上你,没疯就不错了,何止傻啊!”
  此话出口,多少有些气急败坏和咬牙切齿。
  陆沉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
  过半晌,他开口道:“吓到你了么,意外。”
  顾停雨紧抿着唇角,不看他,也不出声。
  陆沉皱了皱眉,心里想着,兴许真的吓坏她了。
  尤其想到她在水里放弃挣扎那刻,该有多绝望啊,这么一想,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落落,你想多了,真是意外。”他再次解释。
  顾停雨咬住后牙槽,铁了心不理他。
  “靠!”陆沉感到头痛。
  她眼眶通红,脸色冻得乌青,直勾勾地看着远处,对他完全无视。
  陆沉彻底给她打败,硬着头皮解释:“你信我一次,刚才我蹲太久,往上起猛了,眼前一黑,就那么一头栽了下去……”
  操!
  他完全不想继续解释,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弱鸡成这样,简直太丢脸。
  主要是坡上长满了野草,特别滑溜,他就那么一路滑了下去。
  他也很绝望啊。
  顾停雨还是不搭理他。
  “落落……”陆沉唤她,欲言又止。
  终于,顾停雨有了反应。
  但是,依然不讲话,那双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泪珠大颗大颗滚出了眼眶。
  陆沉被她盯得头皮发麻。
  他最见不得顾停雨这样无声无息地流眼泪。
  那感觉像五脏六腑都被碾碎了,浑身哪儿哪儿都疼。
  哪怕他心里很清楚,此刻的顾停雨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泪水早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是,他依然受不住被她这样盯着,仿佛无所遁形,所有不堪都被她窥探殆尽。
  “落落,我跟你保证……”他顿了下,把话说完整,“绝不会有轻生的念头,别害怕了,好吗?”
  顾停雨抬手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盯着他说:“你发誓。”
  陆沉举起三根手指认真发誓。
  “如果你敢食言,就让我不得好死,众叛亲离。”顾停雨又补充。
  陆沉:“……”
  算你狠。
  他脸色简直不是一般的难看。
  小时候,因为他没人管,又被陆海川拿去做要挟虞越的砝码,可以预见,形成了怎样可怕的性格。
  陆老爷子离世前立下一个死规定,陆沉未成年以前,不准交给任何人,只能跟在陆海川身边,由他亲自教导。
  不管他愿不愿意照顾孩子,孩子都必须交给他。
  简而言之,他不管也得管。
  因此,老人家去世后,他就此过上了只有爸爸的单亲生活。
  在他经历过巨大的伤害后,并没有人对他付出过关心。
  他的心理一直有问题。
  但是十几年前,心理医生并没有普及。
  陆海川也想不到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晚上睡不着觉,他经常做噩梦。
  在梦里挣扎,抗拒,浑身哪里都疼。
  一个人难过的时候,泪珠真就成串的往下掉。
  后来他在梦里重复,在现实中挣扎,生理和心理始终往两个相反的极端撕扯,像要把他的灵魂撕成两瓣,他的精神状态变得极度不稳定。
  经常性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
  他是真的差点疯了。
  如果没有顾停雨,他彻疯魔,只是早晚的事。
  这个早晨,夫妻俩双双坠湖,双双病倒。
  顾停雨吃了两天的药,很快康复。
  陆沉却高烧反复无常,在医院里打了几天点滴,高烧始终难以压制下去。
  大概是药物作用,再加上之前失血过多,又做过一次大手术,他的身体很虚弱,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的睡着。
  烧得厉害了,顾停雨就帮他物理降温,用冷毛巾擦身体。
  他深陷噩梦不安时,她会抓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抚。
  又是一晚煎熬,天亮了,出了一身汗的陆沉几近虚脱,思维得以片刻清明。
  顾停雨伏在床沿上,已经累得睡着。
  大半个脸都掩在长发中,只露出长长的睫毛和娇俏的鼻尖。
  她的人中很深,衬得唇形特别有立体感。
  他看着她,非常想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去,又担心吵醒她,好不容易睡着的。
  这几天他的意识很混沌,高烧说来就来。
  或许真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
  又是一个夜晚,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雪花声中,陆沉意识缓缓转醒,有人俯身探他额头,柔软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阿沉,你好点了吗?”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落落,几点了?”
  “一点多了。”顾停雨柔声道。
  陆沉哑声道:“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