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别吓自己
作者:采南    更新:2024-03-16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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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海川不说话。
  “我在你心里,永远比不过他是吧。”他笑起来。
  比不过那个早就死去的野种。
  陆海川反常的沉默。
  “我就是一个继承家产、传宗接代的工具,对吗?”他的嗓音带着颤意,艰难地往外挤着一字一句,如鲠在喉。
  陆海川一句话都没说。
  他挂了电话。
  从口袋里拿出烟,抖着手点燃,大口大口吸着,呛得涕泪横流。
  夜风狂乱的嘶吼,没完没了。
  他觉得胸口压抑的像要爆炸,排山倒海的情绪齐齐压上心头的时候,让他的意识模糊了几秒,甚至视觉和听觉同时失灵,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世界沉入死寂般的黑暗里。
  等他再次恢复视觉和听觉的时候,才发现方向盘上一片凌乱的血迹。
  他抬手摸了把,满手刺眼的鲜红。
  意识到流鼻血后,他便快速仰起头,抓起前面的抽纸胡乱的擦拭。
  因为顾停雨,每次都让他仰起头,往后靠。
  过了好一会儿,鼻血依旧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汩汩流淌。
  他始终仰着头,拼命的往外扯纸巾。然后抓起大把大把的纸巾,堵住不断流出的鼻血。
  这种感觉让他开始心慌,用纸巾塞住鼻孔,血液却开始往后鼻腔里倒灌。
  他被血液呛得直咳嗽,满嘴的血沫和浓浓的铁锈味儿。
  这次感觉很不一样,血止不住,流速很快,手中的纸巾再多,也只是几十秒的功夫就被血液浸透。
  他甚至能感到身体的温度正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失。
  彼时,顾停雨正在吃晚餐,突然感到胸口窒闷,心跳加快,莫名不安。
  她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却味同嚼蜡,便跟佣人打了声招呼,“撤了吧。”
  然后起身去拿了手机,给陆沉打电话,半天无人接听。
  可怜陆沉已经神志不清,他无力地靠在座椅上,眼前的景象正一点点变得模糊,鼻血顺着下颌汇成细细的涓流,染红了米白色的毛衣。
  他甚至没意识到手机在响,费尽力气抓起手机求救,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的点着,反正也看不清,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喊他,“阿沉哥哥、阿沉哥哥……”
  一声又一声。
  他产生了幻觉。
  而顾停雨在这方焦急的询问,“陆沉,你怎么了?”
  “陆沉,你讲话啊?”
  “说话呀,你在哪里?”
  ……
  他仔细辨听后,浅浅地笑了。
  “落落,帮……帮我……”
  话没说完,手上脱力,手机滑落到了座椅下的脚垫上。
  他已经没了力气弯腰捡起来,心跳快的像要破体而出,头昏目眩。
  兴许上天垂怜。
  让顾停雨多打了一个电话,同时在赶往警局前,请求佣人想办法联系陆麟,并告知陆沉可能出事了。
  他们几乎同一时间赶到了警局,在车里找到他的,破开车门那刻,眼前的场景几乎让顾停雨窒息过去。
  陆沉脸色、唇色苍白,额上布满了汗水,衣前襟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他的手上,脸上,方向盘上涂满了鲜红的血,整个主驾驶内活像凶杀案现场。
  而且他的鼻子还在往外流血。
  她来不及想太多,对一旁早已呆滞的陆麟说,“快,送医院。”
  陆麟回神,快速俯身,拽着陆沉的手臂拉出来,又塞到自己的车里。
  顾停雨跟着坐进车里,握着他冰冷的手,陆沉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去往医院的途中,警局的程队长开着警笛在前方帮他们开道,一路畅通无阻。
  陆麟提前跟院长打了招呼,请医院那边做好急救准备。
  哪怕车速快的要飞起来,顾停雨依旧觉得太慢了,时间一分一秒的煎熬。
  陆麟的车技没话说,却也是满头满身的汗,脚下油门一直紧踩着,一刻也没敢放松。
  即使昏迷了,陆沉的鼻血还在不停地流,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顾停雨根本不敢把他的头部放低,稍微一低,血液就开始往他鼻腔倒灌,导致他呼吸困难。
  她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的上半身,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任由鼻血滴在自己身上。
  车里泛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催人欲呕,她强忍着胃部的不适,一声声呼唤着陆沉。
  “陆沉,你撑住了,马上到医院了。”
  “陆沉,你千万不要睡着了。”
  “你不要吓我……”她手脚冰凉,嗓音颤颤的。
  到最后,嗓子都嘶哑了。
  其实,陆沉真能听到她讲话的,只是睁不开眼睛。
  他是有意识的,有种灵魂脱离身体的错觉,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被抽空。
  他甚至还能在心里嫌弃她好吵。
  胆子真小。
  真是不经吓。
  ……
  “陆沉,你醒醒。”顾停雨还在呼唤他。
  但是他觉得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被一股强大的难过占据。
  他不想死。
  还没找到落落呢。
  可是他多么想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沈星落。
  至少在离开这世界之前,再看她最后一眼。
  整个过程,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半空中飘着,一路在顾停雨持续不断地呼唤声中,飘飘悠悠到了医院。
  然后又飘进了抢救室,全程感觉都那么清晰。只是睁不开眼睛,讲不出话来。
  顾停雨在这家医院遇到了熟人,肖鸿飞。
  见她半边身都是悚然的血迹,惊愕地问:“顾停雨,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我没事,是陆沉。”她脸色惨白的也跟失血过多一样。
  “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吗?”肖鸿飞神色凝重地询问。
  陆麟瞄了眼他的胸牌,脑神经外科主治医生肖鸿飞。
  “他之前会短暂性失明,具体多久了我不清楚。流过几次鼻血,很快就止住了。”顾停雨脑子很乱,只能尽力组织语言,交待清楚陆沉的所有症状。
  “好,我知道了。”肖鸿飞颔首,又安抚了句:“安心,你别吓自己。”
  顾停雨点点头。
  他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也快速进了抢救室。
  外面就剩下了顾停雨和陆麟,彼此都不讲话,盯着急救室的门,等待的过程,一颗心像架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