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欲了余情终难了 更有新愁上心头
作者:陈榕    更新:2024-03-15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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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欲了余情终难了  更有新愁上心头
  话说毋青竹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她心里一阵慌乱,也不看那人是谁,就以手肘狠狠在那人腰上一拐。只听那人“哎呦”一声。这声音竟如此熟悉,回头一看,却是沁水公主!毋青竹一面替她揉着腰肢,一面嗔怪道:“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何故到此?”
  沁水公主痛得直呲牙,歪着嘴说:“你也太狠了吧!”
  毋青竹道:“谁叫你偷袭我?”
  :“偷袭?你这会儿跑到这里来,对着四皇兄的尸……身体又亲又搂不说,还哭哭啼啼的,若是把人招来了,可怎么了得?”
  毋青竹一听这话,方知沁水公主已来了很久了,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被沁水看到了,故此,她简直是无地自容。倒不知如何作答了。沁水公主笑道:“行了,我早看出来了,你喜欢四皇兄,在我面前,你装什么?”
  :“你这丫头,又胡说什么?”
  :“嗯,我是胡说,不知是谁呀,刚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好了,别说了,你怎么跟我到这里来了?”
  :“因我适才辗转难眠,就想着去庄宜宫找你说说话,不想却见你身着夜行衣出宫了,我好奇,就跟来了。要不然,还真看不到你对四皇兄的一片痴情呢!你放心吧,今晚我见到的,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毋青竹见沁水公主在,自己多有不便,便说:“你去替我把风,我有些话想跟你四皇兄说。”
  沁水公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伸手探了探毋青竹的额头,又道:“皇嫂,你是不是着凉了,尽说胡话,四皇兄他一个死人,你跟他说,他也听不见。”
  半哄半骗的,毋青竹总算把沁水公主请出去了。她仔细的检验韩王身体的每一处。皆是完好,并无致命的之伤。略一踌躇,她拔下头上的一根银针,然后探入韩王体内,那银针刹那间就变得漆黑!难道韩王是中毒死的?是什么人胆敢谋害一个王爷?毋青竹眉头深锁,凝视着韩王的面孔,不由得心疼。这是多么年轻、多年英俊的一张脸啊,可惜已经没有了生机!如果他还没有死,他应该是一个很逍遥的王爷。因为他曾今说过,他希望有那么一天能够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而不是做一个王爷!毋青竹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他在天国能够过上一直想要的生活。不知何时,沁水公主站到了她身后,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轻声说:“走吧,天就要亮了。”
  毋青竹虽是不舍,到底还是离开了皇陵。沁水公主叹道:“就说你们这样的人不会快乐,当初四皇兄还活着的时候,他不知道你的情意,现在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呢,错过了,可真是一辈子的事情。”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正遇着了黄文翰。沁水公主喜道:“黄大人,可真巧啊。”
  黄文翰拱手道:“微臣给娘娘请安,给公主请安。”
  沁水公主摆手道:“黄大人,你别老酸文假醋了。”
  黄文翰道:“娘娘,公主这会儿就出宫,不知是为何事?”
  沁水公主道:“何曾有事,不过是随便出来转转,不知黄大人可否相陪。”
  毋青竹悄悄在沁水公主耳边说:“我的公主,你别忘了,你是有婚约的女子。”
  沁水公主挑衅的说:“这个我知道,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你就是前车之鉴啊!”毋青竹知道沁水公主是听不进话的,便不再多言,转念一想:若是蔓儿和黄文翰成了一对儿,也是一对佳偶。依蔓儿的个性,即便和李昊之子成婚,恐也是一对怨偶。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或许蔓儿和黄文翰才是一对。自己又何必多加阻挠。若是二人之事果真成了,倒也了却了柳妃的一番心事。这样以一来,也是两全其美了……
  此刻的紫竹院内,杨淑妃正掬水洗面。不妨被盆中映出的那张脸吓了个半死!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满脸的褶子,犹如树皮一般。她不由得失声道“啊”!在一旁的侍女已经被吓得昏死过去。从外面进来的珍珠见满头银发的杨淑妃,不由得大惊,忙问:“你是何人?”
  杨淑妃捂住自己的脸,瘫坐在地上。珍珠走过去,只管问:“你是何人?我们淑妃娘娘呢?”
  杨淑妃松开手,含泪望向珍珠,又道:“珍珠,本宫难道就这样完了!”她模样虽已改变,但声音尚未改变。珍珠更为骇异,忙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这时慧珏公主和二皇子的欢笑声在门外响起,杨淑妃紧紧抓住珍珠的手说:“你叫他们回去,我不愿意让他们看到本宫现在这般模样。”听到门外慧珏公主不依不饶的要进来,杨淑妃不由得心上一颤。她在心里默默的说:孩子们,娘亲做不管做什么,可都是为了你们啊!珍珠推开门,返身便将门带上了。珍珠一面将杨淑妃扶起,一面说:“娘娘,事已至此,恐怕您只有去找绿柳山庄的华老板了。”
  杨淑妃只一味的抽泣,半晌方止住泪水,缓缓的道:“你说的是,记得华老板曾说过,每隔几日便要食用绿柳山庄的养颜膳食。”
  珍珠道:“既是这样,奴婢就陪娘娘去绿柳山庄,去找华老板。”
  :“本宫这般模样,可如何敢出去见人?再说,这青天白日的,我们怎么出得去?”
  :“这个倒也不难,从那花墙根儿底下去,这会儿众人恐怕皆在庄宜宫给皇后请安,想来园子里不会有什么人。”二人悄悄去了静蓉院,从那道暗门出去,直往绿柳山庄去了。
  含烟阁里,华老板正对镜贴花黄,忽瞥见贴身丫鬟玉儿进来了。她回头问有何事?玉儿道:“上次那位杨夫人来了。”
  华老板不紧不慢的理妆后,方才去见那位“杨夫人”。杨淑妃那般模样并没有让华老板感到吃惊,她反倒十分轻松的说:“我当夫人这么一大早来,所为何事,原来不过如此啊,放心吧,你来了我这里,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很快,两个侍女端上一越窑青釉玉璧底碗。杨淑妃见那碗里不过是一碗奶白色的汤。不禁生疑。华老板浅浅一笑,又道:“喝吧,相信我,它能够让你的美丽回来。”杨淑妃竟似听了佛音梵语一般,端起那碗汤,一口就喝光了。珍珠那双眼睛睁得很大,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淑妃的满头银发瞬间转黑,肌肤也恢复了自然光泽,竟比先前亮丽了许多。她不禁喜道:“娘……夫人,你的样子……”杨淑妃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一把抓住珍珠问:“我怎么了?”
  华老板轻轻一笑,携着杨淑妃的手,走向一面大铜镜前,华老板向镜子努嘴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杨淑妃看了看镜子,又看看珍珠,那眼神是在问:“这是真的吗?”珍珠拼命的点了点头。杨淑妃喜极而泣,又道:“谢谢华老板!”
  华老板笑道:“你我各取所需,不必道谢,只是我要提醒你的是,若然不定期服用我秘制的养颜汤,后果你已经知道,我也不消细说了。”
  杨淑妃骇然道:“这么说,我是离不开这养颜汤了?”
  华老板安抚似的把手搭在杨淑妃肩上,柔声说:“夫人放心,若是调理得当,你会一辈子像现在这么年轻漂亮……不过,夫人女人仅仅靠容貌是不能永久取悦与男人的,夫人若是有兴趣,我可以为夫人量身定制一套让男人死心塌地的方法。”
  凭杨淑妃的阅人眼光来看,这华老板并非一般人,就是信她又何妨?在心里暗自权衡一番,她便问华老板:“不知华老板这回要收我多少银两?”
  华老板笑道:“我与夫人也算是投缘,这次就算卖夫人一个人情,不谈钱。”以华老板的精明,又岂会在意蝇头小利?只要让这些女人离不开自己,有赚不完的钱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好笑起来。每次那些鸡皮鹤发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都忍不住想要笑。那些女人之所以会忽然变老,不过是她耍了一点手段手段而已。只有让那些女人离不开自己,自己才能在她们身上有利可图。
  这日正是华老板的生辰,昨日就请了毋青竹前来玩赏半日。午时已过,仍不见人来,华老板便叫玉儿至门前迎上一迎。这时,门外传来毋青竹的笑声:“恕我来迟了!”华老板忙出来相迎,笑向毋青竹道:“我只当你今日出不来了,不想这会儿又来了。”
  毋青竹笑道:“别人我只管怠慢也使得,对你……”她故意不语,华老板道:“对我怎样?”
  毋青竹道:“平日里,你一声召唤我就会到,更可况今日是你的好日子。”
  说笑间,二人已到了晓翠堂,那里早已摆了一方乌木圆桌,只见上面摆有素福袋、珊瑚花枝片、冰梅子姜炆鸡翼、烤羊肉、蛟龙献宝、五柳水浸鱼、吴家熏肉、清蒸芙蓉鱼、瑶柱蒸节瓜甫、彩丝金花、鲜灼象拔蚌、芝麻脆菇、羊肉熏酱茄。见都是些西北菜式,毋青竹便说:“敢情你这是专门为我备下的?”
  华老板道:“这是自然的……”她又回头对玉儿说:“你打发个人去请韩公子来此处用饭。”
  毋青竹假意不经心的问:“他也来了?”
  华老板笑道:“他也是我的忘年之交,和你是一样的,我的生辰,自然是要请他来的。”
  二人正说话间,韩弢已由侍女领着进来了。毋青竹见了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悸。唯恐被人看了去,她便把头别过去了。华老板见韩弢见了毋青竹的女儿装扮却无异色,便问韩弢是何故。韩弢冷冷的说:“这也不是什么罕事,我只是不知华老板的这位朋友竟然是身份显赫的……”毋青竹听了这话,不由得脸上一红。华老板岂会不知她的心事,忙岔开话说:“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快些用饭。”
  席间,华老板与韩弢相谈甚欢,毋青竹心里犹如扎了一根针一样,似乎在隐隐作痛。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我不可以这样!我是皇后!更何况他并不是少卿!
  绿柳山庄的荷花开得正艳丽多姿,饭后毋青竹便独自站在亭子里赏花,远远的望去,那花竟是和天连成一片的。更兼凉风拂面,只觉得舒爽无比。是这般的让人沉醉。
  不知何时,韩弢出现在她身后。他就那样默默的看着毋青竹,看着毋青竹的背影,他不禁心疼起来。记得以前的毋青竹是粉嘟嘟的,如今较以前清瘦了不少。有时候他真想告诉毋青竹真相!可那又如何?她会相信吗?不过韩弢相信,在毋青竹心里,对自己还是有一份眷恋的。昨夜毋青竹在陵寝里亲吻棺内的“韩王”时,他都看见了,他要怎么让毋青竹相信其实死的人不是韩王……
  其实毋青竹早就知道韩弢站在他身后,也知道他一直在凝视自己。她恍惚觉得那眼神如此的熟悉!那眼神只属于一个人的!然而她并不觉得韩弢用那种眼神看自己是一种亵渎,她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的渴望。因为猛然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可耻。不知从何时起,她只要见了韩弢,心里就会天人交战一番!这是多么可怕的发现!
  许久,韩弢才说:“这里风大,到别处去吧!”毋青竹这才回头来,淡淡的说:“你不去和华老板谈诗词歌赋,到这里来做什么?”
  韩弢笑道:“你可还在为我方才的话置气?”
  毋青竹道:“我可不敢。”
  韩弢拱手作揖道:“都是我的不是,我也就那么一说,不想你还认真起来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的一时信口胡说。”
  毋青竹“扑哧”一笑,又道:“我何曾是那爱计较的人。”
  韩弢笑问:“那你方才为何只是不理人?”
  :“方才你和华姐姐谈论的皆不是我所擅长的,故此不曾答言。”
  两人一面说一面往含烟阁去了,二人向华老板告辞,华老板亲送二人到了门口,方才回去。出了街口,毋青竹便说要回去了。韩弢一时间竟忘了礼数,拉住毋青竹的手说:“去尝尝我新酿的蓝尾酒。”
  毋青竹心有不舍之意,又或者是后宫的生活已经将她折磨得心如一潭死水了,遇到韩弢让让她的心又开始泛起一道涟漪了,她没有拒绝。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她和韩弢十指相触的那一瞬间,是那样的熟悉,她记得那双手的温度!四年前,韩王的那双手,曾今无数次和自己的手相握。那时她对那双手是没有感觉的,然而如今这双手却是让自己深深怀恋的。那双手其实是包含深情的,只是以前自己一直都忽略了。如今,那双手的主人正躺在冰冷的棺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