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幽兰蝶飞 上
作者:独1无2    更新:2024-03-14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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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不知烧了有多久,直到全部灭了秦筝才有点反应。她从绊儿手中接过一个青瓷罐,瓷罐一周都是蓝色的花纹。
  她一步步的走到火堆旁,将她装进那个瓷罐里,这个过程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装好后,她抱着瓷罐坐在一边发呆。秦辛、穆炀也只是站在那里,除了火没有熄灭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秦筝将自己沉浸在她的世界,这里的一起似乎都与她无关了,她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快到正午的时候,她才从地上慢悠悠的站起来。“绊儿、慈儿我们送娘亲离开。”说着,自顾自的往门口走去。走到秦辛二人身边时,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不存在。
  穆炀眼中有点恼色,见秦辛跟在她后面,他也只好跟着她们。
  目的地是清崎山,秦筝站在山顶。山顶的风很大,而她穿的很单薄,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穆炀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这个女子怎么……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清崎山最适合娘亲。这里的山水很美,也是二姐和公子相识的地方。每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和二姐以及公子来这里弹琴唱曲儿,能常常来看她,她也就不会再觉得孤独了。
  她的这一生都在痛苦和希望以及绝望中束缚,现在她可以自由了。她可以和秦筝自由的在空中驰骋、在天地间自由游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们牵绊了,因为牵绊住她们的那根绳索已经被她烧断了。
  站的越高,看的越远。秦筝抬起头看向蓝天,太阳出来了、鸟儿也开始出来觅食、山顶的风也开始叫嚣了。不过这次的风不是冷的,而是温热的,它们都来送她了。
  秦筝打开瓷罐,抓了一把骨灰放在自己的手上。她张开手,任由着风带她离开。一把又一把、一次又一次,直到瓷罐空尽。最后,秦筝将那个瓷罐扔进了他们弹琴的那个水潭边。
  水潭边又多了一个人,那人便是公子河颜。看到秦筝这幅摸样,河颜的心就如同在热油中煎炸,痛的他无法呼吸。上次见到的她还是那么开心,虽然她眸中依旧还是有点浓郁的哀伤,可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他无言,上前抱着她,给予她一点安慰。
  “公子”秦辛吃惊的看着拥抱着的两人,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河颜。看情况,他已经知道了三姨娘的事了,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穆炀看向河颜,又看向身边的秦辛,看她看他的目光,心中又是一怒。他穆炀爱的人,心中眼中只能有他一个人。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直直的射向河颜。
  “谢谢!”秦筝失神的看着潭水,他身上的温度丝毫不能温暖她的心,她还是离开了他的怀抱。
  该回家了,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完。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河颜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已经比心痛还要痛了。她绝望的眼神,冰冷的身体、僵硬的脸庞,每一样都痛击着他的心脏。
  “辛儿,筝儿她……”
  “公子,想必你也知道了。筝儿她……很难过,我会好好陪她的。她身边除了慈儿和绊儿,已经没什么可亲的人了,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秦辛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辛儿,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相信筝儿会没事的,你也要保重身子。”河颜关心的说道。
  秦辛点头,他们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看的穆炀眼中满是嫉妒。
  “绊儿,你说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嘛。看着小姐这个样子,我也好难过哦。”慈儿实在是受不了了,现在的小姐就是一个掉入深冰中冻结的人,已经救出来了却也为时已晚,她都变成冰人了。
  “没事的,小姐一定会振作的。”看到秦筝倚在床边,慈儿的眼睛都已经干涩的痛了。“小姐,不能在悲伤了。难道我们不要查出凶手,帮太太讨回个公道吗?还有你,难道你忘了三天内你要是查不出凶手,就会被当成凶手了吗?难道你忘了……你答应太太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的,你再这样下去,没等到查出凶手就已经……”
  秦筝倏地从床上站起来,速度之快都快将绊儿撞倒了,幸好慈儿站在绊儿后面替她挡了一下。“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绊儿,明天将那白色的蝴蝶花带上,我们去找大夫。我想休息了,谁来都说不见。”只要知道这种花是做什么的,是谁种的,凶手也就知道是谁了。
  知道凶手、报了仇又能怎么样?人都已经死了,要是把凶手绳之以法人就能活过来,那她现在就立刻将那个凶手抓出来。
  秦筝说完走到她的床那里,横躺在上面。绳索摇摆,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房梁。
  绊儿连说是是是,只要小姐没事就好。不过,小姐为什么要那种花?难不成……绊儿如梦初醒,拉着慈儿就匆匆离去。
  整个房间只剩下秦筝一个人了,以前有绊儿慈儿还有娘亲,只觉得这里好小。因为这里挤满了她们的欢乐、她们的幸福,可如今所有的事似乎都回到当初。
  其实她有想过,这一生能有她们三人,能有娘亲的关心、有慈儿的古灵精怪、有绊儿的细心体贴,也就不会再害怕了。
  她回过头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忽然觉得很陌生,明明已经住了很长时间了,却还是觉得这么陌生。也对,这里本来就不属于她,或许有一天她就会回去了。可她回去了,绊儿和慈儿又要怎么办?她们那帮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们,她们只是两个笑笑的婢女。上天,你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眼眶又开始泛红了,“不要,秦筝你不准再哭了。你要是再哭的话,那你就彻底的输了。你不能输,你还要活下去,你还要代替她活着。知不知道,不准哭不准哭不准……”可是怎么办?她真的忍受不了,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流下来。
  她从绳索上摔下来,身子蜷缩在一起,肩膀不停的颤抖。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肩膀能让她依靠、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希望梦醒时分,就是她重新依偎在林然怀里的时候。
  绊儿端着移植来的花,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小姐始终是脆弱的,纵然有再坚强的外表又能怎么样?可她始终是一个女子啊,她的肩膀始终都是那么的单薄。
  她和慈儿也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哭着,不过她们不敢哭出声音,只能偷偷的流眼泪。慈儿趴在绊儿的怀里,绊儿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秦辛和穆炀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秦辛的手放在门上。
  “二小姐,我们小姐说了,她不想见任何人。小姐还是回去吧,三小姐她现在……很伤心。”绊儿拦在她面前。
  “大胆,你一个奴才也敢拦主子”穆炀生气的扬起手,被秦辛拦了下来。
  “绊儿,你去跟筝儿就说我来看她了。请她见见我,求你了。”秦辛差点就要跪下了,她此刻真的很想见到筝儿。
  绊儿为难的看了看慈儿,慈儿一直低着头。
  穆炀心里却已经恨不得将绊儿碎尸万段了,敢让他的辛儿跪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若不是秦辛拦着自己,他恐怕早就上前先扇她一巴掌再说了。那个秦筝还耍大牌,秦辛来看她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她还不知好歹。
  “二小姐,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了。”绊儿背对着秦辛,二小姐对她们小姐的好她都知道、都明白,可是小姐她真的不想见任何人。
  “二姐,你先回去吧。筝儿没事,谢谢二姐关心。”就在绊儿为难的时候,房里传出秦筝的声音。
  “筝儿,让二姐看看你吧。”秦辛央求道。
  “一天,再给筝儿一天时间。一天后,筝儿不会再难过也不会再伤心了。二姐,就把这短暂的一天留给筝儿一个人吧,就当我求你。”她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为什么连这点权利都不给她了?
  秦辛低头,“好,不过只限于今夜。明天早上我会再来看你的,到时候我希望看到的还是以前的筝儿。”说完,不舍的转身离开,她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只盼她能后悔叫住自己然后趴在她的怀里痛哭。可是,这些都没有。
  “辛儿,别太担心了。”穆炀暗喜,终于能让他和辛儿单独待一会儿了。
  秦辛不语,她现在的心思都在秦筝身上。哪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尤其还是自己的妹夫。她跟他,着实没什么话说。
  她的脚步越放越快,穆炀岂能不知她的心思。不禁对河颜的憎恨又增加了一分,想到他看秦筝的眼神,一个计策涌进了他的脑海。他看向明弱阁,不明所以的笑着。
  夜里,秦筝一个人蜷缩在墙角。看着窗外的天空,今夜没有月亮、亦没有星星。那黑布一样的天空,看的秦筝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来到这里,除了看到些水还没有看到海了,这里的海在哪里?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林然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海,他就……
  怎么又想起了他,不是已经决定遗忘自己了么?不是已经决定做秦筝了么?不要再想起以前了,以前的事已经如浮云划过天际,成了历史。
  “春色晚楼,满目愁哀,却忘不了曾经的那些欢愉。自如笔译、脸若白霜,却记不住过往的幸福。”秦筝苦笑,以前是最讨厌古文的,可现在她都可以作诗了。真是人意应景、奈何奈何!
  她突然走到梳妆桌边,拿起一根簪子在手上划了一道。鲜血立刻染红了衣袖上的白色花纹,“血债必须要用血来还,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天色初明,一夜时光已过。秦筝打开门,就看到门边两个瘦弱的身影。她走进屋拿了两件外套盖在她们身上,她轻轻的蹲在她们面前,看着她们。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们吧,这么可爱美丽的姑娘就当卑微的丫头,未免太可惜了。
  “谢谢你们,谢谢!”在这个时候还能有她们两个的关心,她也算是不错了。
  她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身边的人,尤其是她们两个。按照自己在现代的年龄,她都已经快二十三岁了,整整大她们五六岁。可笑的是,她现在比她们还要小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