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者:草容    更新:2024-03-11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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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竹醉
  “嗯!你该有个名字!”某一天,停驻在一处山水间的时候,他躺在一处枝桠上仰望着天空,对着正在溪水边用石头砸水玩儿的她这么说着。
  名字?
  他不是一直叫自己小狐狸嘛?还需要什么名字?
  “要是一直叫你小狐狸,就显得我太没涵养了,所以,该给你取个名字。”
  她偏过头,看着躺在枝桠上的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对于名字她觉得根本就是累赘,难不成有了名字自己就能变得不一样了?有了名字自己就能变得和凡人一样了吗?
  “比起这个,我倒是想,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娶鱼精?”
  见她不是太热心,他一翻身落在了她身边,然后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道:“小狐狸,你现在是女子,不要再说回去娶鱼精一类的话!”
  见着他过于靠近的脸,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摆脱掉制住自己的双手。
  无奈,他是个男子,也是一个修为比她高了太多的仙,所以她挣扎了半日,无果。最后只得作罢。
  “这样才乖!说说看,你想叫什么?”
  “梓莲!”
  “不行,那是我的名字,你要叫其他的!”
  “不要,我就喜欢这个名字!”
  她故意作怪。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狐狸!”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拖长了音调,笑开了花。
  见他的笑,她立即竖起了全身的毛。如果她还有毛的话,她相信一定会是这样的情况。
  每次只要他莫名其妙地笑,她就会有自己要遭殃了的感觉,而事实也证明她的感觉从来没有出错过。
  第一次:
  他想让她好好走路,而不是故意往植物繁茂的地方去。
  天地良心,她这只是几百年的习惯了,要在两天之内改变时不可能的。
  但是他为了让她好好走在凡人所称为的“路”上也是这种笑,然后他就发现只要自己走进植物众多的地方,就会有一种小虫子钻进自己衣服里,让她痒得难受。
  起初,她还以为是意外,但是每到一处都有同样的虫子,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痒。难道这虫子还分人下口吗?
  后来她才发现这全是他在作怪。
  第二次:
  他想让她学会用筷子来吃饭,而不是用手,或直接用嘴巴。
  这也是天地良心,当初当狐狸的时候有见过那只狐狸会用那个所谓的筷子的吗?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顾及这些,当她不理他的时候,他居然抓了一只小狐狸拿到了她面前威胁她说:只要她学不会用筷子,就把那只小狐狸的毛拔光,而且还是一根一根的拔,然后让母狐狸都不认识它!
  这还是神仙做的事情吗?
  她总觉得这个神仙更像一个市井泼皮。
  其他的她都记不太清楚了。
  总之,眼前的仙就是一个他想到什么就要你做什么的人。
  所以这次他笑,她也只得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要叫什么,要不就叫狐狸吧!”
  他的眉头开始打结了!
  “小狐狸!认真一点!”他掐着她两腮恨恨地说着。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嘛!”
  她撑开自己的双臂,终于挡开了他的双手。然后轻巧地飞上刚才他躺的那根树枝上,也学他躺了下去。
  他见着她转身,眼眸深如碧渊寒潭。
  “小狐狸,这样不行哦!你已经是一个人了,所以都要像一个人啊!”他坚持不懈地劝说着她。
  “梓莲!”
  “什么!”听见她过于认真的声音,他抬头看着她。
  “为什么?我必须得象一个凡人?我原本就是一个妖啊!”
  听见她的话,他不答只是缓缓开口说着另外一件事情:“如果,是你,你会杀掉一个凡人吗?”
  “为什么?我干嘛要杀他们?”似乎觉得这是个太过匪夷所思的问题,她想也未多想就这么说出了口。
  “是吗?”
  他又张开他那种笑,那种让她觉得恐怖的笑看着她。
  “小狐狸,记住了,你以后叫竹醉!”
  “竹醉?”好奇怪的名字!这句话她只敢在自己心中说。
  “因为我有一个很想去的地方叫竹醉居,但是呢,好久都没有回去了。所以你就叫竹醉!”
  “这样啊?”
  她从树上轻飘飘地落下,立在他身边。然后说道:“我们还要去哪里?”
  睁开眼。
  已经是清晨了,竹醉才记起,昨晚她已经与或许是唯一的友人告别了:因为这是早晚的事情,凡人,没有那么长的寿命,或许在自己一闭眼、一睁眼之后就会有一个人消失。
  数千年的时间,让她看清楚,有些事情是残酷的。
  也让她认清楚了一些事情。
  她现在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做完后,即便是死了,那就逞心如意了。
  素手一挥,身上那单色的衣裙变得鲜艳和妖异。
  这颜色才是适合一个妖的。
  回到那迷离的御花园中,她又见着了那个曾经掩映住他的大红灯笼迎风而飘。
  一阵喧闹传来,似乎又很多的人来了。
  她衣袖一挥躲进了一旁的假山中。
  很快衣着黄袍的男子身后跟随着一众宫女和太监急冲冲地行来。
  看来是又有谁惹他生气了吧?
  没有关系,她现在对谁惹了这个男人不感兴趣,她有自己的私心。
  见他们走远,她轻巧地从假山后出现,但是她却在出现后见到了回廊转角处那道依旧不沾染风尘的身影,她撇开头,打算装作没有见到他。但是她也知道她在骗自己,因为从他一出现她就发现了。
  她只是觉得奇怪,以他的修为是不可能让她发现的,但是他却毫不掩饰地放任他的仙灵之气。
  这是为什么?
  是在警告吗?
  是在宣示一种威胁吧?
  她不想再去思考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衣袖一挥,她消失在庭院中,也消失在他眼前。
  心痛得让她掩饰不住自己眼角那决堤的泪水,她知道如果自己再看他一眼,那说不定她回奔入他怀中告诉他,她的心中究竟埋藏着怎样的愁与伤。
  但是这也是她最不能容忍自己的事情。
  因为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她再一次在心中催眠自己:要么生,要么死!
  又是在那一处桃林边,她见到了她。
  那位苏澄在每个夜里都会默念几百遍,几千遍的女子,她也是现在皇帝的婕妤:柳络梅!
  她早就知道柳络梅的存在,也一直想找到她,但是她在以前都没有想与柳络梅见面,直到他的出现,那位叫做梓莲的仙出现,她就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在等待下去了。
  “您在这里,只能得到花相似。”她依旧光着脚,任凭脚上的铃铛沙哑地响个不停。
  柳络梅转身,明显带着一丝敌意看着她,她对此只是笑笑,然后走到了柳络梅身边。
  “为何你在这里?这里你是不能随意进来的!”柳络梅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那个舞动时勾人心魂的女子,柳络梅也见过她的舞,只是柳络梅觉得自己很怕见到她舞起的身影,因为她的舞是那么地让人觉得绝望。
  “我不为何在这里,只是,这个地方是我想来之处,所以我就来了!”
  柳络梅觉得眼前的人好自负,什么叫做“想来就来了”?
  “你就不怕被发现吗?”
  “你就不想离开这里吗?”
  她觉得话题不能牵扯进来太多,于是直接说出自己的话,然后她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离开?
  柳络梅张了张口,但是始终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那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到那个时候会有多少人被牵扯进来?
  这样的想法太疯狂!
  柳络梅到最后依旧没有开口,她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呵呵!”她笑得很得意一般,看着柳络梅有些仓皇的背影:“为什么你和他都不相信我能解决你们的难题呢?还是婕妤您习惯了这皇宫的奢靡,害怕那宫门外清贫的日子?”
  听见这句话,柳络梅睁大了眼,急匆匆转身,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了时才那女子的身影,就如她不曾来过。
  柳络梅慌忙撩起裙摆向前跑去,她要去找那个突然来临,又突然消失的女子,但是在拐角处她却撞进了一人的怀里。
  皇上?
  难道她是知道皇上要来,才离开?
  “奴婢该死,慌忙中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柳络梅低头深深地弯下了腰。
  “婕妤,不必行如此大礼,平身吧!”衣着黄袍之人看似怜爱地将柳络梅扶起道:“婕妤何事如此着急?”
  “因为园中又一株花是奴婢为陛下而种,时才觉得有些担心,就慌忙跑着,不想遇着了陛下!”
  “那,是什么花?”
  “现在不能给陛下看,待花开之日,奴婢请陛下花下畅饮如何?”柳络梅有些心慌,因为那花是为了宫外之人所种,这只是一种寄托。
  “那我现在要去婕妤的寝宫喝杯酒可好?”
  “奴婢求之不得!”
  来到柳络梅的寝宫外,皇帝意外地不许任何人进去,这也让柳络梅觉得意外。
  可是她不敢在这皇帝面前多问什么,只得跟了进去。
  皇帝坐在柳络梅经常坐的地方,那里有软垫,矮几和琴。
  皇帝招手,示意柳络梅在他身边坐下。
  柳络梅稍微迟疑,也就走了过去。
  还未走近,皇帝伸手将她扯进自己怀中,锁在怀里。
  柳络梅被皇帝突然的动作吓得不敢动弹。
  “络梅!络梅!”
  皇帝在她耳边这么叫着,她记得在三年前,也又一个人在她的耳边温柔地、不停地、一遍一遍叫着这两个字,似乎总是那么不厌其烦。
  但是今日这么叫着的人不再是那个人了。
  收好自己的脚,柳络梅伸手回抱住了眼前的男人。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双手中空的太久,让她觉得自己就快变成无根的蒲絮,劲风一吹便会消失。
  “陛下有何事如此悲伤?”柳络梅轻声这么说着,似乎怕惊扰了怀中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我明明知道他没有错,可是还是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连我都觉得我好可怕!”皇帝在她的怀中颤抖着,宛如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孩。
  “陛下!若觉得信赖络梅,络梅愿意听陛下的苦衷!”柳络梅轻轻拍着怀中男人的被,她觉得在此刻怀中的人,不是一个皇帝,只是一个需要人安慰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皇帝抬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择来这里,但是他觉得看着她那透明的眼神,就会觉得安心,也能让自己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恶魔埋藏住。
  “陛下!没有事情,不用担心,奴婢会陪着陛下的!”
  “真的吗?”
  “是的!”
  柳络梅说完后,才发现现在有多危险,她以为自己被封为婕妤三年,皇帝都没有临幸,或许就会忘记这深宫中还有一位叫做柳络梅的女人,但是今日要不是自己太大意,就不会遇见下朝的皇帝,那样也就不会和皇帝一起回到寝宫内。
  如果自己没有遇见皇帝,那么即使此时的皇帝需要人相伴,但是也不会是自己。
  现在,她看着皇帝的眼才发现,他眼中的那火苗,足以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烧毁。
  “陛下,奴婢为您拿些酒来!”她慌忙中想站起身,改变一下着突然凝滞的气氛。
  但是已经晚了。
  皇帝在她尚未站直身体的时候就已经将她抱在怀中,放在了软垫之上。她那宽大的衣裙打翻了放在矮几上的香炉,那香炉落地碎了。
  也让被皇帝置于身下的柳络梅觉得自己心碎了。
  这为宫外那个人留下的清白,今日也会消失了?
  “络梅!络梅!”
  他依旧在她耳边轻喃着她的名字,叫到她眼角落下了泪。
  柳络梅知道自己反抗也只是徒劳,她能感觉身上的衣物在他手中成为碎片,他的唇,他的手,都在夺走本该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东西。
  苏澄!
  “陛下!”
  当闯入者发现自己打扰到了一场春色的时候,赶紧趴在地上,不敢再多看。
  “何事?”
  他一甩衣袖放开正在他怀中的人坐了起来。
  柳络梅也赶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遮住自己胸前的春色。
  “陶大人,在狱中自杀了!”
  皇帝的眼闪过明显的震惊,但是被他很快掩饰好。
  “慌什么,他已经是钦犯了,自杀就自杀了吧!”
  他口中说着漠然的话语,柳洛梅听进耳中觉得身边的人简直太难以捉摸了,刚才还像个寻求安慰的小孩子,此刻却冷漠的像个魔鬼。
  他没有转身看她就那么一挥手离开了。
  柳洛梅感觉所有人走远后才敢起身,这时候贴身宫女一溜小跑过来,为她整理衣服。
  “真是的,那个什么陶大人什么时候不自杀?偏要在婕妤好事将成的时候自杀?”宫女有些抱怨地为她整理着衣服。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是!”
  宫女只当她也是因为刚才之事在生气,也就没有多说话,自己退了下去。
  只剩下她一人后,她才抑制不住自己的害怕,将脸埋进了自己的双膝中,悄悄地流着泪。
  一阵沙哑的铃铛声传来,柳洛梅一惊,赶紧抹尽脸上的残泪,抬起了头。见着来人柳洛梅有些讶异.
  又是那个女子?
  “抱歉!我做事太欠考虑了!”她走到柳洛梅身边坐下。
  “你究竟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问你,如若你能出的这黄金牢笼,你能吃得清贫苦吗?和那个人?”
  “我原本就是一个清贫之人,还能清贫到哪里去?”
  “主意定了就不能有丝毫的反悔啊!”
  在她的注视下,柳洛梅慎重地点了点头。
  “好!从今天起,收敛自己,尽量保护好自己,我会完成你的愿望!你比他要有勇气!”
  说完后,她似乎很是着急,就离开了。
  柳洛梅坐在软垫上良久。
  惊鸿般的身影在林中闪过,她能感觉的身后那熟悉的仙灵的气息,她知道他来了。
  但是,她不能让他阻止自己即将要办的事情。
  “站住!”
  清亮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她不得已停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他锁定,在逃也没有地方可去了。但是,她却不肯回头。
  “上仙,您还应该在那两个字后加妖孽二字!”她没有了昨晚见他的飘逸,胸口有着难以名状的忧闷。是以她说话的声音中也带着焦躁。
  “皇帝的事情是否是你所为?”
  “如果是我所为,那么您就替天行道吧!”
  他眼中的神色,她看不见,因为她始终不转身。
  如若她看见是否她就会有另外的选择?
  “真的是你?”
  “十年前我也说是我,你也相信了。恐怕现在我说不是我,您也会觉得是我做的吧?”她阻止了自己眼角的哀伤,不让口中的怨怼爬上自己的脸,但是她却无法让眼中的痛消散。
  “你是要自己了断,还是让我来?”
  听着身后的话语,她差点在空中踩不稳脚步。十指瞬间凝成一团,她早就该明白,一个妖和仙岂止是云泥之别?
  自己还有什么妄想要去做?
  “这件事情,恐怕还是得要劳烦上仙了!”
  她倔强地不让自己的声音中参杂任何情绪,伸手摸了摸自己从锁骨延续而下的伤口,再一次提醒自己:自己和他没有任何情了,什么情也不再了!
  她手腕一翻,长剑落入皓腕中。冰凉的光在空中绽开一道银色的虹光。
  周遭的数尽数因为这光突然失去了树冠。
  他只是一抬手那疾进的虹光就消失在空中。
  “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教的,你认为你有机会赢?”
  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在生气,但是他知道看到她那完全对自己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他总是能在自己心中觉察到一种什么情绪,那情绪不断地逼迫着他。
  而他就将这种情绪完全归结到她身上。
  他想制服眼前的人。
  不为什么,就是简单地想抓住她。
  他说的是事实。
  这件事情不需要他提醒她也很清楚。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是死亡,她亦不会后悔。
  身边的由于力量相碰的光芒让她突然想到了那千年之前,他教导她法术的时候。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吧?只是那时候的二人都没有敌视着对方。
  他真的没有留情。
  她能在那法力的律动中感觉得到,那不断压迫而来的绝望。
  他还是留了情的吧?
  至少他没有拿出他那把不知道名字的剑。
  那剑的力量她见过两次,一次是为了她,他用那剑与另外一个仙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第二次就是她见着那剑的剑锋刺进自己的身体。
  嘴角的鲜血慢慢渗出,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很快逼近,她已经感觉得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打回原形!
  那个最初见到他时的面目,由他来终结也是应该的!
  身体不由她自控地飞出,最后还是落地。
  但是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她想起身,趁他还未来到之前离开。
  身体的抗议让她再次躺回了地上。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天空中的云,长吸一口气,打算尽快起身。
  最后她是起身了,但是等待她的却是他将她压回地面的双手。
  “要杀就杀吧!”
  她笑笑,看着他无所谓地说着。
  “杀了你也挽不回那么多人的命,杀了你也救不回皇帝迷失的心智,杀了你也没有用!”
  “真好笑,那您要我怎样?”
  “跟我走!”
  听见他的话,她觉得好荒谬!于是她就开始敞开胸怀大笑,直到笑到自己那已受伤的身体变得咳嗽不止。
  “那您还是杀了我!”
  “你就那么想死?”
  “凡人出生就会死亡,我也变为了凡人即使不想,也会有死亡的一天!”
  看着她似乎超脱般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自己面对她已经束手无策。当年那个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乖乖听话的小狐狸,在现在即使用命来威胁也没有半点的屈服。
  “跟我走!”
  他对她吼叫着,然后不顾她受伤的身体将她从地上拽起,扣在了自己双手中。
  “不要!”
  没有办法再使用自己的力量,她也不会在嘴巴上屈服。
  “竹醉!”
  不明白自己心中的那莫名的怒气由何而来,他只能大声叫着眼前这女子的名字,他也记得这名字是自己千年之前为她而取。
  “不要叫我竹醉。我不要那个名字!”
  她狠命甩掉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向后退去。
  “我没有名字,鱼精叫我小狐狸,而我也觉得那才是我的名字!”
  “你就叫竹醉!”
  两个人就这么争吵起来,他忘记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来追她,而她也忘记了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不叫!”她以竭斯底里的声音大吼了回去。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凭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来我的世界大吼?
  “一辈子都叫竹醉!”
  他最后决定还是让她闭嘴的好,于是他抬手打算先封闭她的五感,这样他才能带走她。
  而她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她想反抗,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
  一道金色的光闪过,那光似乎就是冲着正打算封闭竹醉五感的他而来。
  而他为这光的阻碍不得不暂时放开手中的人。
  得到片刻休息后,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得以抽身。
  他知道她逃走的打算,但是奈何那金光似乎不断地向他冲来。他已无暇顾及她的逃脱。
  他不知道来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攻击,但是他知道来人修为很高。而且这人的攻击很奇特,处处都带着刚硬但是刚硬中又带着一丝柔软。
  难道他只是在试探?
  他知道她已经走远,但是他也知道他能再次找到她。
  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敌人。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传来,身着灰色袈裟的僧人一手拿着佛杖,一手拿着念珠走来。
  他也停下来,仔细看着走来的人。
  “道友,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女子并未做任何害人之事,为何您要处处为难?”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无需你插手!”
  天幕下,一道明亮出尘的身影和一道厚重如历史沉淀的身影,对峙在那里。
  “我与她有缘,诚心度她,仙友可否就此放手?”
  对于眼前那灰衣的青年佛子,他并不是太喜欢,因为道与佛虽然都是想要达到相同的结果,但是其中却存在太多的分歧。
  所以,就算他们不敌视对方也无法平心交谈。
  “我只是为了斩妖除魔!和尚就念你的普度众生吧!”
  有缘?
  他在自己心中冷哼。
  “她也是众生中的人,和尚我又岂能不度她?”
  灰衣僧人依旧不在意他话语中的嘲讽,温和地开口。
  “你凭什么说你能度她?你又有多大的本事度她?”
  她身上有着灭村113人的劫数,又有谁能度她?当天劫到来,谁能助她面对那雷霆之怒?
  “贫僧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度她,而她自己就能度她自己!贫僧只是在让她坚持下去而已!”
  “和尚,我不管你与她有缘没有缘,她身上有113人的命债,我要她还回来!”
  “仙友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他为了佛子的话一愣,这也是他在想的问题。
  “但愿下次你我不再交手!”他丢下一句话后消失在那片原本密匝,却被三人摧毁得七零八落的树林中。
  她离开后,全力奔向了自己的目的地,那里有她必须要抢先做的事情。
  隐身在草木中,她见到了那些埋尸体的人们。
  “嘿!这么大的官都被杀了,你说皇帝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其中一个男的这么说着。
  “你管他是好还是坏,只要我们有钱喝酒就行。”
  “也是!”
  “走吧走吧!”
  二人草草埋了尸体,拍了拍手,拿起他们的工具讨论着什么事情走远了。
  她这才出来,看着那新土上还夹带着野草,她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苍凉:不知道我死后会不会有人来为我撒一把黄土?
  摇了摇头,她抬手一挥,那新填埋的土就那么被震开。露出了里面的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她长舒了一口气。
  随即,她在次抬手,那中年男子的身体悬空而起,飘到了她身边。
  “好脏!”她皱了皱眉,伸手放到了他的鼻息下,已经没有了鼻息。
  “好象下手重了!”她喃喃地念叨着。
  “只怪你的忠心给错了人!”
  她忍下即将到嘴边的血,知道自己要是在不回去,就真的要麻烦了。所以她不敢再多做停留,带着那个中年男人消失在乱葬岗中。
  她的身影才消失,就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他就是梓莲。
  有些不解地看着那个空了的土坑。
  她究竟在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雾气有些迷离。
  在这个被环抱在山体中的小湖边,她就坐在了木板搭就的小桥上,桥的那一头是正在向她走来的灰衣僧人。她知道他的到来,也没有回头。
  “身体还没有恢复,你又跑出来了?”
  他的声音里面满带着淡淡的责备。
  “死不了!要是能死就好了!”
  她的话音中含有赌气的成分,他听了出来。
  “他是谁?”
  他笑笑,从他见到她那天起他就觉得她总是在受伤,尤其是初见她时,那仙剑的伤口让他从不曾波动的心有了一丝涟漪。
  所以他救了她,此刻他也在庆幸那个时候的决定。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妖精带着佛心。
  那是一种他不能完全说明白,但是一见就能看清的东西。
  可是这个妖精总是像看透了自己的命运一般,总是清冷得象一潭死水。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因为何事变成这样,她也从不曾说过。所以他有点好奇,他能看出今天那个仙不是真的想杀她,虽然那个仙说的很是笃定要她死。
  是不是她的结就在那个仙的身上?
  “仙人!”她未考虑就这么说了一个他和她知道的身份。
  “呵呵!”他也学她坐下,看着她所看的东西,但是他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与身边的她所见肯定是不同的!
  “我明天就回去!”她看着水中自己和身边的人的倒影,想不明白很多东西。所以她想至少还是要做完现在的事情。
  “不行!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他立即反对。开什么玩笑?那天他见到她带着那个人回来的时候吓得差点大叫一声。
  他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抚平他身体中那混乱的气息和力量,现在她才能下地两天就要回去?
  她不怕痛他还怕自己再受到惊吓!
  “我有我担心的人!”
  “不行!”
  他没有留任何余地板起了脸。
  “我在完成这件事情之前不会死!”
  听见她的话灰衣僧人温暖的眼睛变得怒火盛开。
  “小狐狸!你还是不明白我对你说的话!”
  “大师,以我现在的心,没有办法理解到那么深奥的话!”
  她看着他的眼,让自己最直白的心情让他看到。她也知道他一直想帮助自己,但是道理她懂,要她做到不行。
  即使她已经看透自己的生死。
  “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为了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给你一样东西!”他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个银色的花朵。
  “是什么?”她接过,放在手中她能感觉到这是活的一朵花!
  “莲花座!”
  她惊愕地抬头,这是佛家的至宝啊?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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