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楔子(下)
作者:笔墨沁香    更新:2024-03-03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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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那句话,他就真的没再回去过。
  百年后,他已成了九州大陆的第一人——临渊仙尊。
  此时天地将倾,需以天地至宝弥补裂痕。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集齐了天地至宝来弥补裂痕,只是还缺一样东西。
  此时,天地间生机尽失,需要找到一样可以补充这些生机的宝物——神木之心。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他不敢马虎,便带着所有当世强者,一起去寻那最后一样天地至宝。
  当他从传送阵出来的那一刻,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记忆早已模糊,但他看到熟悉的场景,还是瞬间就想了起来。
  这里是……
  “临渊仙尊,我们快进去吧!时间不多了!”
  “是啊!不能再耽搁了!”
  耳边的声音他早已听不见了,他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他费尽心力想要找到的神木冢。
  他曾今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他很清楚,这里并没有什么神木之心。
  瞬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万年神木可化人形。
  沐晚......万年神木......
  怎么会这样!
  “仙尊,你怎么了?”旁边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瞬间回过神来,迅速收敛了情绪:“没什么!我们走吧!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怎么会!古籍上记载的明明就是这里!”
  “是啊!怎么会没有?”
  “不管有没有,来都来了,我们总要进去看看!”
  “我说这里没有!”他忍不住释放出了威压,席卷了整个峡谷。
  这百年来,他早已练就了一副云淡风轻、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情,但在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暴怒与恐慌。
  能跟着来这里的都是当世强者,但此时,所有人都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众人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发作,皆被压制的气息不稳,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受内伤。
  “仙尊,手下留情!”一人出声道。
  临渊也想到了这一点,到时还要集众人之力弥补天地裂痕,这些人不能轻易折损。
  他深吸口气,收敛了威压,转身就走:“走!”
  但他刚转过身,身后却传来了动静。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一瞬间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离开的这百年时间,他才发现她早已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多次想要回来,却因为她的那句话......他退却了。
  他转过身,之前被阵法隐匿的入口主动显露出来。
  “怎么?百年过去,连见故人一面都不敢了吗?”还是那淡然的语气,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她将面临的是什么。
  他的确很想再见到她,但却不是现在。
  他尽量让语气平稳下来:“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可是仙尊,这神木之心事关九州大陆的安危......”
  他不是暴虐之人,却还是忍不住一掌拍了过去。
  “还有谁有异议?”
  众人对视几眼,迅速达成了共识,恭敬道:“我们在这里等候便是,只是事关重大,还望仙尊定要取得神木之心。”
  他没说什么,直接进去了。
  女子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衣裳,枕着手肘,闭眼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衣服的颜色与草色极为接近,几乎要融为一体。
  一如当年。
  他深吸口气,问出了那个已经不需要答案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既已知晓,何需再问。”她语气淡然,仿佛从未放在心上。
  临渊听到她这语气,不禁升起一股无力之感。他突然想起了当初离开的时候,她说的话。
  “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走吧,你有你的使命要完成。”
  想到这里,他眉头紧蹙:“你早就知道会有今日?”
  “是。”她连眼睛都未曾睁开,似是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那你当初为何要救我?若是不救我......”
  “因为你不能死,你有你必须要做的事。”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丝毫变化,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过了这么多年,她却丝毫没变。
  “况且,就算没有你,我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她接着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会死?”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我不会死。”她的语气极为平静,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没有心,我也不会死。”
  “你……”
  “动手吧,时间不多了,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了。”她躺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你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不过是会变得嗜睡,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是你的心!”临渊忍不住大喊道。
  她终于睁眼看了他一眼,随后起身:“若是天地倾塌,此间生灵无一人能幸存,我也不能。”
  “我知道!”
  “我只是为了为自己。若是失去一颗心,能在自保的同时,救下千万生灵,倒也划算。”
  “……”他当然知道,但是不代表他能接受。
  “跟我来。”沐晚往树林的方向走去。
  临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上了。
  以前,她从来不允许他去树林的那边。
  这一次,她走到树林跟前,抬手一挥,树木自动分立两旁,开出一条小路,正好容一人通过。
  “跟上。”沐晚道。
  临渊没说什么,默默跟在沐晚身后。
  树林尽头,视线开阔。入目,只有一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古树和一处冷泉。
  “那就是我的本体——万年神木。”沐晚指着那棵古树。
  “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是。”沐晚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我等下就要睡过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你……真的还能醒过来?”
  “当然,我还不想死。”沐晚如此说道,却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舍掉一颗心,同时也要舍掉万年修为,等她醒过来,估计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沐晚朝着冷泉伸出手,泉水开始冒泡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上来。
  没过多久,一副水晶棺露了出来。
  “等我睡过去了,你就把我放进去,沉入泉底。”沐晚轻抚着水晶棺,轻声说道。
  临渊见此,忍不住问道:“你早就准备好了?”
  “不然你以为,这里为什么叫神木冢?”神木冢,神木之冢,这里原本就是她的沉睡之地。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他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多此一问。
  “没有。”
  沐晚走到树前,把手放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瞬间,光芒万丈,临渊被刺得闭上了眼睛。
  此方天地被绿色的光芒笼罩。
  绿色,代表生机。
  这一颗神木之心,包含了她九成的生机,是她赠予此方天地的生机。
  这也是......化解天地大劫,不可或缺的生机。
  沐晚说的没错,她的确不会死,只会变得嗜睡。她的确还会醒过来,只是不知是何时,就算醒来了,过不了多久也会再次陷入沉睡,如此往复,不得解脱。
  光芒散去,临渊睁开眼,只看到沐晚靠着古树闭上了眼,眉眼柔和,仿佛只是小憩一番。
  但那棵生机尽失的古树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那棵原本枝繁叶茂的古树,如今却只剩下寥寥几片树叶,几乎失去了全部生机。
  临渊脚步沉重,缓慢地走过去,一颗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的珠子自动飞了过来。
  临渊伸手接住的一瞬间,脑海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临渊而生,亦要临渊而行,这是宿命。”
  “呵!可笑的宿命!”临渊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极为讽刺。
  临渊许久才恢复过来,他遵从了沐晚的意愿,把她放进水晶棺里,沉入泉底。
  “等我!”
  ……
  天地将倾之际,最后一样天地至宝终于被找到。
  所有当世强者联手,倾尽毕生修为,炼化天地至宝,终于弥补了裂痕。
  天地大劫,终于化解,天地间再次恢复生机。
  ……
  临渊抱着沐晚,坐在泉水边的草地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残阳如血,映红了半边天空。
  临渊看着怀中之人,勾唇浅笑,笑得极为凄苦,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你最喜欢这样晒太阳了。”
  “我以前多次想要提醒你,晒久了对身体不好,却不知道……”
  黑夜渐渐降临,天空中闪耀着点点繁星。
  “晚晚……”他以前多次想要这样叫她,却一直没有机会。
  “晚晚,”他笑着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随后,他抱着沐晚起身穿过树林,回到古树旁。
  先前那场天地大劫,他几乎耗尽了全部修为。
  他拿出一颗绿色的珠子,放在手里摩挲着。
  “我熔炼了我的伴生法宝,把这颗珠子留了下来。以后,这就是我的伴生法宝了。”他笑了出来,“这样我就不会找不到你了。”
  他用仅剩的修为,布了两个阵法。
  一是转移阵法,他把自己所有的气运,全部转移给了沐晚。
  “没了你,我要这气运何用!”
  二是轮回阵法,只有沐晚有苏醒迹象的时候,他才会轮回。
  “这样,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他抱着沐晚躺入棺中,未及沉入泉底,便开始消散。
  棺入泉底,棺中却只剩一人。
  沐晚闭眼躺在其中,临渊却已消散在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