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知道一年前，我为什么拒绝与你成婚吗？”
  郭婕玉突然开口。
  “为什么？”
  这个问题吴世璠想了一年，也没想出答案。
  “因为……我是天地会的人。”
  “什么？”
  吴世璠怔住。
  “我以前跟你说，十三岁那年，我走投无路，几乎饿死街头，是梦仙楼老鸨救了我。
  对不起，世子，我骗了你，其实是天地会的人救了我。
  那时我便加入了天地会。
  我的祖籍湖北，我说我是出身贫苦人家，父母因为饥荒抛弃了我，也是骗你的。
  我的父亲是襄阳艾林先生杨世和，虽非大儒，也算名士。
  杨家是襄阳大族，我从小没过什么苦日子，也没经历过饥荒。
  可十三岁那年，三藩乱起，我亲眼看到满清岳乐的士兵，在我的家乡屠城。
  父亲因为拒绝交出家里所有的粮食，被清兵烧死在他最钟爱的书搂。
  我的母亲在父亲眼前被清兵强暴，然后杀死。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帮助反清势力，覆灭这个禽兽一般的王朝。”
  郭婕玉平静地诉说着一切。
  “可是这些年下来，反清势力日渐式微，特别是一年多前，耿精忠投降。
  郑经，尚之信，王辅臣，还有你们平西军，节节败退。
  眼看清军就要一统天下。
  天地会反清复明的大业，再也不可能完成。
  我绝望了。
  所以我才答应嫁给你。
  想着待清军攻破昆明，我便和你一起死。
  可是，就在一年前，新北军从海路北上，登陆吴淞口。
  天地会莲花堂香主陈珂姑娘，传令天地会九州分舵，全力协助新北路安抚司驱逐鞑请，匡扶天下。
  接着新北军破松江，斩富善，下南京，反清势力声威大振。
  所以我拒绝了和你的婚事。
  因为我知道，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直到后面得知你爷爷勾结满清，我便更加清楚，你和我永远都是敌人。
  所以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见过你。”
  “婊子，你把我家世子害得好苦，我杀了你。”
  吴世璠的亲兵，听到郭婕玉的话，怒发冲冠，就要抽刀杀死郭婕玉。
  郭婕玉却神色自若，动也没动。
  吴世璠阻止了亲兵的动作。
  “我听说昨天你接待了两位恩客，就是林天擎和何尽忠。
  这两个下流色胚，在你的房中待了整整一夜。
  我不明白，就算你是天地会的人，又怎么能屈身侍奉何、林这种无耻小人？
  你知道昨夜我有多痛苦吗？
  我一夜没睡，甚至想带兵冲到梦仙楼，冲进你的房间。
  问问你为什么。
  难道我还不如何尽忠、林天擎这种下贱之人吗？”
  郭婕玉微微一笑：“世子，既然你知道我是天地会的人，也知道今天是谁开的城门，难道还不清楚，昨夜我和那两个小人在干什么吗？”
  “什么？”
  吴世璠愣了一下，突然如梦方醒。
  “你用你的身体，交换何尽忠和林天擎的开城投降？”
  郭婕玉愕然……却点点头。
  “没错。”
  “无耻。”
  吴世璠破口大骂。
  “的确无耻，不过为了反清，郭婕玉愿意付出一切。
  是郭婕玉害得长沙城破，世子，你要是个男人，就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
  “唰”地一声，吴世璠拔出佩剑，对准郭婕玉喉咙。
  郭婕玉缓缓闭上眼眸。
  良久。
  却只听“铿”的一声，长剑落地。
  吴世璠一把扔了长剑，带着亲兵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
  三万多联军向西逃跑，佟国维和王辅臣尽可能避开山林和峡谷，就是为了不中埋伏。
  大军一路沿洞庭湖岸，向西奔逃。
  这片地域平坦广阔，不太可能有伏兵。
  就在佟国维和王辅臣，以为就要逃出生天时，前方突然出现黑压压的一片军队。
  看数量，足足有一二十万之多，个个披头散发，气势骇人。
  佟国维，王辅臣，吴将线……所有联军将士，全都傻了。
  的确没有伏兵……这是撞进敌人主力部队怀里了吗？
  新北军一共才二十万人，怎么安排了十几万伏兵？
  联军士兵眼中充满了恐惧。
  可前方那些披头散发的陌生军士，看到他们，眼里却全是狂喜的光芒。
  “杀。”
  贞德率领的披发军十余万人，向联军冲杀过来。
  此时的联军，要士气没士气，要力气没力气，仓皇出逃，散乱不堪，连个阵型也没有。
  哪里是如狼似虎的披发军对手。
  他们在披发军眼里，可都是钱，是水泥房子。
  披发军人人眼睛发红，向联军发起迅猛攻击。
  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四万人或死或降，全军覆没。
  王辅臣，佟国维，被一网成擒。
  吴世璠在吴将线、吴世吉和吴成鳌等吴家亲兵拼死保护下，杀出重围，只带了数十骑兵，向贵州方向奔逃而去。
  贞德是早在新北军征伐广东时，就率领披发军沿江而上的。
  郑克均给她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阻止王辅臣的军队再回北方。
  好不容易让四王的军队全部聚集在湖南，如果王辅臣的军队返回西北，那以后攻打西北就麻烦了。
  还有董额和佟国维的军队，如果他们败退湖北，或者退回河南，又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
  如果他们据关而守，更是个天大的麻烦。
  所以贞德率领二十万披发军沿江西进。
  之前一直停靠在鄱阳湖一带。
  直到确定洛桑偷袭衡阳成功，四王联军大势已去，这才溯江而上，进入洞庭湖。
  水军封锁了湖南进入湖北的整条长江江面。
  只是贞德没想到，郑克均和岳飞赢得这么彻底，联军一百万人打得只剩下四万。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贞德直接率领披发军上岸，与逃跑的四万联军决战。
  除了让吴世璠跑了略显遗憾外，贞德完美地完成了郑克均给她下达的任务。
  此时湖北，河南，陕西，甘肃，都成了真空地带，只等着新北军去接收。
  自此，规模宏大的讨伐郑克均四王联盟宣告覆灭。
  参与方除满清外，尚之信，王辅臣，吴三桂，郑克塽，皆魂归西天。
  总计近百万大军，覆灭九十五万。
  唯一的遗憾，是董额留在两湖一带，负责抢劫百姓粮食的五万河北兵，听说长沙被围后，做鸟兽散。
  虽然郑克均下令搜捕，但不太可能全部擒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