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张说出去转转，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我犹犹豫豫跟张，四川女孩，马俊平出了门。他们的热情似乎让我无法拒绝。
  四川女孩儿和马俊平稍微靠后。我紧走几步与张并肩。听说雨已下了十来天，路上泥水横流。我挽起西装裤边。因为罗圈腿的缘故，泥水这已在裤腿上被鞋底带起的泥水溅得星星点点。
  他们——不上班吗？我问。
  大家先不上班，陪你玩玩，陪我玩玩？我看看张的脸，张的目光游移，并不与我的目光交接，看他说的和真的一样，不像在开玩笑，但大家不上班而去陪我玩玩，怎么听怎么都不像是真的。
  “要不咱们都可以厂里去看看？”我问。
  “不急，你先缓缓。刚来累，歇几天再说。“
  四川女孩和马俊平跟上来，四川女孩问东问西。我则耐心一一作答。因为我年龄相比他们大，他们一律称呼我为“李哥”。
  李哥，你宁夏好玩吗？李哥，你喜欢听什么歌，李哥听你朋友说非常好写作非常好，给我们讲讲诗歌非常的好，给我们讲讲诗歌怎么样？biquka.com
  诗歌。我不仅语塞。诗歌没什么好谈的，我口才不好，说不清楚。张在前面走，步伐一直比较快，并且在巷子里绕来绕去，我说过。我说过我方位感差，三绕两绕不知道什么地方。
  闲逛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我冲张喊。张慢下来。
  以前以为南方都是一马平川，哪知山那么多。兴义市不知多大，但被一座座石山隔开，不过山上都长满树木，也许是雨天。街上人稀少。
  逛得怪没意思。在一幢楼下，张停下，说：“去看看我们经理”。心想，这家伙不是说先不上班吗？歇几天吗？怎么忽然要带我去看什么经理？让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这儿就是工厂吗？”我东张西望，怎么看都看不出工厂在哪儿。分明是住宅区嘛，三个人也对我的问题没有回答，只是往楼上走，我用手梳了梳头发，并将挽起的裤边放下来。擦了擦泥水。见就见吧，早安排早上班，早上班，早赚钱，赚上钱给陌陌汇过去，他可以早早买上棉衣过冬啦，心里给自己鼓劲，跟在他们后面。张在三楼一间的门前敲门。
  门开了，一张年轻女人先吟吟的脸出现在面前。张作了介绍。张经理握着我的手，“欢迎欢迎，请进。”
  室内非常简陋，一张床，被子以及屋子中央一张小圆桌。几只摞起来的凳子，一只暖水壹，几只玻璃杯子，四壁空空。
  马俊平早将凳子摆好。四川女孩，张，三人都在我前面坐下，张经理倒上水说：“不好意思，这儿没有饮料。只有开水。”
  “开水好，开水好，报纸上说。开水多喝有好处，可以养胃。我被动着应付，张经理在我对面坐下，开始嘘寒问暖，生活感受怎么样，朋友对我如何，一般这样的话都是我爸我妈干的。
  张经理问东问西，我说大学毕业才几个月，他告诉我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但我此时一点都产生不了兴趣，而是一头雾水，感觉这女人神神叨叨。
  “你朋友来时说给你介绍什么工作呢？“我这个问题太让人崩溃了吧？作为瓷砖厂经理，我进瓷砖厂还能干什么？
  “做瓷砖“我回答。
  “现在大学生工作不好找哇。“张经理感叹了一句，我心想地球人都知道，还用你说，由此说开，张经理扯东扯西和我聊起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想不想干一份事业呢？“她问我。
  我一愣，”事业、“我来出劳力，能干什么事业？为了礼貌，嘴里一个劲说：”谁不想，当然想。“
  ”一月一千多，没什么意思，又苦又累。“经理开始帮我分析做打工仔一生都给别人干，而且也挣不了钱，并从中国当前局势上说开，道理一套一套，就像励志书上的。
  “我们现在经营一个更加高级，从美国南韦斯加州引进的连锁店。“张经理自信说起她的高级连锁店。
  到此一切疑惑全都有了答案，原来是这样！我看着这个长相好看的女人的一双红嘴唇在翻动，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内心巨大的情绪一下子翻云覆雨。
  他妈的，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我也没有害人，为什么这一切都遇到我身上，为什么，为什么，心里有一百万个为什么，我一下子头痛越来。
  一个小时左右结束了谈话，张经理让我考虑考虑，我着急回答，花几天时间了解了解她说的连锁店。
  去她妈的连锁店，迈出房门那一刻，我清楚，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情绪要以一种癫狂的方式冲破我的承受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