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妹妹刚才也说了。”
  仪妃笑得合不拢嘴。
  这宫中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她余生所愿便是父亲和弟妹一生顺遂。
  “可是……这样好的亲事怎么就落在二小姐身上了？”慕榕微微一笑，“仪妃娘娘，京中出色的小姐可不在少数。”
  仪妃神情一滞，有妹妹被贬低后的愠怒，就在她将起身时，慕榕不慌不忙道：“仪妃娘娘，这可多亏了皇后娘娘。”
  她使使眼色向皇后那里。
  仪妃浑身冰凉，夏日炎炎她却出了一背冷汗，此刻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原由。
  半晌，她冷冰冰道：“为何？”
  这位皇后虽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可却同太后算不上亲近，否则当初太后娘娘也不会派自己去监视打探情况。
  “仪妃是聪明人，不是吗？”
  李若澜拈花一笑，“能够在宫中坐上妃位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你生父不过为一个礼部侍郎，家世并不显赫，你抱上太后娘娘的腿升了妃位，可是却没想到母族。”
  “若当真是爱护弟妹，自然要为长久计。你弟弟来日也要科考做官，朝中清流是太师一脉，你觉得太师一派会接受你弟弟，教授他诗学？”
  “再者，京城中有身份的人家，怎么会看得上你这样依附太后的人，你就如同秋后的虫子，只能叫这一季，过了也就败了。你妹妹……也得不到这样的好亲事。”
  信息迅速涌入仪妃大脑中，她面色凝重。
  这些李若澜都没说错，依靠太后固然能够一时荣耀，可是为长久计……
  “嫔妾愿意报恩！”
  仪妃跪在地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这位皇后。
  她错了，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小皇后看着简单，心思却深沉。
  “皇后娘娘肯将这样的好亲事给嫔妾妹妹，定然是想拉拢嫔妾的。嫔妾及嫔妾家人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很好。”
  拍掌声在高台上回响，徐氏不知何时回来了。礼部侍郎家二小姐被带到了别的地方，慕榕和徐氏对视一眼很是满意。
  能够在太后那得到几分地位，一步步向上爬的人果然不简单。
  “你既肯投诚，自然要拿出点东西来。说说，你都为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做过什么。”李若澜眯起眼睛。
  后宫之中，仪妃无疑是太后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仪妃不加停顿，直接开口：“嫔妾在后宫之中联系母族，替太后娘娘打探温王情况。还有欺瞒朝臣，散步谣言，甚至………”
  她顿了一下看向李若澜，“也曾替太后监视过皇后娘娘，但是并未有任何发现，无功而返。”
  慕榕垂下眼睑，恐怕还不止这些。一条条她都记在脑海中，包括仪妃所交待的过程中接触到的官员。
  这批人，都要交给慕箫和温王除掉。
  “很好，起来吧。”慕榕向下走去。
  李若澜并未开口阻止，仪妃眉头紧皱看着这个在皇后先头开头的宫女。
  如此大胆，竟然在皇后娘娘面前都这样！
  “天子需要你和你父亲。”慕榕手中垂下玉佩，上雕五爪金龙。
  玉佩玲珑，通体透亮。
  这块玉佩仪妃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皇上！ŴŴŴ.BiquKa.coM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想不到皇上没死？”慕榕轻笑一声，“皇上还活着，还需要你和你父亲。如今太后信你，你也已投诚，你需要将你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我们。至于以后太后有了新的计划……”
  慕榕看她一眼，眼神饶有意味，“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做。”
  “如今你妹妹已经定亲，和我们在一条床上。你如果敢反悔，或者背叛皇上，就应该知道律法严苛，你妹妹被退亲以后只能去皇台寺当姑子了。如果再差些，外头传些风风雨雨的，我看大概只能投河。”
  仪妃胆战心惊，脸色惨白。
  “是，嫔妾知道。”
  ……
  寿康宫。
  仪妃浑身血液都不流通一般，她脸色差到极致。
  “娘娘，要不咱们先回宫，待会儿再来太后娘娘这请安吧？您脸色实在太差。”
  “闭嘴！”
  仪妃太阳穴隐隐作痛，如今哪里是由得了她做主的？
  缓了会儿，她摆摆手让宫女下去。靠近太后寝殿，宫人都只立在外头。仪妃正准备进入，入门处一道屏风挡住了她的身影。
  声音从里头传来。
  “祈雨已毕，天下不可一日无主。依老臣看，可扶持七皇子登基，太后垂帘听政。”
  “眼下恐怕不是最好的时机，那条恶狗还不知在哪儿呢。”太后在贵妃椅上假寐，“哀家何曾不想扶持七皇子，那个小杂种倒是听话。”
  “太后娘娘何必担心，过去了这么久，天下早就议论纷纷了。此时昭告天下皇上病逝，那么在民间出现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丞相奸笑几声，“何况娘娘现在民心所向，正是……”
  “仪妃娘娘，您怎么在这儿！”大太监正好撞上人，尖细的声音要刺破人的耳膜。
  仪妃心跳如擂鼓，越是危险之时她反而看起来越镇静。
  “来给太后请安。”
  殿中一下安静，太后伸手比了“嘘”的动作，丞相退到旁边的偏殿出去。太后眼中满是阴鸷，“让仪妃进来。”
  “娘娘。”
  仪妃规规矩矩行礼，“嫔妾是来给娘娘汇报皇后那情况的。赏花会上身份最贵重的夫人，和另外几家都被皇后娘娘赏赐了名贵的绢花，像是在故意拉拢她们。娘娘看是否要派人盯住这几家？”
  看上去仪妃冷静、平淡，仿佛根本没听见刚刚所说。
  太后眼皮子都没抬，这才笑了。
  “都是小事，你安排着去办。”
  “是。”
  仪妃这才起身离开。
  龙涎香的味道厚重，香炉中加了又加，薰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在这浓重的香味中，太后只闻见了权力的味道。
  太后合上眼睛，耳畔出现一个声音。
  “娘娘，要不要……杀了她？”不知何时，丞相再次进入大殿，他看着仪妃离去的方向充满忌惮。
  一个女人罢了。
  太后微微摆手，“她坏不了什么事。留着她，还有用。”
  仪妃这个妃位还是依靠自己来的。太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带着风情笑了起来，“一条听话的狗当然要好好养着，下一次，可就不一定遇见这么听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