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向来是个冷静的人，也很讲究人前的分寸，所以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重喝叫屋内的人都有些诧异。
  管家识趣，挥了挥手，叫旁的几个家佣一并退下。
  陈暇忙着劝道，“这是做什么呢？大过年的啊，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了。”她当然不理解陈容的态度。biquka.com
  本来今日里叫墨行川陪了她们许久就很反常，若非是他懂事，换做自家的小渠那早就翻脸走人了。
  “你先回去吧。”陈容依旧沉着脸，反倒是给陈暇先下了逐客令。
  这一来，她也察觉到情况不对，既然是家事，外人自然不好掺和，陈暇起身往外渠，只轻轻拍了拍墨行川的肩膀，“什么事都好好聊。”
  “我们今天就来聊聊那个苏，”陈容话说一半，瞧了陈暇一眼，还是改口，“那个女人。”
  等屋内只剩下了她母子二人，陈容才摊开话题，“你们兄弟俩为一个女人搅合成现在这样，还不知轻重吗！”
  他皱眉，“她与白渠并无关系。”
  “你和小渠之间分明已经有了罅隙！”陈容显然怒了，一手拍在桌上，竟叫掌面通红。
  墨行川却不想与她争执。
  “白渠如今也接手家业，与我联系少了也是正常，寻常见面也并无隔阂。”
  “妈，”他起身，有些疲惫，“我真的很累了。”
  这一句话到底是叫陈容动容，只挥挥手，“我给过她机会的，也给了许多时间给你们，可你要知道，挡在你们之间的并非是我。”
  这番语重心长也叫他缓了神色，只点头，“早些休息，妈，新年快乐。”
  彼此都是话不太多的人，心思藏的太深，不过三言两语好似都耗尽了力气，明里暗里对峙了几个小时，到最后也就这般草草收场。
  他知道，谁也没说服谁，便是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原先还想要和苏谨通个视频的，这会想着她也该睡了。
  只在拿着手机，却发现上头也无她消息的时候，他的面色便还是有些落寞。
  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内，看着远处夜色下的灯火辉煌，捏着手机的指节便用力到发白。
  凌晨两点，他还是拨通了苏谨的视讯。
  这个时点她原本是该睡了的，可拿着手机呆了许久也寻不到半死困意，便在盯着他的头像走神时，却见着那方忽然闪烁起来，接着便弹出了视讯请求。
  苏谨几乎从床上原地蹦起，连心跳都在一瞬加速。
  这种被惦念的感觉几乎让她立刻忘却了所有不快。
  “还没睡吗？”她弯着眼角，调好摄像头角度，又往窗前走，“你看，除夕夜大家都熬着不睡，外面很热闹呢。”
  屏幕里的他看上去很是疲惫，眼底一层青色杂着几分暗沉的红，在见到她笑的那一刻却又变得活力许多，“现在是初一了，新年快乐。”
  他探出指尖，轻轻摩挲屏幕上那张熟悉的笑脸。
  “我们晚上应该在一起的。”不过随意一句。
  苏谨愣了一下，以为他还是指责自己不该如此冒昧冲到c市的，她确实搞砸了一切。
  “嗯。”倒也没去争执，“晚上在阿姨那边吃的年夜饭吧？”又主动转移话题。
  他点头，“明天几点到，我去接你。”
  苏谨的表情便瞬间凝住，见状，他似也察觉了不对，“怎么了？”
  “我改签了。”
  气氛便凝结了。
  她以为他会问问自己理由，甚至于已经开始紧张与待会儿的解释。
  但墨行川什么都没问，眼底的落寞便一下子涌了上来，将他整个人淹没。
  窗外的烟火燃起新一轮，气氛便被烘托到鼎盛，绚烂炸裂在夜空，分外夺目妖娆。
  这是个喜庆的夜。
  耳边被轰隆声灌满，她只见到他说了句什么，而后便见着视讯挂断。
  在拨过去已是无人接听。
  苏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航班信息发过去了。
  一夜未眠。
  清晨的时候她眯了一会儿，到中午的时候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去看他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自己发出的，他没给回复。
  苏谨便想，他或许睡着了，即便是有误会，回去慢慢解释也行的。
  毕竟这个年，她还是想和这个男人一起过。
  便是因为有这样的执念在，苏谨才只想将不安的念头早些排除，然后踏实回程。
  简单收拾一番，她便往楼下去，打算随便吃个午饭。
  没料，到了大堂，竟然一打眼便看见从外面回来，一身风霜雪气的白渠？
  “苏！”他似乎先一步看到她的，苏谨抬眼时便瞧着他正对自己招手，“还没走吗？”
  “是啊，晚上的飞机，可你不是昨天走了吗？”她问，在大年初一遇到熟人，又是在陌生的城市，苏谨也挺高兴的。
  白渠解释一番，倒也没问她留下的缘故，只道，“吃饭了吗？一起吧。”
  两个人便在酒店对面的餐厅落座，因为初一的关系，所以厅里的人不多，白渠和她靠窗坐，倒是聊了些有的没得，叫苏谨将心里的杂念抛到一边，笑的还挺开心。
  一顿饭吃完，两人起身作别，白渠也没有在与她约见，只客气道，“我可能晚几天回去，到时候喊温语一起吃个饭。”
  她笑着点头。
  回到大堂之后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顺带着无聊翻看起朋友圈。
  其中最新的一条竟然来自白渠。
  那是一张二人方才吃饭的照片，她没入镜，但带着戒指的手也总能被熟人一眼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