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6 章 船票
作者:多木木多    更新:2022-08-22 03:33
  一共十张可以被称为船票的东西摆桌上。
  这就是代教授带着施无为连续跑了半月的成果。
  它们可以送十人离开这里,但方未必是天堂,也有可能是地狱。
  代教授:“可以去的地方有印度、马来西亚、新加坡、英国与日本。”
  目的地哪里并能由他们选择,他只能把所有一月内会开船,并可以让人上船的客船船票搞来。
  这房里的人共有祝玉燕、祝颜舒、代玉蝉、施无为,还有张妈,和唐校长。
  张妈站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慌张:“叫我进来干什么哟?我哪里都去,我怎么去外国?一句外国话都会说。我也没本事,只会侍候人,做做饭,去跟这里一,还是要当使唤人?我去,去。”她一边说一边退到祝颜舒后面,“我就服侍小姐到老就可以了。”
  唐校长是一“外人”,可是以他跟代教授的关系,两人十几年的交情,他又是一真有资格站这里,替自己与家人谋求一线生机的人。
  他看着桌上这些东西,知道它们会让外面的人多疯狂。可代教授只过花了几天时就都搞来了。
  他果想走,一定可以走得掉,他这世界的任何一地方,一定都能活得富贵又满足。
  唐校长摇摇头:“玉书啊,你可真是……太让人吃惊了。”他转身走到,坐到沙发上说:“我是没办法走的,倒是有心替我夫人弄一张,可是让她一人走我又放心,还是算了吧,我们两人一块,死了哪一都缺埋土的人,就这吧。唉。”
  生机就眼,可因为能一人独活,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唐校长闭眼看,心里一劲的骂自己蠢,骂自己傻,骂自己呆。
  他这辈子第一次犯傻是当年没有丢下学校跑掉,还一直干了下来。
  第二次犯傻就是这一了。
  真他妈的……爽快!
  唉!
  余下的人,就是祝家母三人,与施无为和代教授了。
  苏纯钧上班,只能等他来再告诉他。
  祝玉燕自觉可以代替未婚夫站这里发言,说:“我们先要管苏老师好了,他可以等等再说。”
  苏纯钧要是想跑,早就跑了。她相信他的本事会比代教授差。他们二人都有留学背景,要去外国比普通人方一百倍。
  他跑,离开家以后投身官场。她一直觉得,他一直想要活得跟他的父亲一,跟家族里的他人也一。
  他是憋着要活儿来的。
  若是逃走,他还怎么贯彻自己的想?完成朝父亲和家族的脸上呼一大巴掌的心愿呢?
  虽然这的巴掌可能是呼想像的,但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终将活成与他们同的子。
  所以她觉得这些东西让让苏纯钧看到都无妨,他也会因为没有第一时看到这些救命的宝贝而悲痛欲绝。
  祝玉燕说:“姐姐和无为兄是要去英国吧?那这两张去英国的是是就是他们的?”
  去英国的就是两张银行职员的身份证明,但写名字的地方是空白的,只是“以兹证明此人为汇丰银行财务管属员”这一行字写得清清楚楚。
  施无为已经看过下一百次了,代教授也对他解释过,这是银行给自己的员进行撤退时留的空白席位,但为什么会可以买到手呢?
  那当然是因为银行高层要借此敛财啊。
  把真的船票卖给有钱人。
  至于职员?他们可以坐三等舱去,要是三等舱都没位子了,那就再等一等,等下一班船就行了。
  万一没船呢?
  哦,那你的家人会获得丰厚的赔偿。要知道战乱的国家发生点意外简直太常了。
  施无为听了以后,当然心里太舒服。
  可代教授紧接着告诉他,黄种人外国现就是奴隶的身份,跟银行门口的印度人一,人人都知道印度人是英国人带来的奴仆,印度人是英国人的下人,哪怕是国的大街上,你看到一印度人,你会认为他是一普通人,而只会以为这是一奴隶,哪怕他衣着光鲜。
  这就是外国人看国人的想法。
  只要走国这片土地,白人的土地上,白人看黄种人,都会把他们看成是奴隶。
  什么是奴隶呢?
  奴隶是按船算的,是按人头算。一船奴隶多少钱。当这笔数字投射到每一人身上时,这笔钱可能是一小到让你震惊的数字。
  代教授:“所以,你一旦走去,你需要去同情别人,需要去关心他们是是受到了伤害,你需要先这的歧视下保护自己和小蝉。你是一男人,男人可以当做苦力奴隶卖去,你可能被卖到印度去摘棉花,也可能被卖到巴西去种烟草,你还可能去铺铁路、挖矿,一直工作到死为止。但对小蝉这年轻的人来说,她的下场只有一,那就是沦为最低等的妓,被关只有一张床的屋子里,一天要接几十客人,却只能吃一片面包裹腹,她会很快的染上梅毒与它性病,也有可能早早的死嫖客的暴力对待之下。她几乎会有被解救的机会,因为她是一黄种人。这跟她有多少学识无关。”
  施无为一直自认并聪明,但就算是他也知道,代教授说的都有可能成真,这只是他们走国门之后,可能遇上的最坏的结果之一。
  或许还有更糟的。
  这让他几乎是一瞬就“失去”了对那想像被夺走船票的船员的同情。
  并非是那人存了,而是他思考舍弃了他。
  就算他的幸仍然会发生,可他也决心视而见。
  假他只能保护一人,那他只愿意把生的机会留给小蝉。
  施无为看代玉蝉。
  代玉蝉没有看他,她这几天一直神思属。虽然她已经答应妈妈要走了,可答应之后,她的良心一直撕扯着她。
  她想走,想离开家人。
  当头一离开的人太痛苦了。
  好像她是一逃兵,看到危险第一跑了。
  她宁愿留最后,等所有人都安了之后再走。
  可是妈妈的解释很清楚了,最后肯定是大家都要走的,她只是要先去那里,替大家做好准备。
  看到代教授今天拿的所有“船票”之后,心那一丝丝怀疑也应该消失了。
  ——能弄到这么多船票,以后一定也可以继续拿到送大家来英国的船票吧?
  ——这一次只有两张是直达英国的,可是他的船票应该也能通过他方式到英国。
  ——她只需要英国再等一等,等一等,大家就都会慢慢过来了。
  代玉蝉抓住身边祝玉燕的胳膊,发觉妹妹的胳膊细得吓人,好像已经没有了肉。她搂住小小的妹妹,她还是那么精灵可爱。
  她想带她一起走,英国一定可以吃饱,一定就会这么饿了。到了那里,她一定会天天这里看,那里看,她一定会很快就适应外国的生活,交上外国朋友。
  代玉蝉搂住祝玉燕。
  祝玉燕拿着两张身份证明,说:“是是要写名字上去?”
  代教授说:“没错,无为和小蝉都要有一外国名字。无为的身份信息我已经准备好了,就是还没有取名。小蝉身份上跟无为是未婚夫妻,这她就可以跟未婚夫单独旅行,未婚夫求学当,她也可以跟随他住当地,加入教区,这都是很常的事。”
  她问:“无为兄的人设是什么?”
  代教授:“是一家族的幼子,家产没他的份,他的父亲给了我一笔钱,托我给他找学校学两年本事,来就可以自己找份工作。我就利用自己约翰公学毕业生的身份,把他塞进了约翰公学。”他一本经的说,“学校的介绍信上,他是我的侄子。我也会替他学费。”
  因为施无为这标准到能再标准的黄种人面孔,他这幼子的身份当然也是假的,他也是情妇所的私生子,所以家族父亲宁可一笔钱把他远远的打发走,也想让他留家族里碍眼。
  所以离开家族以后,他就改了姓名,连家族旧姓都被允许拥有。
  祝玉燕感叹:“真可怜啊。”她要对代教授刮目相看了,这人设太完整了,但介绍了家世,连后续都一并解决了。这种身世,日后是绝可能会有什么人找上门的。
  而且,施无为这种性格也有了解释,他家一定受了许多折磨与白眼,所以胆小一点,懦弱一点,甚至语言有一点合适,这都可以解了。
  代教授:“因为战争的关系,学校现经营困难,很多赞助者都破产了,所以我才能这么容易就把人送进去,只要花点钱就行了。”可比他当年简单多了。
  祝玉燕主动说:“那我来替你起名吧。”
  施无为当然很高兴有人可以代劳,“好啊,对了,教授这几天去都叫我波特。”波特是英国姓氏,姓的人还是挺多的。
  祝玉燕:“天啊,那就叫哈利·波特吧。”
  幸的身世跟这名字是绝配啊。
  过她转代玉蝉:“可是,无为兄的身世要是这么悲惨,这未婚妻是哪里来的?”
  代玉蝉十分的警觉:“要给我编什么贵族身世,要太复杂。”
  祝玉燕已经开始编了:“说是私奔好好?这最简单了。贫穷的少年,一直得到家人的喜爱,他与朋友相爱却无法结合,终于他被赶家门之后,他对孩子说,跟我一起走吧。孩子知道这下去他们无法父母的祝福下结婚,就与他一同私奔。”
  代玉蝉一巴掌呼到她背上:“臭丫头!”
  祝玉燕挨了打要逃,被祝颜舒推去:“许跑,站着让你姐打。你这张嘴巴就欠打。”
  祝玉燕又跑到代教授身后,她终于发现这新爸爸乃是风水宝地,躲这里肯定会挨打。
  果然,代玉蝉看到代教授就自觉要规规矩矩的,就敢放肆了,只好站那里对着祝玉燕比划巴掌。
  代教授笑着说:“小蝉要生气,燕燕实说的有道。英国私奔是很普通的事,虽然也会受到家族的惩罚和背弃,但这对你来说是最简单的身世了,你可以有由给家里写信,结婚的时候也没有父亲陪伴,你可以没有姐妹,也没有朋友需要你联系,也告诉你新加入的教区的神父,你的洗礼神父是谁,这些你都有由拒答。”
  代玉蝉越听越愣。
  代教授:“比起无为要学校里生存,你生存的地方则更复杂。你需要加入当地的教会,跟当地的居民一起做礼拜,你是需要交待你以的生活的,与每一句都要说谎,就以私奔的名义什么也提。”
  代教授:“而且以无为的身份和家世,确实可能拥有家族替他选的未婚妻,那就只能是他自己骗了一。”
  张妈听了啧啧,对祝颜舒说:“这还是我头一听到有人把燕燕说的瞎话给夸的这么好。”
  祝颜舒:“这是挺有道的吗?”
  张妈:“得了,以有你就够宠她的了,这找的这爹,比你更宠,更没原则。亏得这孩子已经懂事了,然非被你们宠败家子来可。”
  祝颜舒:“您还说我呢。您都夸她懂事了!我还没觉得她懂事了呢!”
  轮到给代玉蝉起名了,可祝玉燕只记得哈利·波特的妈妈叫莉莉,朋友叫什么是死活没想起来,就记得是罗恩的妹妹,问题是罗恩的妹妹叫什么名字呢?她一点都没印象了。M.biquka.com
  过代玉蝉也想让她给起,生怕被她捉弄,她自己起了一:“伊莉莎白·夏洛特·东格尔。”
  将这两名字写那两份证明上,就只等船来了登船了。
  似乎名字写上去的时候,代玉蝉才有了自己真的要离开家人的真实感。这让她完无法接受,她再也看一眼那证明,转身就从房里跑去了,祝玉燕赶紧追上去,两姐妹一一后咚咚咚跑上了楼。
  张妈追门,倚栏杆上看到两姐妹都进去了,门关了,叹了口气,站原地轻说:“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好好的日子让人好好过。”
  她停了片刻,抹去眼角涌上的泪花,装做若无事的去,说:“没事,有燕燕劝劝就好了。我去做饭了,你们聊吧。”
  她拍拍衣服就转身走了。
  施无为赶紧说:“张妈,你要动,我来做。”现家里人口多,做饭用的锅啊锅盖啊都很大,张妈子低,手上没劲,他敢让她干。
  他看了一眼代教授,代教授说了句“去吧”,他才跟上去。
  唐校长也站起来说:“那我也走吧。这些船票的事你要再对别人讲了,人心浮动,多一事少一事。”
  他能抵抗得住这种诱惑,能保证这学校里人人都有这份定力啊。
  代教授还真打算跟他教授说一说,毕竟自己走,亲友之说定就有需要的呢?过没等他问,唐校长就先提来了,那他就听校长的。
  他收起他几份船票,说:“那这些都没用了吧?”他推给祝颜舒,“让燕燕拿给纯钧好了,看能能卖几份钱。”
  祝颜舒毫客气的将这些外面能让人疯狂的船票收起来,看也没有看一眼。
  现这里只剩下他们俩人了。
  代教授走过去,与她离得很久,近到能看清她的睫毛。
  他轻说:“你真的走吗?我还是希望你能走。”
  祝颜舒:“孩子大了,是以离开妈妈的小宝宝了。我相信她们现离开我也会饿死了。”
  而她也已经想每天只能打麻将来度日了。
  她的人生,二十年活得浑浑噩噩,看似风光,实她过是锦绣堆的稻草,腹内空空,才会被杨虚鹤这的小人蒙骗,一骗就是二十年。
  从二十到四十岁,她只剩下一心愿,就是养大儿,保护她们,让她们能健康成长。
  现四十岁以后,她才算是真清醒的为自己而活。
  代玉书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里面盛满星子。
  他握住她的手:“好,我们一起,哪里都去得,什么事也难倒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