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燕对王之娥暴发出了浓烈的兴趣。
  而王之娥在见到“杨二小姐”之后也安静下来了,不再反抗，乖乖的跟着杨二小姐走了。
  以杨玉燕的敏锐，她怀疑王之娥是已经进入到了丫头下人的境领域,开始以她的丫头自居。
  既然是丫头了，那自然是人说什么是什么了。
  哪怕前面是火坑，一个好丫头也要听的蹦进去,百死而不悔。
  不知道是谁给王之娥洗的脑，估计是三从四德，效果真叫一个好！
  杨玉燕领着王之娥去了给学生准备和宿舍——目前就她一人入住。
  然后给她拿来了水和苹果，在营造出温馨的氛围之后，她开始套了。
  不费吹灰之力,王之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杨玉蝉找过来,杨玉燕已经把王之娥从里到外掏空了。
  因为王之娥实在是太简单了。
  她的思想,她的过往,她的家庭,全都简单得很。
  杨玉燕回到小红楼里，坐在沙发上说：“她的思考模式是直线式的。”
  王之娥是生活在四方里的，从小,她的世界就只有王家这一块地方。
  她所见的人中地位最崇高的就是王太太和王爷。因为王爷不常见,所以王太太是最伟大的人——杨玉燕语。
  杨玉燕：“最伟大,也是她最憧憬的。”
  得益于王太太的伟大，现在王之娥已经无师自通的把杨玉燕当成了王太太,对她开始了无脑崇拜。
  杨玉燕扪道：“因为我是苏师的未婚妻,她自认是要做我家的丫头的，所以我就是未来的王太太，她现在就对我伏首贴耳了。”
  王之娥的小机在于早投靠太太,以后就是太太的腹丫头了！
  这个想让她的睛都放了光。
  腹丫头，以后就是最受太太喜欢的妾室。
  王之娥的母亲是外面买来的妾。王爷的妾挺多的，除了死了的和卖了的，剩下的姨娘中间，地位最特别的那一个就曾经是王太太的丫头。
  王之娥的母亲见到王太太都会发抖，而那一个姨娘可以跟王太太坐在一起吃饭。
  杨玉燕：“她里觉得既然要当姨娘的，那当然要做最受太太看重的姨娘。”
  苏纯钧坐在她旁边，跟她并排，支着脑袋，大脑放空，很有兴趣的听杨玉燕讲王之娥。
  他着说：“她就没想过当爷最喜欢的姨娘吗？”
  这就是小人物的智慧了。
  杨玉燕意味深长的说：“王之娥说当爷喜欢的不如当太太喜欢的。”因为爷会花啊，喜欢一个姨娘最多喜欢一两年，过后爷就去喜欢更年轻的姨娘了。但当太太喜欢的姨娘可以当一辈子的，只要忠于太太，这辈子都安稳了呢。
  王之娥对着杨玉燕这未来太太大表忠。
  苏纯钧着叹气，拍了拍她的肩：“我以后是不会有姨娘的，我哪里敢？”
  杨玉燕看了他一，哼道：“现在不要，以后未必不要。”
  苏纯钧也要表一表忠，可前碍事的太多了。
  杨玉蝉就更想讨论王之娥。
  这可是需要她们帮助的人啊。
  “那你有没有跟她说，我们可以帮她找工呢？”
  杨玉燕叹气：“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她已经给自己设计好升职路线了。”
  先当丫头，当太太最喜欢的丫头，然后当姨娘，当太太最忠的姨娘。
  杨玉蝉急道：“我们可以帮她在外面找工啊！她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啊！”
  杨玉燕杠成了习惯，从反方的立场反驳杨玉蝉：“什么工比得上当富贵人家的丫头呢？纺织女工？护士？洗衣妇？清洁工？家庭师？”
  杨玉燕一一列举。
  纺织女工是现在穷人家的女人最受欢迎的工，因为门槛低，只要你能坐着在开水里缫丝，你就可以来干，不管是六岁还是十八岁，都行。
  但这也是出了名的辛苦。一二十四小时，每干二十小时以上是很常的事，吃是不可能吃好的，一一个饼就差不多了，更多的连饼都没有，只有菜汤。
  护士需要一定的技术，前期学习少不了，药物大多是外语，还需要通晓英语与德语，就算王之娥是个才，给她五年时间让她通读这两门语言，够不够？学成以后，工起来跟纺织女工似的，一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都要待命，照顾病人吃喝拉撒，还要负责打扫卫生，为医生服务，除了崇高的信念以外，单纯以回报来说，还不如去当纺织女工——从傅佩仙的信上看，真就是如此。
  洗衣妇、清洁工，都跟纺织女工差不多。
  家庭教师则跟护士一样，学习时间长，回报少。
  与这些“自立自强”的工比，富贵人家的丫头那就是堂般的工了，特别是王之娥要当的亲信丫头。
  工环境优良，工强度不高，升职道路明显，潜力巨大，回报丰富。
  杨玉燕如此说，苏纯钧得嘴都合不上了，就是代教授也是暗自头，似乎颇为赞同。
  杨玉燕：“只要抱对了大腿，那就是一份旱涝保收的好工，前途光明的很呢。”
  杨玉蝉气得大骂：“你又胡说八道！”
  张妈在旁边听着觉得很有意思，拦住她道：“燕燕说的有道啊。当年我来当丫头，同村人都很羡慕呢。做祝家的丫头可是一件风光的事呢。我以前每年都能往家里封个大红包。”
  她在祝家吃喝不愁，衣食都由人家负责了，平时住着窗明几净的屋子，屋里还有电灯，偶尔回一趟家都不习惯了。
  祝颜舒揽住杨玉蝉的肩，对她说：“大姐，别跟你妹妹吵，你吵不过她。燕燕，不许再耍你的小聪明，好好说，瞧把你姐急的。”
  杨玉燕叹气：“姐，我觉得我们给王之娥找的工，都不可能打动她。”
  从前途到钱途，从生存环境到生存质量，富贵人家的丫头远超什么纺织女工、洗衣妇、清洁工。而王之娥的知识储备也不足以去当护士和家庭教师。
  从她的角度来看，找一个富贵人家当丫头和姨娘预备役是最优解。
  “省时省力，方便快捷。”杨玉燕说，“而且，那是她最习惯也最擅长的环境，别的地方她都要重新学习，还未必能得到好的结果。”
  杨玉蝉震惊道：“你说什么啊？”
  杨玉燕：“我是说真的。真要为她好的，替她找个富贵人家，送她去当丫头，要不然就送她回家。”
  杨玉蝉：“我们是要拯救她啊！我们要告诉她什么是自由啊！”
  杨玉燕：“别拿自由说事了！自由是什么啊？你跟我解的自由，都是在维持现有的生活水平的前提下更加不受拘束。但王之娥一旦离开家，她就没办维持她的生活水平了！”
  杨玉蝉：“为了自由这都是……”
  ——都是值得的。
  但她说不出！
  因为她明白王之娥并不想要“自由”。她想要的是幸福的生活。
  她们把自由灌输给王之娥，然后介绍她去过更加贫困的生活吗？
  王之娥的脑子要进了多少水才能信她们啊。
  她要是真信了，那她们难道不是在害人吗？
  王之娥确实是愚昧的，也确实是无知的。可在她的生活环境中，她又是拥有生存智慧的。
  杨玉燕：“王家住着三进的院子，一家十几个下人侍候，吃着白米饭炖猪肉，偶尔还能尝一尝外国和外国糖。她从小没有挑过水，没有背过柴，没有烧过灶，做的最多的活就是侍候太太和爷吃喝，再做做针线，一也是三个饱两个倒。她自己工，什么时候才能住进不漏雨的房子，屋里有衣柜有床有桌子，一能吃上三顿不重样的饭呢？”
  靠王之娥自己，那真要祖坟冒青烟才能在死之前赚到跟王家目前齐平的条件了。
  杨玉燕转头对苏纯钧说：“所以，她抓着你不放还真是够聪明呢。”
  有权有势，最重要的是年轻。
  王家给王之娥选的第二条路是送她去给一个高利贷的人，至于去做什么就不一定了，就是被高利贷卖去当妓-女都有可能。
  比而言，苏纯钧是最好的选择。
  苏纯钧：“这样吧，我替她找个去处。她要是真想当丫头，不必来当我的丫头，我送她一场富贵。”送给冯市长，或者蔡文华，都可以。他认识的人里，有不少人家都符合王之娥的需求，也不必非抓着他不放了。
  杨玉燕与杨玉蝉对视一。
  杨玉蝉说：“不行！”
  杨玉燕也叹气：“我们再想想别的办，再看看吧。”
  跟王之娥交谈过后，她并不讨厌她。可她也拿她没办。
  进步的思想与先进的知识都不能解救王之娥，不能立刻帮助她化解前的难题。
  做丫头？
  还是学习知识，历经艰难与困苦来最终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是走捷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