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跑!
作者:多木木多    更新:2022-08-22 03:32
  杨氏两姐妹,不欢而散。
  施无为看到杨家两姐妹竟然坐了南北的位置,离了有八丈远。这肯定是吵嘴了啊。
  他关心的走到杨玉蝉旁边,问:“你跟燕燕吵嘴了?为什么?”
  杨玉蝉携风雷之势瞪了他眼,把他的胆子都给瞪没了。
  “你消消气,消消气。”他说。
  然后像根柱子站在她旁边。
  杨玉蝉本来气得快要爆炸。她觉得她跟马天保才是纯洁的爱情,所以他们的亲吻没有掺杂肉欲,这才是爱情本来应该有的子。
  苏纯钧那都是官油子了,他哪里还有纯洁的感情?所以第次亲燕燕才会亲得那么恶心。
  她语重心长的提醒杨玉燕要心苏纯钧,虽然两人发生爱情的时候很美好,但现在苏纯钧可已经变了。
  她知道她说这话不讨人喜欢,也很清楚杨玉燕的脾气不好,猜到她肯定会生气。
  果然,杨玉燕就是生气了,还对她这关心她的姐姐说:“管好你自吧!苏老师好着呢!他的贵品德不是你理解得了的!别学新词就乱用,什么叫官油子?那我还要说马天保是假冒公子呢!“
  杨玉蝉瞬间气得七窍生烟。马天保从来没有在她前假装过自是什么大家公子!他也早就把他父母是下人的事告诉她了。他确是天了,但他并没有存心欺骗她。
  杨玉燕:“骗子你才认不出来呢!七分,三分假,你才会越来越相信他。他家的条件和环境,我就不相信家三人没有发现他想要给你的生活凭他人根本完成不了。他天,他父母也天?家都天?况且,他从就在金公馆长大,不是在象牙塔里。金公馆是怎么对金姐的?我不信他们对下人如春风般温暖。他比你我的生活环境复杂的多,你跟我都可会天,他是没有天的条件的!”
  杨玉蝉没办法反驳,可她已经理解马天保了,比当时谈恋爱时更理解他。马天保,是天的人。当时他们谈恋爱时,他就很喜欢述说以后两人幸福的生活,他也很喜欢畅想怎么去建设新世界。他喜欢想像,喜欢讲述。
  他只是……从来没想过自亲手去做而已。
  回忆两人当年所有的滴,杨玉蝉发现她正是被他所讲述的东西迷住的,她也喜欢那些幸福的场景。但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该如何去做。
  现在他们分手了,她冷静下来后,终于看清了马天保。他的不是坏人,他只是不承受生活中的困难和不堪,喜欢沉浸在想像中的好人。
  燕燕说的不对,马天保不是有心骗她,他是无心的,他连自都骗了,可马父马母也被他“骗”了,也可他们没有受骗,但愿去相信马天保说的那好日子就在前。
  马天保的话就如同精神鸦片,他是不自知的传教者。
  杨玉蝉因为想起马天保而变得消沉,等她反应过来时,施无为和傅佩仙都坐到了她身边,还有另外四女生和两男生。班级里的学生都组成了学习组。
  施无为看她回神了,就把刚才抄写的笔记递给她让她看。
  杨玉蝉抬看了眼杨玉燕那边,见她也跟同学好好的在学习才放了心。
  傅佩仙声说:“你刚才怎么了?”她看了眼坐在远处的杨玉燕,问:“跟你妹妹吵架了?”
  杨玉蝉:“没有。”
  傅佩仙不相信,杨玉燕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虽然才认识多月,但杨二姐是出了名的辣椒,呛人的很。
  “那你们怎么没坐在起?”
  杨玉蝉:“她不想受我管才坐远的。你昨天怎么没来学?”
  杨大姐转移话题也是整套。
  傅佩仙沉默下来,过会儿说:“下课我有话跟你说。”
  下了课,傅佩仙挽着杨玉蝉避开其他同学先走了。
  两人在校园里散步,慢慢走到了学校新栽种的日本樱花树下。
  这片日本樱花树移过来时都是带着花枝的,现在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花掉了,树枝是新萌发出的嫩绿的芽,倒像是走错季节了。
  两人坐在树下的长椅。
  杨玉蝉:“你找我说什么事?”
  傅佩仙叹气,说:“我要结婚了。”
  杨玉蝉想起来了,说:“跟你表哥?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傅佩仙:“周以后。我想举行西式的婚礼,表哥也同,但爸妈他们还是想办中式的,就决定我先坐花轿从家里到表哥家拜天地,第二天再去酒店办西式的婚礼。”
  杨玉蝉:“要办两场?那要花好多钱啊。”
  傅佩仙:“嗯。”她低落的说,“唉,聘礼给的很厚,我姨母送了我套凤冠霞披,嫁衣是请老凤祥的织娘做的,金子都用了三两,还订了英国的婚纱。表哥还送了我枚钻戒。”
  杨玉蝉听了完没有羡慕的思,她只是感受到了傅佩仙身的压力,被这沉重的聘礼给施加的压力。
  傅佩仙的语气里也完没有雀跃与兴奋,她就是很平静的述说。
  “姨母在家里给我们准备了新房,家具都是重新打的。他们还说夫妻可想自住,还在南京路给我们买了间洋房。姨母说不用我自做家务,已经替我请好了老妈子和丫,薪水姨母来付。姨母还说,等表哥走了以后,着我是想回家住还是想搬回娘家都可以,不过我妈说让我等表哥走了就搬回去陪姨母和姨父,说我嫁了人就是人家的媳妇,要懂规矩,要孝顺。”
  她的声音低低的说:“姨母对我这么好,我好害怕……”
  她靠在了杨玉蝉的肩。
  杨玉蝉前还在批评杨玉燕与苏先生的爱情不纯洁,但现在她就改主了。她觉得要是跟傅佩仙的婚姻相比,至少燕燕与苏先生之间还有爱情。就算苏先生是官场混子,他的爱情也无法掩盖,人人都看得出,他深爱燕燕,燕燕也深爱着他。
  有爱的婚姻才是正确的。
  她们反对的父母之命,盲婚哑嫁,不就是因为没有爱情吗?
  但杨玉蝉说不出。
  她体会到了傅佩仙的无奈与恐惧,也体会到了她的父母与姨母家加诸在她身的压力与期盼。
  她知道傅佩仙来找她,并不是想听到祝福,而是想听到她说——
  可她说不出来!
  她多希望她说出来。
  但体谅父母,爱护家人,这在杨玉蝉的心目中远比爱情更重要。她可以为了马天保去过贫穷的生活,她也可以为了妈妈与妹妹的反对而放弃马天保,放弃她理想中的爱情。
  她不如燕燕。
  她多希望是燕燕在这里。
  她定给傅佩仙勇气。
  “你在这里啊。”杨玉燕拿着道歉的苹果,走过来,站在不远处心翼翼的看她的姐姐,她举着苹果摇了摇:“吃不吃?老师给我的。”
  大概是因为祝颜舒是单身的女士,这座学校里同是单身(也有不是单身的)男老师都冲动起来了。
  他们不但对祝教授多番夸赞,对杨玉燕和杨玉蝉也是很照顾的,别是杨玉燕,课的教授只要是男的,只要是对祝颜舒有淑女之思的,都爱塞零食给她,糖果巧克力苹果葡萄……她统统都收到过,收到她就跟同学起分吃了,根本没跟她妈讲过。
  女儿要保护妈妈呀。
  今天的苹果就是刚才课的老师给的,给了两,青青的苹果。
  杨玉燕拿着过来,想借机跟杨玉蝉和解,结果就看到了傅佩仙也在,只好将两只苹果都贡献出来。
  她从眼角看杨玉蝉的神色,万幸!她已经不生气了。这她就是没吃苹果也行啊。
  “你们在说什么呢?”杨玉燕好奇之心发作。
  傅佩仙微笑着说:“我要结婚了。”
  杨玉燕:“哦,跟你那表哥?恭喜恭喜呀。”
  杨玉蝉瞪过去。
  杨玉燕:“?”
  傅佩仙:“谢谢,我发请柬给你,请你们来吃酒席。”
  杨玉燕:“是西式的婚礼吗?你要穿婚纱?”
  傅佩仙:“对,穿婚纱,但不请神父,也不拜帝。唉,乱七八糟的。”
  杨玉燕发挥杠精观察入微,大胆发言的KY精神:“你怎么好像不怎么开心啊?”
  说完就后悔,再看杨玉蝉,以为姐姐要瞪过来了!
  嗯?怎么把转开了?
  杨玉蝉扭看樱花的枯枝子,哦,这株树干死了,没种活。
  杨玉燕没有被人阻止,就停不下来。
  傅佩仙今天就是来吐怨气的,说:“我开心什么?这婚礼又不是给我办的,婚也不是我要结的。”
  杨玉燕也想起了前情,不负责任的说:“不想结,你就不要结啊。”
  傅佩仙:“不结这婚,我不但没有了姨母和表哥,也没有父母了。”
  这可是严重了。
  杨玉燕沉默片刻,问:“那你有收入来源吗?有安的住所吗?”
  傅佩仙不解:“什么?”
  杨玉燕:“我是问你有没有钱,有没有住的地方。你要是不结这婚,那就肯定不回家住了,也不从家里拿钱了吧?那你要住在哪里?又有什么生活来源呢?”
  傅佩仙的心思完被这念迷住了。
  她肯定是不不结婚的。
  但……哪怕只是设想下不结婚的后果,也让她兴奋不已。
  是啊,她要怎么赚钱,怎么养活自呢?
  她可以住在学校,可以去教会做公益赚收入,对了,教会医院直在招收护士,她可以去医院应聘,这就有收入了。
  等过几年,爸爸妈妈不生气了,她就写信回家,说不定爸爸妈妈会原谅她,以后姨母也会原谅她。
  杨玉燕继续KY:“假如你逃婚了,那你表哥会不会找别人结婚留种啊?”
  留种。
  杨玉蝉盯着那棵枯掉的樱花树,在心里打了杨玉燕八百遍。
  反倒是傅佩仙接受良好。
  自从跟表哥订婚以后,她的爹妈,姨母姨父,表哥,都示过很多遍让她尽快生孩子,给表哥留种。
  所以傅佩仙很平静的说:“可吧,我表哥也有其他的女朋友。”
  她表哥以前虽然不是花花公子,但舞厅也没少去,女朋友也没少交,花天酒地什么的,那就是公子哥的日常。
  而且她知道,姨母身边有漂亮丫就跟表哥有暧昧,日后差不多就是房里人。
  姨母选她做儿媳妇,也是想借傅家的势。漂亮丫可以生孩子,却没有傅佩仙身后有傅家管用。姨母没了儿子,姨父可会纳,也可会休妻,这时就需要傅佩仙这儿媳妇出来做事了。
  杨玉燕听完啧啧,说:“那你就跑嘛。私奔可是女大学生做的最时髦的事了,你也做回,赶回潮流。”
  这桩婚姻完就是拿傅佩仙去献祭。人人得惠,就她拿肉身布施,这都可以立地成佛了。
  人嘛,有时自私不是坏事。
  太无私了反而傻了。
  傅佩仙天都精神恍惚,坐着黄包车回家时,心里仍在想。
  跑吗?
  要跑吗?
  跑!
  “师傅,劳驾,送我去教会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