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舒从金太太处打听到了马家的消息。金太太早忘了一对父子了,在是家里大事忙不完。
  不过提起马贵，金太太还是气得不轻，认为他在是辜负了金家么多年待他一家的恩情。
  金太太：“老爷出钱送他儿子去上大,万川一直他儿子的好话。结果……哼！如果不是他马虎，茱丽怎么会丢！”
  金太太如此讨厌的人，当然是不会再留在金家的。连马天保的母亲一起,一家人都会被赶出去。只是此时怕他们出去乱败坏金家的誉，还要等金茱丽身体恢复，能出去见人之后再赶人。
  苏纯钧从孙炤里打听到了马家的情况，他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玉燕。
  苏纯钧：“马家父子两个都挨了打，马天保的母亲因为不知情,倒是没有挨打。孙炤马家父子被打的都不轻,两人的腿可能都坏了。”
  杨玉燕听了齿冷：“腿被打断了？！两人都是？！”
  苏纯钧点点头,：“不过孙炤金家表公子已经替马家父子请过大夫了,腿能不能保住不好,人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杨玉燕心情沉重,一半为了马家父子的遭遇，一半则是替杨玉蝉担心。
  她对她的了解，杨玉蝉是不会因为马天保变成瘸子而离开他的,她的爱情不会受到打击,只会加坚定火热,勇于奉献。
  可怎么办？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去找个工作吧。”
  苏纯钧瞠大双目,头一次见到她如此没有自知之。
  工作？她？
  怪他,平时总假话哄她，让傻孩子信为真了，到现在如此没有自知之,全是他个老师的错。
  苏纯钧镇定片刻，问：“你想找个什么工作？”
  杨玉燕想了想，：“能赚钱的吧？离家近一点的。”
  苏纯钧再沉思片刻，问：“你认为你能做什么样的工作？”
  杨玉燕张口欲答，却在嘴边不出了。
  在是现在不是她熟悉的个时代，许多工作是不让女人做的。
  比如老师，现在的校老师都是男人。因为现在女人的识字率是非常低的，社会上仍然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家庭老师不是老师，像是看孩子的保姆。
  女人很少能做抛头露面的工作，商场里的售货员全是男性，酒店大堂的侍者全是男性，公司里的职员全是男性。
  受人尊敬的工作全是男性的，女性能做的工作都会被人视为与性有关。
  杨玉蝉每期必买的画报，上面拍广告画的女性几乎全都是张榜艳帜的职业。
  虽然媛们会出现在报刊杂志上，思想进步的人支持职业妇女，但整个社会的大环境如此，单木不成林。
  除此之外，就是不需要知识技术，只是出卖劳的工作了。
  比如张妈做的帮佣，比如吴太太做的洗衣女工。都是专属女性的职业岗位，就像街上拉黄包车的车夫一样，出卖劳工作赚钱，是光荣而神圣的。
  杨玉燕并非看不起劳工作，她只是不认为自己能完成。
  苏纯钧刚好与她一个想法。
  两人就此达成共识。
  他好奇她是怎么从马家的下场跳到她要去工作件事上的，逻辑在哪里？
  杨玉燕就：“马家么惨，等他们离开金家后一定会找姐姐求助。我姐绝对会帮他们，可她是没有多少钱的。她不会找妈借钱，不定会找我借。”
  苏纯钧懂了：“所，你为了借你姐姐钱，就想找个工作。”
  逻辑通顺，可打一顿了。
  杨玉燕是觉得在马家件事上，杨玉蝉并不会无限制的帮他们，她应该是有一个底限的。她不会一养着马家一家，但绝对会掏钱让马家去看病。而马家的医药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幸而还就是底限了，而她的目的就是赚足够马家看病的钱。
  苏纯钧听完，刚才想打孩子的心稍稍减轻了点。因为他觉得她还是有道理的，并不是毫无底限的去帮助马家，而是为了救急。
  杨玉燕想的多：“我不借，我妈会悄悄借的。但我借比我妈借好。我的能有限，我姐就算想无限的帮助马家，当她竭之后，我顶上，而当我竭之后，她就该停下了。借妹妹的钱，比借妈妈的钱容易令她清醒。”
  个思考是很有深度的。
  苏纯钧当真要对杨玉燕刮目相看了。
  他对杨玉蝉的了解，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她一直保护着照顾着杨玉燕个妹妹，或许她可找妹妹借一两次钱，但她绝对没办法无限的找她借下去。如果钱是杨玉燕自己工作赚的，对杨玉蝉就困难了。
  她会连嘴都张不开的。
  到时，她就会领会到人有穷尽，而苦难是无穷尽的。
  苏纯钧：“好吧，我会替你找一份工作的。”
  只是找工作不比去商店里买东西，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的。何况又要合心意，又要是杨二小姐能胜任的，又要离家近，又不能太累。
  如此多的条件，苏老师就总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请杨二小姐再等一段时间。
  一等，就等到了过年。
  新年恭喜，大吉大利。
  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红灯笼，人人都穿起了新衣，街上卖风车、年画、年糖、年糕的摊子变多了。
  苏纯钧忙了，脚不粘地，只是每天仍是雷打不的到祝家吃早饭。
  祝颜舒亲自写了春联与福字，挨家挨户的相送。
  不过既然与苏老师相熟，她就不必再多跑一趟了，早上苏老师了就请他自己拿回去。
  苏老师已经拿到了薪水，荷包前所未有的充盈起，他买了杨二小姐爱吃的外奶糖与巧克，早上拿到祝家，进门就见一屋子喜盈盈的人中间，坐着一个气呼呼的杨二小姐。
  他捧着糖盒上前，哄她开颜。
  苏纯钧：“什么事不开心？都要过年了还吊着个油瓶。”
  他拆了糖盒，塞了一个奶糖给她，她仍是气鼓鼓的一张脸。要过年了，家里吃的东西变多，她胖了一点，脸圆了，红润了。
  她含着奶糖，鼓起一边脸颊，正要拉着苏纯钧抱怨，祝颜舒从屋里出，道：“苏老师，不必管她！闹小孩子脾气呢！我告诉你，你是愿意要去，不愿意要去！是礼数，你懂不懂！”
  苏纯钧含笑应着，拉着杨二小姐到阳台去，再细细问她究竟是因为什么。
  杨玉燕恨恨道：“还不是个杨虚鹤！气死我了！他怎么还不死啊！”
  苏纯钧赶紧止住她，“不许么，女孩子不要难听话。”
  但他猜到了。
  果然接下杨二小姐抱怨的正是过年她杨玉蝉要去给杨虚鹤拜年的事。
  过了今年，杨虚鹤与祝颜舒登报离婚已有三年。夫妻二人隔着一座城，虽然路上不会遇到，但耳边总免不了有对方的字围绕。ŴŴŴ.BiquKa.coM
  祝颜舒是个有教养的女士，虽然离婚了，却不许两个女儿留下不孝的污。她非常了解世人对种种道德的苛求，白女人在方面天生吃亏。
  纵使杨虚鹤背叛婚姻与家庭，但杨玉蝉与杨玉燕却不能在外面他一句不是，不能不认生父，落人口舌。
  所每一年的过年时，她都要求两个女儿去找杨虚鹤拜年，还一定要在大年初一，杨虚鹤家最热闹的时候登门，当着众多亲友社会人士的面，给大文豪杨先生拜年。
  只要一年有一回，后就没有人能挑剔她的女儿对杨虚鹤不孝顺！
  不过是门面功夫，祝颜舒认为很简单，很划算。
  可杨二小姐天真纯洁非黑即白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
  去年个时候，他与二小姐还未相识。今年此时已经能当面听她咒杨先生早登极乐了。
  从道理与人情上，他赞成祝女士的做法。
  可从感情上，他不忍让杨玉燕不高兴。
  但就算是他，想不出怎么让杨玉燕避过次拜年。
  苏纯钧只好陪着她，多听几遍她对杨先生的不敬之辞，然后在冻着她之前，牵她回屋吃早饭。
  张妈包了拳头大的肉元霄，一碗放四个，挤得满满的。
  苏纯钧吃了两碗仍不足，可锅里已经没有了，恰好杨玉燕气饱了，吃了一个就不想吃了，他就又趁着张妈不在，把她碗里的倒过吃了。
  已经不是第一回了。祝颜舒杨玉蝉都习惯了。杨玉蝉刚看到时还皱眉，可见祝颜舒都当没看到，就没有开口，为只是苏老师熟不拘礼而已。
  杨玉燕是只有第一次觉得不太好，第二次已经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了，到现在苏纯钧把她的碗拿过去，她只会抬抬手。
  然后继续生气。
  桌上的人都知道她为什么挂着一张脸。
  祝颜舒才不惯她。杨玉蝉是觉得考虑到过去的父女之情，去拜个年就走没什么。
  就算是已经成了仇人，没有到一见面就要吐唾沫的地步。
  可杨玉燕的心目中与杨虚鹤是已经到了一见面就可拔刀了，拜年？前年她在医院，去年她装病，今年她为什么不可再装病！
  因为祝颜舒已经发现她装病了，觉得经过苏老师的教育，杨玉燕已经不是前弱不禁风的小可怜了，已经成长了，皮了，完全可去见亲爹一面而不被气死。
  不会再气到去吞药片。
  祝颜舒吃完擦嘴巴，做结案陈词：“初一天早上，你跟大姐一起去。”
  杨玉燕坚定的抵抗道：“我·不·去！”
  苏纯钧觉得二小姐拍在桌上的小手白生生的，声音脆脆的，就是不知拍疼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