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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荫暗暗点头，这一家子素质都很高。
  他又注意了一下几个一直绕着他转悠的人，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府县的工作人员，有几个甚至很有权势。
  这些人，没一个有眼色的，更不要说素质高了。
  你哪怕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坐下来陪着这些老亲戚朋友吃两口饭我都能高看你一眼。
  “没一个可用的。”关荫跟仙儿说。
  仙儿一笑：“把人分作三六九等，那就别怪机会也把他们分成了三六九等。”
  这话说的凑过来吃饭那表妹心里凛然。
  这里头，可是有同知那种规格的，这些人眼巴巴就等着看能不能落入关侍郎的视线，结果就因为……
  “姐夫，你这考察人的方法实在太……谁都想不到。”女孩道。
  关荫看一眼一个据说在专门对接乡镇居民的窗口当领导的男的，看着倒也不是大腹便便，还有点黑瘦，没记错的话，介绍的时候说这人“工作热情周到，把每一个找他们解决问题的群众当家人”。
  就他？
  端着三千多块钱的茶杯在关荫身后走来走去，这会儿跑到前面晃悠去了。
  这种人，这辈子也别想得到他想要的职位了。
  “还有那个，好像是在旁边的镇当镇长了吧？那几位老乡是他们那个镇的，他这个镇长一没有照顾，二没有在意，连看一眼都没有看过，这人好不了。”关荫点评。
  女孩震惊了，你都记得住？
  “你别学成那样的人，前两年你学的很不好，现在要忘了艺术是为人民群众服务的，你这个老师也只能是一个业务老师，将来的评比永远没你的份儿。”关荫道。
  她妈妈在旁边听的心惊胆颤，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帮人的前途就被他决定了？
  那可是有个同知啊！
  那又怎么了？
  他既然自忖是有身份的人，要守着什么上下尊卑，我关某人也给你讲一讲上下尊卑，不可以吗？
  也有人很有眼色，一看关荫还在吃饭，连忙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筷子，别人我没看到，但关侍郎还在吃饭，那我得陪着才行。
  “姐，你看那几个，他们家长吩咐过。”女孩道。
  仙儿看都没看一眼。
  “没机会了，他来之前，这边的知府托付他帮忙找一些人才，尤其是懂基层会服务的人才，这帮人一个也别想进名单，他们啊，太精致，就让他们过他们的呢精致的小日子去吧，那同知完了。”仙儿道。
  啊？
  “眼里有活，但端着架子坐在那，面子上下不去，他在那位子上干不出工作。”关荫喝完汤放下碗筷。
  乡里人吃饱了喝好了，主人家也吃饱喝足了，可以不用多吃了。
  “她是谁？”关荫拉了下仙儿。
  后厨出来一女人，人挺漂亮，打扮的也很精干，但从面前三米之外走过去都能闻到衣服上的炒菜的味道。
  最关键的是，人家过来虽然不是很细心，但却很周到地跟最后下桌的人问了下，哪怕只是一句“表舅，吃好了吗”，那也是人家的素质。
  仙儿也不认识，拉着女孩起身帮忙收拾桌子，稍微打探了一下才知道，那还是个驻村干部，在乡里有工作，但被派到了村里驻村，能力不是很大，只带起来了一个村子搞本地特色的灯笼产业，算是给村民们增加了一点收入，增加的不多。
  “查一下这个人。”关荫手机上发过去职位。
  女孩她妈妈凑过来一看，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吏部的。”关荫道。
  那女人连忙往旁边坐，这可不是她能知道的人。
  没几分钟那边打过来电话，平平无奇。
  “什么样的才算优秀？交游广阔，关系四通八达，随便一个电话能拉几十万上百万的投资这就叫优秀？”关荫问道，“要不要让你去当两年驻村干部，我掐了你所有渠道，让你来给我表演一下什么叫优秀？”
  那边慌忙道：“是，我用词不当。”
  “对基层工作者毫不尊重，我让你查一下人，你跟我说平平无奇，怎么，从里手里过去的必须嘉奖的就是一己之力拉起几百万几千万投资，村子修的跟你家卧室一样的人？自己去递交转岗报告，你这个位置，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出现，敢伸手跟你老丈人一起回去抱孩子去。”关荫道。
  那边嚎啕大哭。
  关荫拨通刘天官电话，三言两语说清楚问题：“百分之九十九的驻村干部，用尽心血只能让村民一个月多增加两三百三五百的收入，这甚至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了。这些人玩了命，至少认真负责地再做事情，一些渠道广的好像几个电话就能把问题解决了，这是他们的功劳，还是集体的力量？那个司，我要把那个人撤了，我们不但要表彰嘉奖这些有能力的人，更要关注到能力小但用尽全力的人，这是我的初步的一个想法。”
  “赞成。”刘天官道，“的确要换人？”
  “他不行，几分钟时间，调查出什么来没有不知道，给了我一个此人平平无奇的结论，撤了吧。”关荫道，“让你家儿媳妇那个姐姐上去。”
  这……
  “这是我管的，我说了算。”关荫挂断电话又打出去，“贾台，调一个摄制组，分散成几个队伍，尽量多的把最普通的，甚至评价不怎么高的村子的深化脱贫工作录制一下，明天就出发……赵部堂，哦，刘尚书也在，有个事儿咱们商量一下……”
  几个电话打完，关荫跟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的仙儿点头，仙儿冲厨房招招手，那女人连忙稍微收拾了一下模样，快步走了过来。
  这要不被关注都不可能。
  “收拾一下，明天整理好你那个村的深化脱贫报表，后天上午去帝都，先去吏部，后面我会让人安排，把你们的工作，一丝一毫不允许作假，仔细地通报一下，央视有一个节目会来找你，你记着要实话实说，不管是自己，还是工作，一概不允许作假，不怕说错话，不怕惹了人，敞开了说。”关荫叮嘱。
  那女人都傻眼了，她压根就没感想跟人家搭上线。
  人家也不是给谁当靠山的人。
  可这怎么就……
  “你工作做得很好，也很用心，我让人考察结束以后，你要到知府那边去做事，还是这方面。”关荫道，“舞台给你，级别给你，机遇给你，做得好，前途无限，做不好，现在的位置也保不住。按照资历，能同知了吧？好好做，有话没地方说，到帝都找我，我给你做主。”
  围过来的一大群人轰然。
  还有人试图往前凑。
  那女人忽的觉着有一阵天旋地转，她没想要机遇，跟人家家里条件好关系多能拉来投资的那些同行者们一比较，她都觉着自己没资格及格。
  为啥今天就遇到这么好的机会？
  “会打扮，不奢侈，在自己的经济范围之内，这不是错。我们的基层工作者不但不应该土里土气，反倒应该漂漂亮亮的，在经济条件允许的范围之内把自己打扮的光彩动人的，这是进步，这不是倒退，”关荫给了两个解释，“第二个简单的很，勤劳的人再加上一点技巧，机会应该落到你的手里。忙你的去吧，别忘了今天是怎么对待乡亲们的，有一天你要是忘记了，你也就不要再想着机会还是你的了，我用人很严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女人一甩头发，她要怕自己有问题就不会在这里来了。
  她一走，那同知凑了上来。
  关荫瞥了一眼：“做人本分不本分？要不要我严格查一遍？做事用心不用心？要不要我走访一边？滚。”
  你讲上下尊卑，我在上为尊你就得遵守你在下为卑的规矩。
  给你脸？
  你有？
  其他人慌忙一哄而散。
  也有自觉什么都不怕的，关荫就问他们是做什么的出了什么好成绩。
  “你儿子都三十多四十岁了，需要你们来给他们解释吗？上班要不要带奶瓶？没长眼睛找医院，长眼睛去该去的地方，活了大半辈子长不出半点脑子别怪我对你没好脸色。”关荫眼睛一瞪，那几个的家长脸上无光，一把抓着他们家孩子要走。
  那几个敢走？
  关荫没理睬，这些人回头还得让知府过问一下，你既然跑到我面前来了，你就得有经得起考察的准备，要不然你在我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算什么？
  这下身边顿时清静了。
  倒有人气急败坏，找仙儿怒骂：“你找的那男人无情无义，跑这来坏我们的兴致，谁请你来的？”
  “我。”老太爷就知道会出这种事所以已经过来了。
  “用不着跟他们客气，我男人无情无义，呵，跟你有什么情分，讲什么义气？”仙儿道，“希望你家孩子没任何问题，没给任何人办过事，正好，我得坐实我们一家无情无义的罪名，回头我托付一下，让人查一下，严查，从头至尾查清楚。有问题滚蛋，没问题，是个庸才就得扔到该去的地方——你说你一个在四里八乡讲上下尊卑的土鳖，你跟我耍横，你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