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各方谋划,早膳有毒!
作者:日月昭昭    更新:2022-06-02 02:46
  第6章各方谋划,早膳有毒!
  得到慈宁宫消息的张四维,坐在自己书房之内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显然,那张没有盖上玉玺、没有昭告天下的圣旨,已经成了变数。
  张四维知道,天家之事诡谲难测,插手皇位之事更容易引火烧身。
  但是,他张四维已经不想做张居正的内阁傀儡了。
  “呵,吾名为次辅,实为他张太岳的吏员罢了。”
  五十多岁的张居正,不能说不是正值壮年。
  若是张居正像他的座师徐阶一般长寿,那还要把持着整个中枢一二十年!
  这对一个有野心的政治家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这一场拥立新帝的惊天豪赌,张四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笑到最后。
  赌注下好,就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他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哪怕只是提高一点点赢面。
  “兄长。”
  一个身形瘦削,面留短须的年轻男子推开了书房的门。
  张四维听到了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张四端。
  “坐。”
  张四维没有多说什么,将收买的宫中太监所写的密信递给了张四端。
  张家是山西盐商,是财力雄厚的富商,以重金结交一些内侍做耳目自然是手到擒来。
  张四端接过密信,小心翼翼的展开。
  越是往下看去,张四端的眉头就越是紧锁着厉害。
  “糊涂!”
  张四端将密信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面对这天下至尊之位,潞王竟如此优柔寡断!”
  张四端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依你看,这潞王是否有故意为之的嫌疑?”
  张四维问道。
  张四端略微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潞王如何能精确的琢磨天子会拔剑将其误伤?
  如何能精确的判断李太后会被冯保唤过来?”
  “潞王今年十有三岁,其龄尚幼,养在深宫之中,何能有如此心机?”
  张四维闻言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但如果潞王不是这等心思深沉之辈,那确实是有些优柔寡断了。”
  张四维从桌前站了起来,在书窗面前不断踱步。
  “如此一来,倒是潞王在念及兄弟的骨肉之情。”
  “若是当今天子度过危机,那兄长危矣……”张四端也跟着站了起来。
  “吾弟可有良策?”
  “既然李太后和潞王都念及骨肉之情,那便将他们的温情彻底击碎!”
  张四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什么意思?”
  张四维转过身来。
  “兄长可在内廷有愿意为我张家赴死的暗子?”
  张四端问道。
  “嗯。”
  张四维没有否认,“你想怎么做?”
  “栽赃嫁祸。”
  ……
  回到乾清宫的朱翊钧,并没有将圣旨盖上玉玺,而是将通天冠和衮服脱了下来,换上了一身素服。
  “朕要摆驾奉先殿。”
  朱翊钧对着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
  “是,万岁爷。”
  小太监领了旨意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一晚,万历皇帝在奉先殿跪求大明列祖列宗原谅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紫禁城。
  回到自己府邸的张居正端坐在自己的书房内。
  一向冷静的张居正此时也是心乱如麻。
  从隆庆六年,到现在的万历八年。
  张居正辅佐着年幼的万历,一路走过了八年有余。
  这八年多,张居正扮演着亦师亦父的角色,倾注了自己太多的心血。
  他还记得八年前的文华殿,十岁的天子神情忐忑的端坐在龙椅上,“张先生,父皇走了只剩了我们孤儿寡母。”
  “母后说,您会辅佐朕治理好大明的江山,对吗?”
  看着说着这些话的小皇帝眼睛里亮晶晶的,张居正心中的某个地方忽然一软。
  “臣必当鞠躬尽瘁,不负先帝和太后的嘱托!”
  君臣之间的一幕幕,在张居正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
  但随之,朱翊钧在宫中酗酒伤人,荒淫无度的事情将张居正拉回了现实。
  “皇兄今年已经十又有八岁,但朝廷之事,决断于先生,宫中之事,决断于母后。
  张先生若居此位,岂会久不生怨?”
  朱翊镠的话语在也张居正的脑中回荡着。
  一边是八年深厚的感情和心血,一边是希望破碎的失望与难过,张居正苦苦的煎熬着。
  “何至于此啊。”
  张居正苦笑道。
  面对着废立皇帝的大事,张居正终究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相爷,刚刚有人在我们府里塞了封信。”
  游七敲了敲门,走进了书房。
  “信封上写着元辅亲启,看到的家丁没敢打开就给了我,小人不敢擅自做主,就拿来交由相爷了。”
  游七说道。
  张居正点了点头,接过了信件。
  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字条:“朕的安危尽系在元辅之身。”
  正是万历皇帝的传信。
  终究,张居正还是心里一软,“罢了罢了,皇帝还小,年少做些荒唐事也不是什么死罪。”
  本来想要上奏章给李太后的张居正又停下了笔。
  这毕竟涉及到李太后的小儿子潞王朱翊镠,越是外臣干涉,可能越是会激起李太后的不快。
  很快,张居正又提笔开始行文:
  “臣张居正谨言。”
  “陛下之所作所为,非是圣主明君之行。
  天道有其常,是故尧存桀亡。
  望陛下三省自身,为人君者,天下之君父也。”
  “韩非子所言,圣人执要,要在四方。
  若圣人无德,则四方失秩。”
  “臣以为舐犊情深岂非人之常情乎?
  天家亦是如此。”
  “慈圣太后心地良善,定不忍心陛下遭受困苦。”
  “潞王年纪虽幼,但是恭谦仁厚,聪慧贤德,望陛下厚待之。”
  “此外,臣以为,陛下应下诏罪己,昭告天下,以示痛改前非!”
  写完密奏的张居正把密奏交给了侯立在一旁的游七。
  “等到明天早上宫门一开,你就把它递给冯保的管家徐爵。”
  “就说此事不容有失。”
  张居正说道。
  “是,相爷。”
  游七小心翼翼的接过密奏,躬身离开了书房。
  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谋算着什么。
  当然,这不包括朱翊镠,他只是单纯的失眠。
  躺在床上的朱翊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始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伤口隐隐作痛。
  但这不是朱翊镠还没有入睡的理由。
  朱翊钧始终忘不了万历皇帝朱翊钧看向他的眼神:怨毒,愤恨,不甘……
  朱翊钧的眼神只有朱翊镠看到了。
  怕是万历皇帝觉得自己只是个懵懂的少年,只是个无权的藩王。
  朱翊镠自嘲的笑了笑。
  “别人穿越都是开局乱杀。”
  “怎么到我穿越就成了开局差点被杀呢?”
  “别人是穿越不到三个月,就什么登基了灭国了。”
  “我倒好穿越不到三个月,就得罪皇帝了就要芭比Q了。”
  朱翊镠对着床上的帷幔开始怀疑人生。
  “我自己就只是一个藩王,要是按照史书上来发展,等到万历十年张居正去世,就是万历皇帝亲政的时候。”
  “到时候把我的封地选到什么岭南琼州,再在路上派人堵截杀掉我。”
  “简直比杀鸡仔儿还容易。”
  “难道自己真的还要去搏一搏这个皇位吗?”
  朱翊镠的脑海里的想法不住翻腾。
  可是也是并不能改变时局。
  真正能左右皇位归属的,无非就是李太后和张居正了。
  “兄弟阋墙之事,断断不可发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朱翊镠只能想着明天一早,再去李太后那里帮万历皇帝求求情,保不齐哪天还能念自己点好。
  翌日清晨。
  带着心事直到深夜才入睡的朱翊镠再一次被老太监高兴安叫醒。
  “殿下,殿下,您快醒醒!”
  朱翊镠顶着个黑眼圈,睁眼就开始怀疑人生:我这是进入开端的循环了?
  我还能再重来一次?
  但下一句话就将朱翊镠的幻想无情的击碎了。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高兴安的神色慌张不已。
  “发生什么事了?”
  朱翊镠靠着枕头坐了起来。
  “殿下……”高兴安支支吾吾的说。
  朱翊镠会意,就对房内的那些太监宫女们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喏。”
  太监宫女们依言走出了房间。
  “殿下您看。”
  高兴安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朱翊镠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早膳有毒。
  朱翊镠看到这四个字瞬间清醒过来了,“此事先不要声张。”
  “是否是有可能是谁闹的笑话。”
  高兴安点了点头,像是自我安慰的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朱翊镠下床穿上了靴子。
  “等早膳过来一看便知。”
  朱翊镠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拿起了托盘上的衣袍。
  “嘶……”朱翊镠想尝试着穿上衣袍,还是感觉伤口隐隐作痛。
  “殿下,老奴来帮您更衣。”
  高兴安急忙接过来朱翊镠的衣袍。
  朱翊镠因为疼痛,也只能由着高兴安来。
  “殿下,今日的早膳已经由尚膳司的太监送过来了。”
  一个宫女敲了敲房门,轻声说道。
  “让传膳的太监把早膳送进房间里来吧。”
  朱翊镠沉声说道。